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裡,兩人一路無話。
蘇慕夏顯然還沒有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甚至連周瑜霆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都忘了問。
車子穩穩聽在蘭亭小區門口,周瑜霆遲疑一陣,輕聲說道:“這次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你什麼都不要去管了。”
調查清楚?
蘇慕夏冷笑一聲,挑眉道:“沒什麼好調查的,那些都是真的。”
調查,是爲了查明真相,可是如今真相都擺在眼前,她不認爲還有什麼需要調查的。
現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系列後果。
吸了吸鼻子,蘇慕夏打開車門,徑直走進小區。
並非是蘇慕夏太過冷漠,只是現在,她對周瑜霆已經虧欠很多了,實在不想再牽連到他。
劃清界限,纔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
看着她決絕離去的背影,周瑜霆並沒有挽留,毫不猶豫的調轉車頭原路返回。
蘇家別墅後院。
楊浩滿臉焦急等在那裡,在炎熱陽光的照射下,他早已滿頭大汗,看樣子已經等了有些時間:“周總,您可來了。”
周瑜霆眼神環顧四周,清冷的說道:“人呢?”
“我已經跟他聯繫過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話音剛落,只看到別墅後門一道身影緩緩走出,佝僂着背手裡還拿着一個柺棍,走起路來非常艱難。
周瑜霆怎麼也聯想不到,這就是五年前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
“五年前的一個雨夜,是你把一個孩子送去周家?”他試探性的問道。
男人立馬變得警惕起來,將周瑜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遍,擰眉說道:“你是周瑜霆?”
“不錯,就是我。”
只見他沉嘆口氣不停搖頭:“想不到過去這麼多年,竟還是被你找到了。”
周瑜霆瞬間就明白了什麼:“你很怕我會找到你?”
“唉,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啊。”他說着,緩緩向道路另一邊走去:“你們跟我來吧。”
兩人隨即跟在他身後,越過一處茂密的灌木叢,一間小木屋赫然出現在眼前。
男人打開門向後一閃身:“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就在周瑜霆即將踏進木屋之時,身後楊浩突然說道:“周總,我在外面等您,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木屋內裝修非常簡陋,只有兩把木製的椅子,周瑜霆隨便抽出一把緩緩坐下來:“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人面對面相視而坐,男人再次嘆氣:“我叫福伯,是蘇家的園丁,平日裡就負責修剪一些花花草草,現在老了,連花草都剪不動咯。”
福伯自嘲的說着,手裡拿着一把扇子,還在不停的上下搖擺。
“五年前你送到周家的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他的母親是誰?”
“你既然已經找到了我,就一定知道那個孩子是你的親骨肉了吧?其實他的母親到底是誰,最清楚的人應該是你自己啊!”
的確,自己孩子的生母,沒有人會比他知道的更加清楚。
但周瑜霆對於那晚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模糊,除了一頭長髮和白嫩的皮膚,他根本記不清分毫。
他耐下心來緩緩開口道:“福伯,我非常感謝當年您肯把孩子送到周家,但當時他只有三個月大,在之後被查出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症,醫生說這與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我想知道,那三個月都發生了什麼?”
“自閉症?孩子有自閉症?”
福伯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那就好像是他的孩子一樣,眼神中充滿驚訝。
周瑜霆堅定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您一定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想盡辦法的把孩子送還給我,所以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周瑜霆少有放低姿態的時候,卻是爲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福伯突然沉默了起來,似乎正陷入回憶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的說道:“以前我還只是一個流浪漢,靠乞討爲生,有一天老爺和夫人看到了我,就把我帶回蘇家。”
說完他苦笑一聲,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夫人對我很好,給我吃住的地方,還發工資給我,那時候慕夏小姐纔剛上小學,只要一有時間,我都會陪着她嬉笑玩鬧,日子也就一天天這麼過來了。”
周瑜霆非常認真的聽着,即使這些事看起來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直到現在的夫人住進來以後,一切都改變了,老夫人因病去世,慕夏小姐也不見蹤影,有一天我聽見兩個男人正在謀劃一場車禍,想要了慕夏小姐孩子的命。”
話音落下,他的情緒突然變的有些激動,過了好久才逐漸平復下來。
“我不敢跟別人說起,只好悄悄跟着慕夏小姐,直到親眼目睹那一場車禍的發生,我冒着大火把孩子就出來,知道那幫人計劃不成,一定還會再下毒手,不得已,才瞞下了所有人把孩子送進福利院。”
周瑜霆瞪大雙眼,眼神中充滿前所未有的震驚。
如果福伯救下的這個孩子,就是當年被送進蘇家的小寶,那麼,蘇慕夏就是小寶的媽媽?
“後來聽說孩子在福利院裡總是受到欺負,送他去醫院接受治療,這才知道孩子是罕見的熊貓血,在Z市所有熊貓血的人都有詳細的備案,我通過種種手段,發現孩子和你的父子關係可能性高達99%,這才把他送回周家。”
這一次周瑜霆終於不再懷疑,蘇慕夏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女人,而小寶,就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只是...
“當年要害蘇慕夏和孩子的人到底是誰?”眼神當中帶有一抹嗜血的光芒。
不管是誰想要他女人和兒子的命,周瑜霆都勢必讓他血債血償!
福伯緩緩的搖了搖頭,滿是無奈的語氣道:“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來無論我怎麼做,都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這也是我遲遲沒有告訴慕夏小姐孩子還活着的原因,希望這樣纔是保護他們母子二人最好的方式吧。”
周瑜霆沉默半響,緩緩站直身體,緊握住福伯的雙手,認真而又誠懇的說道:“福伯,謝謝您。”
而後向後微一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