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基地內防衛嚴密,每個出入口都有持械的士兵站崗,監控探頭及紅外線感應器隨處可見,三不五時還有列隊整齊的士兵流動巡邏,蘇靜若覺得這裡恐怕連只蒼蠅都難飛出去。
走過狹長的通道,眼前是一道緊閉的鐵門,門上貼着‘基地重地嚴禁進入’的警示牌,門口把守的士兵見到淳于文仲等人後恭敬的問候:“老指揮官、總統。”
淳于文仲輕微頜首,淳于敬揚手指了下門,示意他打開,士兵拿出磁卡在讀卡器上刷了下,又輸入密碼門緩緩打開。
蘇靜若注意到一點,在這個基地內,士兵先稱呼淳于文仲再問候淳于敬,看來即便是身爲一國總統,在這個基地內淳于文仲的地位也要高於淳于敬,或者說整個國家的重兵還是握在淳于文仲的手裡,可士兵們稱呼淳于文仲老指揮官,那說明有新指揮官了,那麼新指揮官是誰?這軍權交到誰的手?
淳于文仲一把年紀,雖然看着精神抖擻,但蘇靜若從他的眉宇間看到了老者的疲憊,聯想蘇亦琛從軍校畢業的事,她大膽猜測,這軍權恐怕是交給他了。
一個國家,政治與軍事是兩大重要體系,是維持和鞏固自身地位及立場最有利的因素,淳于家族兩兄弟一個參政議政,一個執掌軍隊,可謂是雙劍合璧。
走進禁地後,幾人來到一處檢查站,從一個看似安檢門的入口走進,每個人要站在門內五秒鐘停留,到蘇靜若時,她握了握手,身後的隨從催促她快走,已經通過安檢的淳于文仲和淳于昊回頭看她,蘇靜若硬着頭皮走進去,結果剛站在安檢門處便發出警報了。
很快從站內走出一名士兵,手中拿着檢查儀,對蘇靜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姐,請進一步接受檢查。”
淳于文仲目光深沉的盯着她打量,蘇靜若面如止水,從容的跟着士兵走到一旁,其餘人繼續接受安全檢查。
檢查儀從她的頭頂開始緩緩向下移動,到腰間時開始報警,士兵嚴肅的表情說:“請交出武器。”
提及‘武器’兩個字時,蘇靜若冷嗤了下,她那東西算得上武器嗎?
手緩緩的摸到腰間,從左至右依次拿出三把餐刀,一把水果刀,還有一把應該是剔骨用的小尖刀。
淳于文仲看着桌上擺着一排鋒利的刀具,不由得擡眉多看了蘇靜若幾眼,後者明顯感覺到對方比刀尖還鋒利的目光,直接背過身,假裝沒看見。
心裡暗自腹誹,我突然被一羣人帶走,從廚房裡順手帶點防身的東西,正常吧!對吧!啊!正常的!
她自我安慰着……
檢查儀繼續從腰間緩緩向下,大腿、小腿直至腳踝處,分別被搜出五把刀及餐叉,還有一把瑞士軍刀。
一圈人圍着桌子看,上面擺放着一排鋥亮的刀具,蘇靜若只覺得眉心發疼,她捏了捏然後站在一邊沉默,心裡也準備好了被淳于文仲或是淳于敬一頓訓斥。
正在她等着劈頭蓋臉的被訓時,淳于文仲突然輕笑了聲,雖然笑聲極其微小,但,還是被她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了,不禁是她,連同其他人也聽到了他的笑。
所有人帶着驚愕的目光看向淳于文仲,連淳于敬的眼中也閃過一抹詫異。
只聽他低沉着聲音,帶着笑意說:“還真是昊教出來的人,行事作風真是與他一模一樣。”
蘇靜若咬了下嘴脣,有點尷尬,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只能對着淳于文仲淺淺的笑了下。
有了安檢處的小插曲,蘇靜若充滿戒備的心似乎因淳于文仲的笑而放下。
眼前是一部電梯,蘇靜若走進去才發現,這不是向上的電梯,而是向下十幾層的電梯。
原來在基地下幾英里的範圍內,還別有一番洞天……
來到地下負十層,電梯門大開,蘇靜若隨着人流朝外走,她每走一個關鍵的位置,都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副地圖,這是她身處陌生環境後的個人習慣。
前方是一條近百於米的通道,一眼望不到頭,兩側是門,好似螞蟻洞般。
行走了約三十米處的位置,負責帶路的士兵停下腳步,轉身打開一扇門,大家魚貫而入。
蘇靜若走進後才發現,這裡比她想想的要寬敞,而且照明系統完全是模擬日光,環視一圈發現這裡其實就是一個實驗室,隔着玻璃罩裡面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不對,蘇靜若覺得這些人更像是科研人員。
淳于文仲繼續朝裡面走,蘇靜若只能跟着,來到一間安靜的房間後,身後的門被人關上。
房間裡有淳于文仲、淳于敬算上她還有一個隨從一共四人。
淳于文仲坐在了沙發的主位,淳于敬坐在他左手邊,隨從站在淳于文仲身後,剩下蘇靜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站在中間等着。
“坐吧。”淳于文仲發話了,視線落在他身旁的單人沙發上,蘇靜若禮貌的謝了句,走過去坐下。
門被敲響,隨從去開門,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走進來,手中拎着一個封閉的箱子。
來到面前,問候:“老指揮官、總統。”被問候的兩人輕微頜首,算是迴應。
蘇靜若看着此人將箱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支注射器,注射器爲手槍似得形狀,研究人員帶着橡膠手套拿出一瓶藍色液體的瓶子安裝在注射器上。
就在蘇靜若納悶時,研究人員轉身來到她面前,一手拿着消毒棉,一手拿着注射器,對她說:“請站起來,轉過身。”
“?”蘇靜若不解,看向淳于文仲,眼神明顯在問這是做什麼?
淳于文仲如此解釋,“別怕,這只是給你做一個例行的健康檢查。”
蘇靜若注意到他嘴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短暫的幾不可查,笑容太詭異,讓她不由得心生懷疑,她又注意淳于敬的表情,還有面前的研究員,她臉色冷了幾分,他在說謊,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健康檢查。
“這裡是什麼?”蘇靜若問研究人員,後者沉默不語。
蘇靜若又看向淳于文仲,“祖父,這是什麼?”
當蘇靜若一聲祖父脫口而出時,眼前的研究員竟抖了下,然後收起注射器看向淳于文仲,蘇靜若冷笑,連淳于敬也目光微凝,似乎也沒預料到她會突然如此稱呼。
這一探虛實,更驗證了蘇靜若的判斷,這注射器裡不管是什麼東西,都絕對不是好東西。
淳于文仲畢竟閱歷豐富,面對蘇靜若的小把戲,面不改色,一臉威嚴的說:“昊爲了你捨命冒險,你爲了他……”餘下的話沒有說,只是輕嘲而失望的笑了笑,然後搖頭。
這種表情刺得蘇靜若眼睛疼,那完全就是在意有所指她不敢爲了他而冒險,膽小、懦弱,甚至說是自私。
蘇靜若頓覺臉被甩了一巴掌,火燒一般,心裡明白這是激將法,可蘇靜若卻不得不跳進火坑。
拄在膝蓋上的手握緊拳,“祖父,您帶我來這裡,到底因爲什麼?”
淳于文仲微垂着眼瞼,冷漠的眼神看她,“你父親留下的磁盤需要密碼,你告訴我密碼。”
“想要一個密碼,需要用這個嗎?您問我,我若是知道,自然會說的。”蘇靜若鎮定回答。
淳于文仲:“……”
須臾的安靜後,他開口,“好,那你告訴我,密碼是什麼?”
蘇靜若眉心蹙了下,難爲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父親沒告訴我。”
“不知道?”淳于文仲聲音冷下來,“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語氣越發嚴厲。
蘇靜若直視對方的眼睛,冷靜的回:“我的確不知道。但……”一個巧妙的轉折,“不代表我猜不到!”自信且狡黠的回答方式,既爲自己爭取時間,也能讓她此刻的安全度提升。
無論何時,你的價值決定了你活下去的機會。
價值越大,生存機率越高,反之,越低。
淳于敬微不可查的掃了眼淳于文仲的臉色,陰沉如暴風雨前的夜,不免替她擔心。
接下來,又開始了沉默的對峙,蘇靜若並不排斥這種消耗時間的做法,現在她需要的就是時間,她要爲自己,爲卓軼,爲蘇亦琛爭取時間,只要卓軼告訴他自己被誰帶走,他一定會找來的,找到她的!
她堅信!
“你很聰明!”淳于文仲意味深長的笑,雙手扶着手杖拇指的指腹摩挲着手杖上的龍紋,“可惜,你用錯了人!”
‘咯噔’一下,蘇靜若心臟露跳了一拍,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用錯了人?談話技巧素來是她擅長的,不可能錯了!他在詐她吧?
“祖父,我沒說謊。”爲了驗證她說話的可靠性,她繼續道:“父親藏起來的磁盤不就是我找到的嗎?所以,無法破譯的密碼,也一定會是我想到的。”
“哦……”淳于文仲眯了下眼,“你能找到磁盤是因爲你父親留下的手稿,可密碼卻沒有線索。”
“不,有!”蘇靜若立刻否定他,又指了指自己,“我就是線索!”自信滿滿的說:“父親既然能將手稿交給我,自然密碼也是我一定能猜到的,我瞭解父親。”
淳于文仲將手杖提起又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蘇靜若覺得這一下也磕在了她的心裡,有種跑步運動員臨場放槍的意味。
只聽淳于文仲下一句說:“明告訴你,那注射器裡是毒藥,給我你半小時,你猜不準密碼,就去見你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