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棟一聽這話,急忙把楊浩攔了下來:“我說,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蒼老的嗓音夾雜着些許無奈,蘇良棟苦笑一聲呆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淒涼而又絕望。
在蘇慕夏心裡,蘇良棟曾經是一顆大樹,可以爲她遮風擋雨。
在母親去世以後發生一連串的事情,直至五分鐘以前,她都已經堅定要和蘇良棟劃清界限的決心。
可是不知爲何,看到他這個樣子,蘇慕夏竟隱隱覺得有些不忍。
“你在娶我母親以前,就已經和李竹在一起了,對嗎?”
“對,我和李竹認識,的確是在你母親以前。”
正在這時,周瑜霆給楊浩遞去了一個眼神,兩人相繼走出辦公室。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蘇慕夏只覺得無限感動。
周瑜霆隨時隨地都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總是在小心翼翼呵護着她細膩而又脆弱的心。
深吸口氣調整心情,蘇慕夏把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蘇良棟身上。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娶我媽媽,爲什麼還要生下我?你根本就不愛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母親,是蘇慕夏一直以來的痛。
越說她的情緒也就越發激動,眼含淚水緊盯着蘇良棟,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樣。
“慕夏,你誤會了,我愛你媽媽,我真的愛過她。”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爲什麼要在娶了我媽媽以後還跟那個女人糾纏不清,這就是你口中所謂的愛嗎?”
蘇良棟沉默着沒有回答,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當年我剛剛創立蘇氏,創業初期異常艱難,你母親家裡可以在事業上給我很大的幫助,在別人的介紹下,我和你母親就這麼認識了。”
“後來,我的確已經愛上了她,可突然有一天李竹找到了我,說我們當年分手以後,她懷了我的孩子,甚至還生下了她。”
這是蘇慕夏第一次聽到這些陳年舊事,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種情況:“那個孩子就是蘇瑾,爲了她,你又重新和李竹走在一起了?”
“沒有!”蘇良棟的情緒有些激動:“我不敢讓你母親知道這件事,提出要跟她分手,孩子我也願意照顧,可是,可是...”
“你該不會是想說,是李竹威脅你,如果不跟她在一起就把你們的醜事傳揚出去吧?”
這種在電視劇裡出現的橋段,蘇慕夏早就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
“有一天我喝醉了酒,沒想到她又,又懷了孕了,所以,所以,哎。”
原來事情的原委竟然是這樣的。
蘇良棟是在和李竹分手以後才娶了母親,當中也是因爲真愛,可是在那之後,李竹又突然出現了。
這麼看來,蘇良棟好像纔是這件事背後真正的受害者一樣。
蘇慕夏冷笑一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李竹當年懷蘇好的時候,我母親肚子裡也已經有了我了。”
她雖然是蘇好的姐姐,可是嚴格意義上來講,蘇慕夏只不過比蘇好大了一個月而已。
蘇良棟當時爲了李竹肚子裡的孩子,重新與她糾纏在一起,絲毫不顧及家中還有另外一個爲他大着肚子的女人。
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愛,說到底,也不過只是利用罷了。
“蘇良棟,你我之間的父女情分已盡,以後,你好自爲之吧。”
蘇良棟聽完,眼眸突然一亮,之前的失魂落魄完全被喜悅替代,他喜出望外道:“這麼說你肯讓周瑜霆撤銷收購蘇氏的決定了?”
蘇慕夏已經徹底認清了面前這個男人,如今還肯心平氣和的跟她坐在這裡說出這樣一段話,也都是有目的的。
“收購蘇氏是周瑜霆的決定,我無權干涉,相反,我還覺得他這個決定做的非常對。”
一聽這話,蘇良棟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和顏悅色,眼中充滿了憤怒的光芒。
“蘇慕夏,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父親的?聯合一個外人搞垮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的確沒有。
但蘇良棟這麼些年來所做的種種若是可以這麼輕易就被原諒的話,那麼母親所承受的痛苦又該由誰來買單?
蘇慕夏目光平靜沒有半點波瀾,冷笑一聲:“比起周瑜霆,對我來說,你纔是一個外人。”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突然摔在蘇慕夏的臉上。
一道清脆的聲響,伴隨着臉上隱隱地刺痛,蘇慕夏突然笑了,笑的燦爛。
“這一巴掌,算是我還了你這些年的養育之情。”
蘇良棟已然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一個巴掌落下,擡手又是一個巴掌就要甩來。
“你在做什麼?”
房門突然被人狠狠推開,周瑜霆怒視着眼前這一幕。
箭步上前把蘇慕夏護在身後,眼底散發着一抹嗜血的光芒:“蘇良棟,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
“我不管,你們若是想要收購蘇氏,除非我死!”
“不管你是死是活,收購蘇氏的決定都不容改變,如果你有時間,還是趕回公司清點一下你最後可以帶走的資產吧!”
此時,楊浩也已經帶着一衆保安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把蘇良棟圍在中間:“請吧!”
幾名保安身上逼人的氣勢,好像蘇良棟再不肯離開,就會把他扔出去一下。
面對這樣幾個人,蘇良棟只像泄了氣的氣球,冷冷的看了蘇慕夏一眼:“好,好,我可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
終於,辦公室恢復了一片安靜。
蘇慕夏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空一樣,呆坐在沙發上。
對上週瑜霆投來關切的眼神,她小聲呢喃道:“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真的太不孝了。”
再怎麼說,蘇良棟都是賦予她生命的父親,如果真的就這樣把他逼上了絕路,蘇慕夏於心不忍。
周瑜霆上前兩步,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手掌輕撫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不是的,他既然從沒有把你當成過女兒看待,你自然也無須履行女兒的義務。”
他輕柔的嗓音如同撫慰心靈的鋼琴曲般,蘇慕夏的心也變得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