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混蛋會回來嗎?會嗎?
假如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是那混蛋在鎮上考察的最後一晚。明天他就要回洛城了,也許真的永遠都不能見面。白遲遲,真捨不得他,要不要跟他說?
不,不能啊。你爸媽不會接受他的,而且,你每當想起他爲了別人可以放棄你,你會不會覺得有隔閡?
你這傢伙,我都已經把你忘了,爲什麼又要來打擾我的平靜。
晚上九點半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她去洗了個澡,想要睡覺,躺上去,沒心情,又爬起來。
折騰了一會兒,還是關了燈,再躺到牀上。
她透過窗戶凝視着窗外,跟前一些天不同,這晚已經有月亮了。
淡淡的月光撒進房間,一室清輝。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黑影,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那個黑影的確在。
她下了牀,爬上游雨澤那張牀,往外張望。
在她院子外,藉着月光,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讓她無論怎麼恨都沒法兒忘記的男人。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往她窗口望着。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出他的表情一定是很複雜的,飽含着深情還有愧疚。
司徒清在默默注視着她的窗口,看到她的燈暗了又亮了,亮了又暗了,折騰了幾次。
想必今晚對她來說也是難眠的一夜,他有好幾次都想要敲開她的門,把她緊緊抱住。
思念,像潮水般蔓延,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難受。過去的六年,以及現在的每一天,他的白癡是不是也和他一樣,不停地想念着他呢?
他看到她在窗邊兒往外張望,忙閃身躲開了。
他轉回身。邁步離開。
他走了!
他是知道我看到他了,才走的嗎?
白遲遲,別理他,他這也沒什麼可憐的。
司徒清聽到了白遲遲家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轉回身,他看到他美麗的天使正在向他飛奔而來,他擦了擦眼睛,再看,真是白遲遲跑出來了。
他也再剋制不了心底的相思,拔腿就往她身邊跑。
白遲遲打開院門,他已經又跑回了門外。
在清朗的月光下,他們定定地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小白癡,你怎麼跑出來了?”他問。
“你爲什麼要站在這兒看我?以爲我會原諒你嗎?我不會!我討厭你!討厭你!”白遲遲越說鼻子越酸,甚至聲音都變了調。
她一下又一下的捶他的胸膛,好像那樣能讓她解恨似的。
司徒清的心被滿滿的柔情填滿,他有點兒不知道該跟他的小白癡說點兒什麼了。
就只能一遍遍地重複着同一句話:“好,你討厭我吧,討厭我吧。”
待她打累了,他緊緊的緊緊的摟住了她。
白遲遲又推了他兩下後,竟回抱住了他的腰。
此時在她的心裡已經沒有對與錯,她回抱住他,完全是對發自內心排山倒海的思念屈服了。
“有沒有想我?”他在她耳畔輕聲問。
“沒有。”
沒有,你還讓我抱你,嘴硬的小傢伙。
“明天我就要走了,回洛城了。”
“嗯。”
“會想我嗎?”
“不會。”
“好吧,我回旅店了,你早點兒睡。”他又抱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抓着她的肩膀,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他放開了她,這一下她感覺到是多麼失落。
原來他還是可以輕易的讓她動容,原來跟他分開,她會比以前更失落。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司徒清步伐堅定,好像沒有絲毫留戀似的,就好像他真的會去旅店住,事實上他昨天就已經退了房。
當時有一個病患家屬實在沒地方住,求旅店老闆給他空出一間房,老闆也沒辦法。
司徒清毫不猶豫地把房間讓給了他,這是白遲遲今天聽那個病患家屬親口跟她說的。
“我碰到好人了,他一看就跟一般人不一樣,俞醫生,我敢說你沒見過他那麼好的人。”他把司徒清從頭到腳誇完了一遍,最後帶着十分可惜的口吻說道:“哪兒哪兒都好,就是長太黑了。”
白遲遲當時差點沒笑出來,不過她還是對司徒清做的這事感覺到非常自豪,即使他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她要是不留他,這傢伙真要在大街上晃盪一夜了。
她雖不知道他最近這幾天在忙些什麼,隱約總能猜到他是爲她在做某事。
她怎麼能那麼狠心呢?
“司徒清!”她叫了一聲,還故意把語調弄的很冷。
“嗯?”他止步轉身。
“房間都退了,你去哪裡睡啊?”
這小東西竟然知道了。
“我後來到另一家……”
“我都問過了,你根本沒有登記過住宿。”
他沒法兒再說謊了,就無所謂地笑了笑。
“你進去睡吧,我就在街上逛逛,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假如你能保證不會碰我,我可以帶你去我房間睡。”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算是可憐他這個壞傢伙。
司徒清凝視着她的小臉兒,她的眉眼,她挺翹的小鼻子,她的小嘴。目光再往下,看向她的鎖骨,她高聳的胸脯,他的聲音忽然變的很沙啞。
“今晚,我可能保證不了,謝謝你願意收留我,你還是回去睡吧。”
他喝了酒的,又想她想的都瘋了,明知道他進去可能就會激動的把她撲倒,他不敢輕易去冒犯。
也不知怎的,他的話讓她的心竟然狂跳起來。
是啊,他保證不了,好像她也保證不了,這是怎麼了啊?
見他再次轉身打算走了,她咬了咬脣,還是甩出一句:“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也不許你在外面睜眼待一夜,跟我進去!”
他倏然轉回身,再次凝視着她的小臉兒,眼中似乎閃爍着某種光芒。
“你確定嗎?”他低啞着聲音問她。
她沒回答他的話,只是伸出小手扯住他胳膊,說道:“什麼時候這麼婆婆媽媽的了?讓你進去就進去!”
“腳步輕一些,我爸媽聽力特別好,小心把你亂棍打出去。”進門前,她小聲提醒道。
他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不記得你老公是幹什麼的了?”
他可是特種兵出身,要有力量的時候必須是鐵打的,需要小心行事的時候,腳步幾乎可以輕到讓人幾乎察覺不到。
他是誰老公啊?
專門引誘人。老公你個大頭鬼,蹬鼻子上臉的混蛋。
她的小心肝又開始劇烈的跳啊跳,緊張的提着一口氣進門,她爸媽真的只聽到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終於進了她的閨房,她剛把門關上,就被他突然從身後抱了個結實。
她扭過頭,想跟他說:“你放開。”
想念太久了,他既然吻上了就絕對不放開。
她還能反抗嗎?
他早說過,今夜他恐怕剋制不了。
月華繼續爲整個房間照亮,他屏住呼吸看他的小美人魚。
她很嬌羞,呼吸急促,她一定也渴望着他,就像他瘋了似的渴望她一樣。
月色下,他們終於忍不住,開始共舞。
但是很快,司徒清的謹慎,激起了她的冷靜。
這麼做是不對的吧,恐怕她以後想對他冷淡了,都不行。
她不能再這麼下去,她得拒絕!
“別,別這樣了,我們還是好好談談。”在他來抱她的時候,她小聲說道。
“就這樣談!”
他們漸漸沒有了語言,也沒有了反抗,只有原始的舞動……
這好像早就成了他的習慣,即使過了六年,他也沒有忘記。
白遲遲趴在他身上流眼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她還是會害怕,還是不敢確定他能不能永遠愛她。
會不會有一天,他又遇見什麼事,說拋棄她就拋棄她?
“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兒,我永遠都不離開你,永不離開你。相信我!我一定說到做到。”他在她耳邊不斷的喃呢,她的情緒才慢慢的平復下來。
“遲遲寶貝兒,明天我就跟爸媽說,我會求他們原諒我。我們早點結婚吧,別讓他們等了。”
“不行!他們不會同意的,你沒聽到我爸提起你的時候多生氣嗎?我都不敢讓他知道你在這裡住,他要知道了,還不得罵死我?再說……其實我自己也沒想好。你給我一段時間再考慮一下好嗎?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
“傻瓜,還考慮什麼?我愛你!你也愛我!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爸媽只要知道我是真心愛你的,總會接受。”
白遲遲輕輕掙脫他的懷抱,坐起來,問他:“假如時間能夠回到過去,你是不是還會爲了她拋下我?”
“會!”
即使他知道自己會痛苦的生不如死,當時的選擇他還是必須那麼做,他不想說謊騙她。
白遲遲的心再次墜入谷底,她剛纔的熱情失控是多麼下賤可笑啊。
“遲遲,如果以後遇到……”遇到這樣的情況,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永遠在你身邊。從前是改變不了的,我只能保證以後。你相信我!
她已經不想聽了,她冷漠地搖頭,說道:“什麼都別說了,今晚的事,只是身體需要而已,你別想多了。天亮後你早些走,我再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