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初夏拉開車門衝周蜜康揮揮手轉身就跑,步子邁出去時眼角瞄到一黑影急速衝過來,她本能的想往後退,腿卻是根本就跟不上大腦的指揮,一個蒜拌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摔去
就在某人三魂丟了兩魂半,認命的閉上眼睛時,後背猛的一緊扯得她生生倒退了好幾步,衝過來的自行車一陣風般從她面前緊貼着衣袂駛了過去。
好險!這要是真撞上了,初夏後怕的拍拍胸口,回頭一看,團長筒子正呈匍匐之姿斜趴在座位上,擋位杆結結實實的戳在胸口的位置,嚇得她趕緊上前扶起他:輕揉着他的胸口:“怎麼樣,疼不疼?”
團長筒子皺着眉頭爬起來,上下打量她:“沒蹭着吧?”
“沒有沒有。”初夏一臉擔心的問道,“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要不,你跟我一起進去讓宋老師幫忙檢查一下吧。”
“不用”周蜜康皺着眉頭推門下車,初夏趕緊上前扶住他胳膊,這會兒,她也顧不上有人看到會怎樣了。
“我沒事兒,倒是他,把自行車騎成這個樣子,也真是個本事”
初夏順着周蜜康的視線看過去,發現肇事者已經滿臉血的爬起來,正“噝噝”吸着氣,往她們這邊挪,“對不起對不起。”見倆人看過去。對方趕緊道歉,血把臉都給糊了。看不清模樣兒,初夏卻是聽出了對方是誰。“成師兄,你這是搶什麼呢?”
“我的自行車壞了,今天騎的是大寶的車子,他這個是手剎閘,我習慣了腳剎閘,往後一倒速度沒慢下來,我就慌的趕緊往前踩,本來大下坡,我再這麼一蹬。車子就飛一樣跑起來了”
看他頭上還在流血,初夏趕緊打斷他:“成師兄,你先趕緊去急診吧。”說着推一把周蜜康,“你去忙你的,我送成師兄去急診。”
“你去找宋阿姨報道。”周蜜康不由分說的扯起成果就往裡走,無奈,初夏只好替成果扶起自行車鎖好,待她追到急診的時候,成果已經在裡面檢查包紮。被周蜜康一瞪,她乖乖的轉道去了宋曉玉辦公室。
一直盯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周蜜康才收回視線,他當然不是因爲吃醋纔不讓她過來幫忙。而是這出事在他看來,透着那麼股子不尋常。
他不希望嚇到她,只能先支開她。
初夏也是一肚子納悶。從認識周蜜康她就知道,他是個極自信臭屁的大男人。現在她都已經嫁給了他,就更不可能草木皆兵了。
王婧已經換好衣服。看到她進來,面色淡淡的點了點頭,便提着暖瓶出去了,意思很明顯,打掃衛生的事兒交給初夏筒子了。
對多幹這點兒活,初夏倒沒什麼,不過對王婧的印象卻是降到了底點,原本吧只覺得她偶爾妒忌心強了點兒,現在看來,她還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
這樣的人,放到哪兒也難有大出息,說真的,宋曉玉在醫術上沒的說,但是在識人用人上,還真是有點兒問題。
當然,她自己有一段時間也是被王婧的表像矇蔽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非常有演技的女孩子,只是,眼皮子也太淺了點兒。
“又是你打掃衛生?”羅曉瓊站在門口,一臉的不高興,“她是不是也太過份了,值日表宋主任都給你們排了,憑什麼總讓你打掃?”
“誰讓我是師妹呢?”初夏笑笑,“不就是掃個地,擦個桌子嘛,沒什麼,再說了,我還能借此鍛鍊鍛鍊身體呢,你說對不對?”
“初夏,你原本可是丁點兒虧都不吃的主,現在這是怎麼了?難道嫁到周家的代價就是要收起利爪變綿羊?”
“收起利爪變綿羊?”重複一遍,初夏脣角漾起開心的笑,“寶貝,謝謝你提醒啊,以後我還真要收起利爪變綿羊了。”
“什麼意思?”羅曉瓊一臉的迷糊狀。
“行了,別問什麼意思了,要是你這會兒沒事,就去一下急診,看看成果怎麼樣了,他騎自行車摔破頭了,周蜜康陪着他在急診呢。”
“周團長回來了?”羅曉瓊眼睛驚喜的瞪大,“你哥呢,也回來了?”
“沒有,周蜜康是回來開會,過幾天還要回來,我哥挺好的,詳細的正好你去問周蜜康,回頭給我來報個信兒。”
“行。”應一聲,羅曉瓊迅速跑的沒影兒了。
初夏笑着搖搖頭,每次說起趙啓亮,看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啊,心裡可惦着對方了。
待她掃完地,擦完桌子,王婧也提着暖瓶回來了。
每次都這樣。
要是在前世,初夏肯定懷疑這屋子裡裝攝像頭了,要不,她怎麼能每次都那麼卡着點兒進門?
“水房人太多了,排半天隊纔打到一壺水,初夏,我可不是偷懶才讓你打掃衛生,你是新來的,哪能擠過那些老油條?
當然,等她們打完了你也能打到水,但到了後面,鍋爐的火跟不上,你接的水就是六七十度的半生水,要是經常喝那樣的水,對身體不好。”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進來的時間太巧,王婧難得的解釋了一番。
初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師姐,難爲你了。”
“應該的。”王婧面色不自然的笑笑,取了宋曉玉的杯子往外走。
每次宋曉玉進門的時候,看到的肯定是她剛剛給她泡好茶的一幕。
想起婆婆和自己說的話,初夏暗自搖頭,老師還不知道錯過了多少真正的好苗子呢,這個王婧在醫學方面是比較有天賦,可是,一個人的見解在這兒,心胸在這兒,要想成爲大醫是比較困難的。
其實,別說成爲大醫,就算是名醫,都很困難。
一如往常,宋曉玉進門的時候,王婧正好給她把茶泡好,把桌子“擦”完,一臉甜笑的看着對方:“老師早。”
“早。”宋曉玉衝她點點頭,笑着看向坐一邊的初夏,“怎麼樣,是不是從今天起就可以天天上班了?”
王婧的脣角勾起一絲笑意,她以爲這是宋曉玉對初夏的不滿,對她而言,只要在老師心裡佔據第一就行了,管其他的實習生是誰,有什麼背景,老師只喜歡有真才實學的學生,對於後門貨,纔不稀罕呢。
初夏卻是知道宋曉玉肯定是遇見周蜜康了,這樣說話,只不過是在調侃她,就無奈的笑:“老師,我這些天不就是天天在上班嗎?”
“今天初夏陪我去查房,王婧,你留在辦公室。”宋曉玉說話間已經換好衣服往外走,王婧的臉色僵了僵,不情不願的應一聲坐了回去,眼風當然沒忘了白一眼跟在宋曉玉身後出門的初夏。
宋曉玉有意鍛鍊初夏,到了每個病號的牀前,她都會先讓初夏例行詢問,然後,考較的問她病人恢復的情況和預期相比怎麼樣,最後,再由她總結性的向病人和家屬說明情況。
這年代的人還是很厚道的,看得出她是在教學生,不但沒有不耐煩,還笑呵呵的各種配合,甚至有些初夏沒想到的問題,會主動說出來。
這個年代的人可真純樸。
初夏心裡有些隱隱的發酸,她發現,她漸漸的喜歡上了這個年代。
的確,有一些她可能永遠無法適應的東西,但是,在人性上,在環境上,現在更讓她喜歡。、
今早上成果撞倒的時候,趕的也巧,外面是一個人都沒有,要不然,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肯定會主動上前幫忙。
哪像她生活的年代,扶個人都有可能扶出大官司。
“怎麼了,委屈呢?”往回走的路上,看初夏一直不吱聲,宋曉玉打量打量她,嘆口氣,“我知道王婧有時候端架子端的厲害,可是,你們倆終歸是要相處,我要是摻合了,就只能把她給調離了,畢竟跟在我身邊這麼些年,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初夏,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和平共處。”
“不是,不是這事兒,我是很感激病人願意配合我,我也在反思我自己考慮問題的不周道”初夏認真的看向宋曉玉,“老師,最初我選擇學醫,是兩方面的因素,首先是醫務兵的體能要求比普通兵要低,我的體質您也知道,要做一名正常訓練的女兵,大概是不能要我的,爲了走出來,我選擇了參選醫務兵。
其二嘛,就是我覺得,學了醫哪怕是退伍以後,再不濟,我也能去衛生所做個衛生員,也算是有一技之長。
可現在,我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工作,的確,比起別的工作來,醫生的勞動強度並不底,而且,心理壓力也挺重的。
但是,病人看到醫生時的渴盼眼神,病人康復時的真誠笑容,真的會讓我有一種滿足感,當然,現在的這種滿足感是跟着老師您沾光得來的,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自己爲病人帶來這種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