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馬上就要死了。隨着她的死,那段糾纏到身心俱疲的感情,也要終結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下輩子,她再也不要這樣痛苦而糾結的感情了。
她在陷入黑暗前,腦海中竟然是小時候他親呢地抱着額角受傷的她,輕輕地安慰她:“乖,不疼。”
哥哥,我不要再痛了!這次真的是不要痛了。
她以爲自己真的徹底解脫了,因爲她看到爸爸媽媽朝她笑着伸出雙手,可等她醒來才發現,原來她又被拖進這個殘酷的世界裡,痛着、疼着,無法掙脫。
“蕭雲雪,必須給我好好地活着。不準死!”
他的話,像刀刻一樣印在她的腦中,無法磨滅。
不準!多麼可笑!他爲什麼不準?又憑什麼不準?現在的她,還有什麼是不可失去的?而且他不是一直都討厭她嗎?她死了,他不是剛好稱心如意?又爲什麼要阻止?
難道覺得折磨她還不夠嗎?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耳邊又響起李媽苦苦的勸:“你這麼多天什麼都不吃,身體會支撐不住的。”
真的嗎?真的會支撐不住嗎?她瞪着那一點一滴打入她身體裡的營養液,就是它們,讓她想死都難。
二十四小時,三班倒的護士看着她,就連上洗手間都是門半開着,不放她單獨一人。
絕食,沒關係,這個世上有一種東西叫營養液,想要餓死都難;拔針,更沒關係,這裡是醫院,有的是可以再插針進去的人。
跳樓,可以,她有能力走到窗邊再說;割腕,開玩笑,除非她可以用自己牙齒咬下去。
咬舌可以嗎?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她現在翻身的力氣都沒有,憑什麼以爲夠力氣一咬就斷,而且這裡是醫院,哪怕真的給她咬下去了,馬上就有急救,她最多就是把自己弄傷罷了。
所有的路,統統被堵死了。一直到半個月後她出院,都沒有辦法找到任何機會。
可只用營養液支撐的身體,畢竟還是不行。
她瘦了,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迅速地瘦下去,就連站,都沒有力氣。
望着這幢她曾經來過一次的陌生的房子,她完全沒辦法說話。
“小姐,少爺說先住在這裡,這裡環境好,最適合調養身子。”李媽扶着她下了計程車,看她站在那裡不肯動,於是解釋道。
她還是默默地不肯移步,死死地瞪着那幢日式的小別墅。庭院裡,觀賞植物依然是綠意叢叢,充滿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曾經在這裡想掐死她,她曾經在這裡,哭着求他放過爸爸,結果呢……
她說過,從這個別墅走出去之後,就與他不再有關係。爲什麼,命運卻總是讓她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爲什麼還要把她送到這裡來?她不願意……
這裡再溫馨再美好,也與她無關!
“小姐,我們進去吧,你身體不好,不要站太久……”李媽在一旁勸得口水都快乾了,可她家小姐卻還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