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的目光很沉穩,輕輕的落在宋詞身上,似乎是染了一層寒霜,總是讓人感覺涼颼颼的,“媽,你騙我說你身子不好,讓我回來,是想帶我去相親嗎?”
宋詞跟在兒子身後,走到沙發前,忙去給兒子倒水,“真聰明,上次媽媽寄給你了那麼多照片,你不是一個都沒看上嗎。這一次媽媽帶你去見見陸溫儀,葉阿姨的女兒,長得很漂亮的。那個時候,媽媽還和葉阿姨說,以後一定要成爲親家。”
向遠筆直的坐到沙發上,寒鴉般冷峻的睫毛輕輕的垂了下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媽媽,你不必給我介紹女朋友了,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宋詞坐到兒子向遠的身側,把水杯遞了過去,滿臉的詫異。
倒是一旁的向深,繼續看着報紙,一臉的風清雲淡,似乎兒子大了,懂事了,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讓他操心。
宋詞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向遠,你又拿有喜歡的人來搪塞媽媽是不是?”
向遠把水杯接過去,紳士風度的淺酌了一口。
然後擡頭,明亮如星子又漆黑如夜的眼睛裡,寫滿了認真二字,“媽,你早安排好了我和葉阿姨女兒的這樁姻緣,是不是也同樣定好了雨果的姻緣?”
“果果還小,不過她要是到了你這個年紀還不談男朋友,媽媽也會同樣操心的。”
“媽,我才二十三歲。”
“二十三歲不小了,可以談戀愛了。”
“你給我定好了葉阿姨的女兒,那你又給雨果物色了誰家的兒子?”
“果果還小。”
說到此,向遠將手裡的水杯緩緩放到茶几上,然後坐直身子,挺直腰板,儼然一副坐如鬆的軍姿。
因爲接下來,他所說的話很重要,不容向家人有任何的怠慢。
儘管,他從來不善言談,可是說下面的話之前,還是在心裡組織了語言,以至於能讓自己表達得更清楚,更明白。
“媽,正是因爲雨果還小。”
“所以,我要先向你和爸預訂雨果的未來。”
“她不許嫁給任何人,待她成年,我自會向她表白心意。希望你們成全。”
這幾句話一說出口,連一旁平平靜靜看着報紙的向深,也被驚了一跳,就更別說是心裡承受力更差的宋詞了。
“向遠,你說什麼?”
“待雨果成年,我要娶她。”
向遠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影立在柔和的燈光中,明明有着玉樹芝蘭的風度,卻有一股難以抵擋的寒意和陰鷙。
似乎,饒是向深和宋詞是他的父母,也無法阻止他愛雨果的決心。
這是一場青春的盛宴。
某年某月裡,向雨果蠻橫霸道的闖進了向遠的世界裡。
所謂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大抵正是如此。
向遠在不知不覺中,對那個總是愛耍賴,愛惹禍,愛誣陷他的向雨果,漸漸的萌生了愛戀的情愫。
雨果並不是特別的漂亮,只是眼睛比較大,頭髮比較直。
可是向遠就是喜歡她的大大咧咧,喜歡她的天真爛漫,喜歡她的所有缺點,那纔是真正的她。
向遠十六歲那一年,他直接讀完了大學課程,被向深送去了軍校。
那個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雨果,並認定這一輩子無論任何坎坷,都要娶雨果爲妻,就像爸爸和媽媽一樣,幸福的在一起。
可是,這在宋詞和向深的眼裡,是多麼的叛道離經。
宋詞緊張地拽緊衣裙一角,蹙攏眉頭望着兒子的英俊背影,“向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果果是你妹妹。”
向遠筆直地站在父母身前,目光寒冷而篤定的望向夕陽西下的窗外,“那又怎樣,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
宋詞想想,也是,果果和向深沒有血緣關係。
可是,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兒子,或許你對果果只是兄妹情。”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今晚去見見葉阿姨的女兒溫儀?”
向深在一旁始終沒有插話,因爲他對長大後的向遠,沒有過多的束縛。
他相信向遠,他已成年,他有自己的思想,他自己的人生自會做主。
就好比這麼些年,兒子並沒有因爲有一位企業家母家和出色的律師父親,而有半點的囂張跋扈,反而沉穩懂事,自己需要花的錢,都會提前想辦法賺取。
二十三歲的向遠,遠遠比同齡人要優秀許多。
所以,兩母子對話之時,向深不插一句話,不表一句態。
向遠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要進房間,側頭時露了一個側面。
饒是這麼一個側面,落在窗外照進來的夕陽餘輝裡,盡是妖孽般迷人的帥氣之姿。
夕陽餘輝正好照着他的半張臉,長而性感的睫毛在他英俊的臉頰上落下淡影,他只是輕輕眨了眨眼,似乎連睫毛的影子也在輕輕扇動。
“媽,晚上的飯局,我就不去了。你和葉阿姨說,我現在還不會談戀愛,更不會和溫儀談戀愛。”
說完,向遠拉起行李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等他掩了門,宋詞和向深相視而望。
“向深,兒子什麼時候對果果有感情的,我們怎麼沒發現。”
“兒子大了,心思重,不由我們。”
“雖然說果果不是我們親生的,可是果果並不知道。”
“唉,先緩緩吧,這件事情還來日方長。”
結果,晚上的飯局,只有宋詞和向深赴約。
向遠在洗手間洗着澡,算好時間,洗完澡去學校接上高中的雨果放學,正好合適。
結果,當他正好洗完澡,剛拿着浴巾準備裹在自己的身上,就見浴室的門哐噹一聲開了。
迎面而來的人,正是十六歲的雨果,長得亭亭玉立,穿着背背褲,齊耳短髮,俏人可愛的雨果。
半年沒見哥哥,雨果倒是不客氣的打量了一下向遠的****身材,然後嘖嘖搖頭,“哥,半年不見,你又長健碩了哦,胸肌都練出來了。”
向遠陰沉着臉,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洗浴過後的霧氣,以至於看起來神色過於陰鷙,“你就不知道羞恥嗎,進廁所門竟然不敲門。”
雨果拉了拉肩上的揹帶褲肩帶,大大咧咧的笑了笑,盯着向遠的身子某處說,“我又不知道廁所有人。你的要害部位不是被擋着嗎,還怕我看啊。再說,從小就看完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是的,正是因爲從小就被她看光光了。
所以,她長大後,是要對他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