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的雨,下的不大,卻滴滴答答的下了整整兩天兩夜。
溫柔端着茶杯倚在陽臺的門上,有種被困的感覺,她已經兩三天沒去雜誌社了,雖然工作上有小昭替她頂着,可總歸有種偷閒的意味。
情人雜誌在顏夕接手,正式更名之後,聲名日益趨漲,也許是因爲和天翊集團的合作,也許是和亞格時尚的合作,也許本身就因爲顏夕一躍龍門,註定不會平凡一如往昔了,短短不過一週的時間,各大報紙和雜誌都有報道情人藝術雜誌的報道和新聞,而在雜誌發行的第一週銷量形勢也是大好,爲此,顏夕在公司開了小型酒會,只是溫柔沒有參加。
也許是因爲初春的這場雨,也許是因爲別的,溫柔生病了,重感冒,發燒,咳嗽,吃了很多藥,卻不見好,依舊是病懨懨的。
“小姐,醫生來了。”楚華在睡房門口低聲喊道,溫柔哦了一聲,拉上了陽臺的門,轉身朝屋裡走去。
“請他進來吧。”溫柔道。
楚華點了點頭,將門外的醫生和兩個護士讓了進來。
“這位是李醫生,是陳主任的學生,也是很好的醫生。”楚華說道。
“白小姐,您好。”李醫生很客氣的問好,溫柔點了點頭朝楚華看去道:“沒關係,我好多了,誰看都可以,你去要人準備午餐,已經正午了,待會請醫生留下來吃了中飯再走。”
“謝謝,您不用客氣。”醫生說着,便接過了身後護士的藥箱,拿出了聽診器,而楚華也自顧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陳主任是有事嗎?”溫柔問道,醫生笑着擡眼道:“老師出差了,臨行特別囑咐我來給您看病,說如果您還咳嗽,沒有見好的話,要我給您換點藥。”
溫柔搖了搖頭道:“好點了吧,反正高燒退了,頭不是太疼了,只是老覺得渾身沒勁,病懨懨的。”
醫生收了聽診器,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邊,邊拿出了血壓計,邊埋頭說道:“我給您量量血壓和體溫,如果沒有發燒,就不用吊水了,身上沒勁,是因爲身子虛,也許是您上次小產留下的病根,只要好好養養就可以了。”
醫生邊說便埋頭給溫柔量血壓,可是溫柔卻愣住了,臉上的表情都僵在了一起。
“你剛纔……說什麼?”溫柔低聲問道,定定的朝那醫生看了過去,李醫生愣了愣,一臉不解的擡眼朝溫柔看了過去,疑惑的問道:“什麼?”
“你剛纔說我小產?”溫柔問道,李醫生頓然神色大變,看着溫柔堅定等待回答的目光,愣在了原地,就在溫柔死死盯着李醫生的時候,楚華推門走了進來。
“小姐,有您的快遞,我已經拆開了,沒有問題,應該是一份請柬。”楚華說着,將手裡快遞袋子裡的請柬遞了過來。
溫柔回過神來,自顧的解開了手臂上的血壓計,接過了楚華手裡的請柬道:“我沒事了,請李醫生出去吧,下着雨,吃了中飯再走吧。”
溫柔淡淡說着,拿着請柬朝陽臺邊走去。
請柬是亞格發來的,是和蒂娜的訂婚禮。
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溫柔又驚又喜
,可心裡卻始終縈繞着那李醫生的那句話,她小產過,也就是說她曾經懷孕,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件事,而且那個孩子……是誰的。
溫柔躲在房間裡,一整天都在想那句話,她想問清楚,想知道,可是她不摘掉該問誰,該向誰打聽這件事。
傍晚的時候,溫柔接到了顏赫打來的電話,事實上溫柔一整天都在等着顏赫回來,她想如果要問,她一定第一個要問顏赫。
“親愛的,病好些了嗎?”顏赫問道。
溫柔點了點頭道:“好多了。”
“那就好,今晚導演要請大家一起吃飯,談一下我剩下的戲份,說不定可以早點殺青。”顏赫有些開心的說道,溫柔愣了愣,付之一笑道:“你和別人怎麼不一樣,人家都嫌戲份少,你還嫌多。”
“我不在乎嘛,我還想着早點殺青,陪你出國度假呢。”顏赫道。
“這麼說,今晚不過來我這邊了。”溫柔問道。
“如果你肯讓我睡主臥室,我可以考慮一下。”顏赫笑着道,溫柔心裡存着那件事,完全沒在意顏赫的玩笑,敷衍一笑道:“你省省吧,我看你乖乖回姐姐那吧。”
“開玩笑的,別說睡客房,就是睡客廳,我都會去的,記得吃藥,我晚上就過去。”顏赫說着,便和溫柔掛了電話。
而溫柔端着手機,沉默了許久,也冥思了許久,最後卻是匆匆出了門。
雨下的不大,不過溫柔一直咳嗽,帶着病容開着車,一個人驅車去了天翊集團,可是在天翊集團的門口,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
“小姐,不好意思,請出示證件。”保安說着,溫柔愣了愣,哪裡有什麼證件。
“我是季總的好朋友……”溫柔隔着車窗說着,話還沒說完,天翊的車便開了出來。
天翊看着溫柔那輛白色的車,心裡便咯噔一下,車子開到門口的時候,便從車裡走了出來。
“溫柔?”天翊立在溫柔車窗外喊道,溫柔愣了愣,搖下了車窗。
“我有點事想找你。”溫柔念道,天翊看着溫柔有些吃驚,主要是因爲她一臉的病容和慘白的臉,讓他看了很心疼。
天翊撐傘和溫柔走進了公司對面的咖啡廳,兩個人相對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天翊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他說,依舊是朋友,不過只是見面的頻率變少了而已,可是他計算的清楚,他已經整整六天沒有見溫柔了。
“丁柔還好嗎?”溫柔問道,天翊輕輕笑了笑道:“還好,工作上手的很快,今天學校有活動,請假了,下午沒上班。”
溫柔翻攪着面前的咖啡杯點了點頭。
“顏赫呢,怎麼你一個人,還有,你臉色很難看,生病了嗎?”天翊連連問道, 溫柔哦了一聲反應過來,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沒什麼,只是小感冒,我今天來,是想問一件事。”
“問一件事?什麼事?什麼事非要你生着病冒着雨趕到公司來問我。”天翊道,溫柔看着天翊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最後只是埋頭不停的翻攪着面前的咖啡杯。
天翊看着沉默的溫柔,輕輕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咖啡和溫柔做了個調換。
“攪成什麼樣子了,還能喝嗎?”天翊說着,將溫柔的咖啡杯端到了一邊。
溫柔愣了愣,放下了手裡的小勺擡眼朝天翊道:“我曾經懷孕過,孩子是誰的?”
天翊聞聲頓時愣了,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四目相對,一時間語塞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爲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件事,那個孩子是誰的,是你的還是……”
“是我的。”天翊脫口道,在溫柔的話沒說完的時候,便突然搶先道,他不想聽溫柔說出什麼孩子是顏赫之類的話。
聽到天翊的回答,溫柔沉默了,埋着頭一言不發。
“事情都過去了。”天翊說着,溫柔不禁一聲苦笑,擡眼朝天翊看了過去道:“是過去了。”
溫柔喃喃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天翊見狀,不由的起身拉住了溫柔的手臂。
“我希望你明白我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天翊念着,話沒說完,溫柔便突然神色大變,猛地甩開了天翊的手喝道:“放開我!你們是故意的,是故意瞞着我的,你們究竟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溫柔怒斥着天翊,眼淚不由的掉下來,拿起沙發上的皮包轉身朝外走去,天翊見狀,忙追了出去。
“溫柔……外面在下雨,溫柔……”天翊喊着,忙撐傘追上了溫柔。
“你別這樣,你還在生病,我們只是爲了你好,不想你因爲過去那些事而難過。”天翊厲聲喝道,再次拉住了大步離開的溫柔。
頭上一把淡藍色的傘,傘下是兩個舊人。
“孩子是怎麼沒的。”溫柔淡淡問道,死死盯着天翊。
“孩子……”天翊念着,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溫柔看着沉默的天翊,再次用力甩開了天翊,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沒辦法掙脫天翊的手,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手沒有力氣,還是天翊的力氣增加了。
“孩子就是你上次受傷住院的時候沒的,你受了傷,小產了,失憶了,差點活不了。”天翊喊道,在夜色漸漸降臨的晚上,死死拉着溫柔的手臂,不肯鬆開,他怕,他怕溫柔下一刻就會掙脫他的手,跑進雨裡,他不是擔心溫柔回不了家,而是害怕看到溫柔這樣甩開他,脫離他的視線。
“你冷靜點,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乖乖聽話,我送你回家。”天翊說着,拉着溫柔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我冷靜不了……”溫柔喃喃着,擡眼朝天翊喝道:“我冷靜不了,我居然懷過你的孩子,爲什麼你不告訴我,我的孩子沒了,記憶丟了,你們就這麼合起夥來糊弄我是嗎?”
溫柔喊道用力推開了天翊,轉身朝自己的車子跑去,只是沒有跑到車前,在橫穿馬路的時候,卻迎上了一輛經過的轎車,溫柔一驚,失神的站在了原地。
“溫柔……”
天翊頓時大驚,一個箭步過去,拉過了溫柔,兩個人一個踉蹌跌在了路邊的花壇裡,可天翊再朝懷裡溫柔看去的時候,溫柔已然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