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也傷的不輕,當時情況太緊急,霍司景只想着把沈嫣給推開,所以根本沒想太多,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這種無意識的動作,往往纔是讓人傷地最重的。
沈嫣的左邊胳臂被推得輕微脫臼,右邊擦在馬路上,手腕骨折,手掌心也被擦破,流了很多的血。只不過當時她一直在緊張霍司景,眼睛裡只有霍司景的血,根本不知道自己也受傷了。
她的腦袋更是撞到了旁邊的綠化帶,傷口也不輕,還有其他的一些內傷,能堅持到現在簡直是奇蹟。許是當時腦袋一片空白,沒辦法思考,而身體又因爲太過於疼痛下意識地就失去了知覺。
在等待的那段時間裡,沈嫣完全是憑藉着自己的意志力在硬撐。誇張點說,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是身體的細胞在動。
直到羅東昇來了,把她的意識給喊回來。她的四肢百骸才恢復知覺,大腦也開始清醒起來,而後她受不住身上的疼痛,也就昏死過去了。
羅東昇在這一刻也慌了,剛剛過來時明明看到沈嫣好好地站着,他還暗自鬆了一口氣,以爲沈嫣沒什麼問題。誰知道自己才喊了一聲,剛走進,沈嫣就這麼暈倒在自己的懷裡。而他在抱住沈嫣的時候,也摸到了沈嫣後腦勺上的血。
手裡一陣粘稠的觸覺,從前在部隊接受任務時羅東昇不知道見過了多少鮮血,甚至比這還要血腥的場面他都見過了。他從未有過半點的動容,甚至不以爲然,覺得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可現在,看到沈嫣頭上的一點點血,羅東昇卻沒由來地慌亂了,心底涌起一股揮之不去的擔心。一個大男人,他卻比小孩子還要手足無措。
除了喊沈嫣的名字之外,他不知道還要做什麼,還是白傾陽迅速地反應過來,大喊:“護士!護士!”一邊往護士臺跑去,想要找醫生。姜琴也被嚇了一跳,臉色慘白,驚恐地站在那,張張嘴想要解釋。
她怕羅東昇和沈言會誤認爲是她把沈嫣刺激到,才讓沈嫣暈倒的。大腦迅速地運轉,想要找到合理的理由。然而沈言根本就沒看姜琴一眼,羅東昇更是眼睛裡除了沈嫣,誰也看不見,姜琴根本就是透明的。
沈言知道關心則亂這個道理,知道即便羅東昇以前有多麼的沉穩,在沈嫣出事的時候,他所有的理智就會消失殆盡,變成一個手足無措的人。他知道,因爲自己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東昇,冷靜,當務之急是找醫生,先檢查小嫣到底是什麼情況,其餘的等她醒來再說。”沈言安撫羅東昇。一邊說,一邊把沈嫣接過去,嚴樂樂跟他一起扶着沈嫣。
很快,白傾陽就找來了護士,幾個護士推着牀過來,沈言在護士的指揮下迅速地將沈嫣放在牀上。護士進行了簡單的檢查之後,告訴大家:“她身上有幾處摔傷,以及後腦勺的撞傷,加上驚嚇過度纔會暈過去的,具體要等檢查過後才知道,你們先別擔心。”
聽到這裡,羅東昇緊繃着的神經才鬆懈一點點。他薄脣親啓,冷冽地說道:“那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檢查啊!”護士們被羅東昇嚇得夠嗆,半刻也不敢停留,推着沈嫣去急救科。
沈言隨即跟在後面:“傾陽,這裡你看着,我們去看小嫣。有什麼情況電話通知我們。”說完,他就和嚴樂樂加快腳步跟上護士們的步伐。
羅東昇站在原地沒有走,不知是還沒緩過來還是什麼。白傾陽已經回到椅子上坐着,剛纔他的神經也一直緊繃着,這比做任何事都要累人,這會兒他也覺得虛脫,想要好好的休息。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過道上沒有人經過,三個人站着的站着,坐着的坐着,沒有任何的聲音,靜謐地讓人心裡發憷。姜琴小心翼翼地看着羅東昇,看到他陰沉着的臉,就知道他現在心情差到了極點。
別說是解釋了,現在姜琴連大氣都不敢出,極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見羅東昇並沒有看向自己,她便小小地邁開一步,想要坐在白傾陽身邊。相比起來,她覺得靠近白傾陽比較有安全感。
可是剛走了兩步,羅東昇就猛地轉移時間,冰冷的眸子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姜琴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沒尖叫出聲。整個人都被震懾住,邁出去的腳收回來也不是,伸出去也不行,就這麼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不敢動彈。
“剛纔,你揪着小嫣的領口。”羅東昇上前一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嗓音就如冰冷鋒利的長劍,冷不丁地架在姜琴的脖子上,姜琴的額頭上一下子滲出細細的汗珠,後背也開始發亮。
沒了血色的脣囁嚅半天,就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已經被嚇慘了。
剛纔太沖動,想着這裡一共才三個人,應該沒什麼事,誰知道羅東昇和沈言居然這麼快就到了,她揪着沈嫣的動作也被一覽無餘。現在羅東昇更是直接問出口了,她想抵賴都不成。
姜琴哆嗦着,下意識地看向白傾陽。然而白傾陽這會兒已經雙手抱胸,閉着眼睛靠在牆上,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在裝傻,反正是不打算搭理這邊的情況了。
“我……我……”姜琴艱難地發出幾個音節,不敢承認,只能說:“我也不想的,剛纔太激動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直在強調自己的無辜。
但她的解釋根本沒用,羅東昇不爲所動,重複了剛纔的話。他一直用的都是陳述句,並不是在問姜琴,而是在陳述這件事,不需要姜琴的解釋。這下,姜琴嚇得腿都軟了,扶着身後的牆壁,儘量讓自己不會癱軟在地上。
饒是她有多麼深的心機,自以爲自己能處理多少事情,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又是新人,根本還沒學到多少經驗。只是被嚇一嚇,心理防線立即就崩塌了。她被嚇哭,嘴裡一直重複着一句話。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對沈嫣做什麼了,求求你別針對我。”這時的她,全然沒有了剛纔指責沈嫣時的氣勢,顯然是一個被嚇壞的女人,狼狽不堪。
羅東昇凝眸,半晌不說話。等待的空檔裡,對姜琴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她的求饒並沒有引起羅東昇內心的波動:“認錯有用的話,不如我現在就找人打你一頓,然後再向你道歉,你認爲如何?”他提議道。
姜琴一噎,說不出話來,眸子裡全都是驚恐。她知道,羅東昇敢這麼說,他就做得到。只要一聲令下,她就算被打死也不會有人發現,這個男人又多麼恐怖,不用別人說,姜琴自己也知道的。
“不!不!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姜琴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過去抱着羅東昇的大腿,妝已經畫了,黑色的眼線跟眼淚一起流下來,臉上多了兩條黑線。這時候要是有人經過的話,肯定會被她嚇夠嗆。
“你應該去求小嫣,你的生死掌握在她的手上。如果她以後不想再見到你,那我就會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羅東昇一字一頓地說道,毫不留情地踢開姜琴。
然後不等姜琴再說什麼解釋什麼,羅東昇抿着脣,大步流星地往剛纔護士們離開的方向走去,氣場很是嚇人。他可沒有時間在這聽姜琴說什麼,他只想知道沈嫣情況到底怎麼樣。
等羅東昇徹底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姜琴才癱軟在地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淚水,不管自己現在的妝容有多麼的難看,趕緊起身走到白傾陽身邊。
用哀求的聲音問白傾陽:“白前輩,我先在該怎麼辦?求求你幫幫我。”白傾陽是她的救命稻草,只要他在沈嫣面前多說兩句好話,或許沈嫣會原諒她。
正在休息的白傾陽緩緩地掙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了姜琴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又再次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有要搭理姜琴的意思。自作孽不可活,她自己那麼作,出事也是活該。
白傾陽早就猜到姜琴和霍司景的關係並不是表面上的那麼好,因爲霍司景從未提到過姜琴這個人,而且他心裡也只有沈嫣。好端端的卻忽然和姜琴走那麼近,姜琴也仗着有霍司景撐腰而趾高氣揚,一切都很不對勁。
他問過霍司景,霍司景雖然每說什麼,但白傾陽也知道了一些消息。姜琴的公司準備捆綁霍司景,利用霍司景讓姜琴迅速上位。很明顯,姜琴威脅了霍司景,霍司景不得不同意。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白傾陽看不上姜琴了,不針對她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麼可能會幫她?
不過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至少可以給姜琴一個忠告。
“這些話你還是留着等小嫣醒來,你自己跟她說吧。”白傾陽冷冷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