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呀。”不知誰說了一句,屈名辰像是突然從夢魘中醒過來般,麻木而機械的接通了電話。
屈名辰靜靜聽着,臉上一開始還有欣喜,漸漸地,笑容消失殆盡,不復存在。衆人的心,也跟着屈名辰表情的變化,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楊秀娟被嚇得不輕,直接一屁股重重坐回了沙發,像失了魂魄般朝着李岸遠低喃。”老李,你說,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小絮和小屈了?”
說着眼淚啪嗒掉了出來,繼而趴在李岸遠懷裡失聲痛哭。
李岸遠也很難受,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勸楊秀娟。”不會的,你別瞎想,那倆孩子福氣大着呢,不會有事的。”
這一聲勸,充滿了無力,根本就沒勸動楊秀娟,秦映芝和屈震也加入到其中。
。”親家母,親家公說得對,那倆孩子命好着呢,不會輕易有事的。”
。”要是沒事,好歹也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回來呀,可你們看看,從昨天到今天,整整一天一夜都沒個音信,這不把人愁壞纔怪。”楊秀娟說話很直,話落不停掉着眼淚。
。”阿姨,您先別太擔心,警方那邊雖然沒找到我哥和嫂子的人,但發現了線索。他們說,只要順着線索找下去,一定能找到人。”不得已,屈名辰出面撒了一個慌。
事實上,警方的人根本就沒發現任何線索,然看楊秀娟沉浸在悲痛中,屈名辰只好這麼說。
楊秀娟猛地止住哭聲,視線瞬間落在屈名辰身上,眼角的淚都顧不上擦,直接急迫的問。”真的?”
對上楊秀娟充滿期盼的視線,屈名辰微垂眼簾,堅定的迴應。”真的,所以阿姨你再等等。”
楊秀娟擡手胡亂抹了抹眼淚,迭聲應道。”好,我等,我等。”
見勸住楊秀娟,屈名辰朝陸銘使了記顏色,繼而擡腳往門外走,嘴上給出的理由卻是,公司有事要處理。
陸銘領會到屈名辰眼神傳達出來的信息,藉口幫忙也跟了出來。
屈名辰停在一顆樹下,大口大口吸着煙,濃厚的菸圈從脣瓣溢出來,再打着旋兒升上天空。
陸銘知道屈名辰此刻壓力很大,他也不例外。重重拍了拍屈名辰的肩膀,陸銘問。”那邊在電話裡究竟說了什麼?”
陸銘清楚,剛剛所謂的找到線索,並不是真實的通話內容。
深深嘆了口氣,屈名辰仰頭看向天空,面色有幾分頹廢和疲憊。”來消息說,翻遍了整個崖底,連草叢都一根根翻遍了,還是沒找到人。”
將還剩下個尾巴的煙摁滅,屈名辰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看向陸銘。”你說,會不會我哥和嫂子都沒墜崖,而是被徐熠塵給抓起來了?”
陸銘被問的一怔,半晌纔開口,語氣格外的沉重。”不排除。”
如果是這種可能,其實還相對要好一些,至少能取保兩人還活着。只是一想起徐熠塵那極端的折磨人的手段,陸銘心底不由爲屈建華和李萌捏一把汗。
。”崖底還是再找找。江邊沒找到人的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兩人跌落進河裡,被河水衝到了下游。”
屈名辰煩躁的點點頭。”這個我知道,已經吩咐人沿着江往下游找了。”
話落,神情突然變得惱恨起來。”你說他倆瞎搗鼓個什麼勁兒,拍寫真非要到那麼偏的地方?去就去吧,也不知道多帶幾個人。”
陸銘沒說話,他知道,屈名辰是恨此刻自己的無力。
。”行了,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哥的命硬得很,有人想拿閻王爺未必敢收。你讓人順着江查,我去看看徐熠塵那邊個什麼情況。”
。”你能查到什麼?我們連他藏在哪裡都不知道。”想起這個,屈名辰心頭煩躁又添了一層。
陸銘卻忽然笑了,眼裡有亮光涌起。”你還別說,前段時間撒下去的網居然有了收穫。就在昨天,有人看到了一家西京城不常見的私人直升機從一個不起眼的院子裡升起。”
。”直升機和徐熠塵有什麼關係?”因焦急,屈名辰腦子也沒往日那麼好使。
陸銘朝屈名辰瞥了記白癡的眼神。”你不是說了,山是你哥的地盤,而且在上山前,你哥在山腳下佈置了人手。”
。”徐熠塵要想對兩人動手,怎麼做才能不引人注目?”
提示的已經如此明顯,屈名辰總算是反應過來。”好,我立即就讓人去查那架直升機。”
。”行了,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這事兒我去辦,你就專心找人,好好安撫家裡的長輩。”臨走前忽然想起什麼,繼續叮囑。”對了,抽空補下眠,看你那張臉憔悴的,都沒以前帥了。”
一直處於焦躁狀態的屈名辰,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用拳頭砸了砸陸銘的肩膀。”謝了,表哥。”
這聲表哥,是真心實意帶着尊敬。屈名辰不傻,怎會聽不出,陸銘這麼說是在讓他放鬆心情。
雖然平日裡不怎麼聯繫,但關鍵時刻,大家仍是一家人。
又抽了根菸,屈名辰準備回屋,結果一轉身,就看到肖玲立於離他三米遠處,靜靜盯着他看。
神色微僵,很快就又恢復如常,屈名辰默默丟掉手中的煙大步朝肖玲走去。”怎麼出來了?走吧,進屋去。”
話落,攬着肖玲的肩膀往前走,肖玲卻沒動,眼睛兀自盯着屈名辰。
屈名辰被那眼神看的一個咯噔,嘴上卻是富家子弟慣有的玩世不恭的語氣。”怎麼,盯着我看怎麼久,終於覺得你老公我很帥了。”
這話很欠扁,擱往常肖玲爪子早招呼上去了,可這次卻沒有。直視着屈名辰的眼睛,容不得他躲閃分毫。
咬字很慢,一字一頓。”你老實跟我說,他們兩個到底怎麼了?”
。”能怎麼,就是……”屈名辰剛想搬出對長輩們的那一番說辭,才說了幾個字,就被肖玲沉聲打斷。
。”說實話,不準騙我。”語氣近乎於呵斥,可屈名辰卻並不惱,與肖玲對視良久,忽然一把將她擁住。
用的力道很大,大到肖玲覺得骨頭都快被勒斷了卻沒吭一聲。
許久,屈名辰才鬆開肖玲,告訴了肖玲真相。
肖玲眼底瞬間涌上愕然,怕尖叫聲太響被屋裡人聽到,死死捂住嘴,淚花瞬間充斥眼眶,欲落不落。
。”他們……怎麼會……小李子還懷着孕……那麼高……”肖玲聲音斷斷續續,表達的不是很清楚,屈名辰卻明白肖玲想要說什麼。
。”放心,所有人都會沒事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沒多大的譜。
這次,對方顯然是下了狠手,即便沒有除掉李萌,也會想方設法的扼殺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從而讓李萌與屈建華之間出現隔閡。
拿無辜的生命充當報復的手段,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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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裡,口腔,包括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冰冷的江水包圍,唯有胸前,還有一抹微弱的餘溫,而李萌,就在寒冷與微弱餘溫的交織中醒來。
眼皮子打了很久的架才如願睜開,入眼的,是滿目蒼夷的白,一眼望不到盡頭。
盯着茫茫江面看了幾秒鐘,李萌忽然想到什麼一個翻身做起來,手無意間碰到什麼立即回頭。
這一看,瞬間紅了眼眶。
躺在她身旁的屈建華,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完好無損的肌膚,原本的白皙光滑被大大小小石頭的刻痕取代。
尤其是肩膀中槍的地方,本就受了傷結果被尖利的岩石一磨,立即血肉模糊,加上在江水中泡了一宿,隱隱有發炎的跡象。
。”子晉,子晉,你醒醒……”李萌忍着風垂在身上刀割般的冷一聲聲的喚着,目光同時看向周圍。
然而,讓李萌失望了。
除了看不到盡頭的茫茫江面,江邊是砂礫岩石組成的戈壁,上面偶爾長着幾棵雜草,再無其他。
沒有人煙,甚至連經過的船隻都沒有。而李萌,印象中從沒來過這個地方。這意味着,沒有人會救她和屈建華。
他們,必須得自救。
。”唔……”溼透的衣服有漸漸乾的跡象,從落崖到掉入江中,一直小心翼翼保護的肚子,此刻卻突然泛起絞疼。
李萌疼的臉都扭屈了起來,手不停輕撫着隆起的肚子,低聲哄着。”寶寶乖,聽話,別鬧,你跌地他出了事,媽咪顧不得你,所以你乖乖待在媽咪的肚子裡好不好?”
數分鐘後,不知是不是腹中胎兒聽懂了李萌的呢喃,絞疼竟然有慢慢減弱的跡象,直到不那麼明顯,李萌繼續叫醒屈建華。
許久,躺在李萌膝蓋上的屈建華絲毫沒有要轉醒的跡象,李萌急壞了,一手抱着屈建華,另外一隻手去摸手機。
然而,卻摸了個空。
原來,在掉落懸崖的過程中,手機不慎從口袋裡掉了出來,不知去向。再去摸屈建華的,也是如此。
江邊的風很大,凍得李萌瑟瑟發抖,懷裡的屈建華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