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然滿眼水潤地看着那幅畫道:“當然喜歡,這幅畫是李大師的名作,雖然我與他同姓李,但是無奈畫技與他卻遠不相及的,他畫的這曇花,柔中帶剛,線條優美,完美的將曇花完美那綻放的一瞬間定格住了。”
李筱然看着面前的畫不由得出了神,曇花一現,象徵着人生百態,象徵着女人青春的一現,象徵着愛情甜蜜的一現,現在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跟宮胤天的感情已經在曇花一現的尾聲了?
想着想着,李筱然臉上那純真爛漫的笑容淺淺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憂愁。
畫廊老闆注意到她細緻的變化,感到十分疑惑,剛纔還是樂滋滋的,現在怎麼變的沉重了?
該不會是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吧?要是被宮胤天知道,那還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手遮了一下上脣,輕咳道:“如果你喜歡,我送給你,畢竟很少能遇到跟我如此投緣的人。”
“送給我?”李筱然瞬間感覺自己像中了幾百萬的彩票一般興奮,但是無功不受祿,她怎麼能直接接受一個陌生人的贈予呢。
李筱然難爲情道:“不用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說送就送,不過以後有什麼疑問還需要您多多幫忙解答呢。”
畫廊經理摸了摸腦袋,他對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真是琢磨不透了。
說自己買不起,可她明明是宮胤天的夫人,只要她想要這個畫廊,就是一百個,宮胤天也能買得起,但是她卻說自己連一幅畫都買不起。
買不起送給她她還不要,畫廊經理想讓宮胤天欠他個人情都欠不了了。
“啊,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有事再聯繫您。”李筱然揮了揮手中的名片,轉身就離開了畫廊。
畫廊經理看着李筱然那瘦小卻活力十足的背影,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就將那如雄獅般的宮總給拿下了。
李筱然手中緊緊地拿住那張名片,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它,在站牌面前等待着公交車。
站牌的人越來越多,快要將李筱然擠得沒影了。
站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終於等來了她期盼已久的27路車,她得趕在宮胤天回家之前將染料打探好。
車緩緩地停在站牌前,就像是一個勞累半生的農人一般,在這個微熱的天氣中發出濃重的嘆息。
李筱然被擠在了站牌後面,她眼睜睜地看着人們蜂擁而至,都上了這路車。
長長的公交車瞬間被塞滿了人,就連站的地方都是腳踩着腳,許多人都已經放棄上車了,李筱然也不想上去人擠人,但是沒有辦法,她必須要趕上這趟車。
“沒事,擠就擠吧,李筱然,你一定要發揮出你的洪荒之力。”她一咬牙,愣生生的塞進了車裡。
車內的報警系統已經在鳴響着,讓車內本就燥亂的人們更加煩躁着,衆人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李筱然站在車門口,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擠出去了一般。
司機不耐煩的看着她,粗獷的大叔聲充斥着整個公交車:“姑娘,往裡點兒,關不上門子了!”
車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幾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着李筱然,那一道道嫌惡的眼神像是一道道強光,毫不留情地將李筱然看的透明,彷彿一車的擁擠和那使人煩躁的警報聲都是李筱然引起來的。
她怔了怔,又低下頭,躲避着衆人的目光,稍微往前挪動了挪動。
車門緩緩地關了上來,車內又響起了之前那吵吵嚷嚷的聲音,此時李筱然纔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彷彿一下子就解脫了一樣。
由於車上不能再上人了,接下來的幾站司機都沒作停留,李筱然那抓住把手的胳膊有些痠痛。
車晃晃悠悠地緩慢前行車,李筱然也隨着車走走停停而晃動着身體,車上的人就像是擠成一塊兒的年糕一樣,幾乎沒有一點兒空隙。
李筱然站在旁邊,前面被欄杆擋住,後面的一個胖女人擠來擠去,旁邊還有一個七尺大漢,身體十分健壯,別人都穿着長褲長袖,他卻穿着一身籃球服,刺鼻的狐臭味不斷地散發出來,夾雜着座位上那濃妝豔抹的女子的香水味,一同被李筱然吸入鼻中,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被前後夾擊地幾乎要懸空了起來,雖然她已經夠瘦夠小的了,但是整個車內還是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終於又到了一站了,有人按下了停車的門鈴,衆車人就像是聽見了希望的號角,期盼着車立刻停下,讓旁人下車。
當然包括李筱然在內,她此時真想將車門全數打開,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不然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車上的人終於下去了五六個了,雖然人還是很多,但是空間明顯地變得寬敞了,李筱然不想再聞到那股奇怪的味道了,便往後走了走。
她要去的地方几乎是這個車的終點站,如果車內的人還是這麼多的話,她還要再站上一個半小時,李筱然仔細地計算着,想想都讓她頭疼。
手臂的痠痛讓她無法在繼續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便死死地抱着停車門鈴的欄杆,沒有人會給她這樣比較年輕的人讓座的。
她感覺做這趟車比她跑步都要累上好幾倍,也許是被窗外那燦爛的陽光照耀地,李筱然的臉變得緋紅,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車內的人打着哈欠,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打了起來,陣陣睡意充斥着她的理智,不知不覺地便抱住欄杆睡着了。
宮胤天在辦公室內做的有些乏累了,看着窗外的陽光不錯,便扯了扯領帶,獨自一人端着咖啡跑上了天台。
風吹的很溫柔,如絲綢般輕輕地拂過他的臉頰,讓他那原本冰冷的臉龐也多了幾分陽光。
他俯瞰着整個城市,雖然身居高樓聽不到地面的喧鬧,但是看着路上那車水馬龍的車輛,他就知道肯定少不了那催人命的車鳴聲。
“總裁,你也喜歡來這裡啊?”秘書想上來偷個懶,卻不想碰到了宮胤天,想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便鼓了鼓勇氣跟宮胤天打了聲招呼。
宮胤天回頭,那高聳的身軀依靠在透明欄杆上,與秘書面對面,他微微扯扯嘴角道:“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地方是多麼讓人心靜。”說完,那漆黑的眼眸掃視着周圍的一切,雙臂打開,慵懶地享受着陽光。
這是笑嗎?秘書看着宮胤天,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沒什麼事就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吧,我先回去了。”宮胤天大步大步地走進秘書,到他跟前還不忘拍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自己如果在那呆太久,員工肯定不敢上去放鬆自己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錶,已經快中午了,也不知道李筱然在哪裡,有沒有吃飯。
想着便給畫廊經理打過電話去。
“喂?李筱然呢?我夫人呢?”宮胤天怕他不知道李筱然是誰,便又補了一句道。
畫廊經理坐在真皮座椅上,慵懶地說道:“我不知道啊,她在這裡待了一會兒就急匆匆地走了,也不知道去幹嘛,人我見了,長得挺標緻的嘛,沒想到你是喜歡這個類型的,哈哈哈……”
宮胤天聽到他那無止盡的笑聲就感覺無比地煩躁道:“行了,你就沒問問她去幹嘛了嗎?”
“她說,我也沒好意思問,但是你這個小夫人可真奇怪,我看她就是很喜歡那幅畫,可我問她買畫嗎,她說買不起,那買不起我可以送啊,但是她卻死活不要,本來還想讓你欠我個人情的呢。”畫廊經理無力地吐槽着。
宮胤天暗自想着:很喜歡卻說買不起?李筱然是那種遇到自己喜歡的畫就邁不開步子的人,而且當初那一億多彩禮她肯定沒有花完,她不喜歡虧欠別人,所以送給她她是斷然不會接受的,但是爲什麼不買下來?
難道……這個女人打算不依靠自己了嗎?
想到這裡,宮胤天的眸底掀起了一陣昏暗,他快要被這個女人給氣死了,但是他卻拿她沒有辦法的。
看來他得換個法子來“對付”她了,但是他首先得弄清楚這個女人究竟要幹嘛。
“姑娘,姑娘,到終點站了!”司機輕輕的推着李筱然,想讓她醒過來。
李筱然驚愕地睜大眼睛,感覺嘴裡有一絲異物,扯着長絲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上,她慌亂的擡手擦着嘴角的口水,臉上又是一片緋紅。
這一系列動作,司機全數看在眼裡,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面前這個清新甜美的女生居然這麼不要好。
李筱然也感覺到了司機大叔異樣的眼光,擡頭傻傻地笑着,露出那或深或淺的酒窩:“嘿嘿,我們這是到站嗎?”
司機大叔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道:“已經到了終點站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坐過站,車上的人太多了,你還要回去嗎?我們這要原路返回了。”
李筱然打開手機翻了翻要去買染料的地方,地圖上顯示着還有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