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大獎的祁雲裳,馬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公司裡的員工,大家頓時一片沸騰。
她在員工中間人緣格外好,現在她得了大獎,人們都替她感到高興。有些年輕的設計師,和祁雲裳年紀相仿,已經毫無顧忌地開起了玩笑,“祁總,這次要進軍設計界的名流了,以後可要多多提攜我們這些小輩啊!”
祁雲裳和他們也不擺什麼架子,沉下臉故意說:“你們少在這裡諷刺我!別以爲我心情好就不抓你們的錯了,你們惹惱了我,小心我扣你們工資!”
這樣一說,大家非但不怕,反而哈哈笑起來。
助理小王和她關係最好,湊過來小聲問:“祁總,這次您得了獎,知名度提高了,公司的業績肯定也跟着攀升。您說,要不要給我們加薪水呀?”
“你就知道加薪水!”祁雲裳的口氣是沒好氣,但是眼睛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真是鑽進錢眼裡去了。”
小王嘟嚷着說:“現在的人民幣都是整張的,又不是古代的銅板,哪裡有錢眼讓我鑽啊?”
人們都被小王逗笑了,又有人提議說:“祁總,這麼好的事,怎麼也要慶祝一番吧?請我們吃飯吧,這個可少不了!”
這個提議讓人們瞬間嚷嚷起來,本來這是個很嚴肅的例會,結果被這樣一鬧,徹底開不下去了。祁雲裳也覺得應該慶祝一下,但是她更想第一時間和權均梟分享這個好消息。
她猶豫了片刻,才說:“這樣吧,今天我確實高興,公司給你們出錢,讓你們好好出去搓一頓。我呢,我就給自己放個假,今天我要提前回家去。”
“這怎麼行?您的慶功宴,自己怎麼能不出席?”
這人這樣一喊,馬上被小王擋回去,“你怎麼這麼沒眼色!祁總和權總感情那麼好,慶功宴當然不想和我們辦,人家要回去和老公團聚呢!”
“哦!原來是這樣。”衆人做恍然大悟狀。
祁雲裳是真的拿這些人沒有辦法了,又羞又惱,最後拍着桌子說:“真是反了你們了!還知不知道誰是老闆啊?就這麼說定了!散會!”
解決了公司裡那羣愛鬧的年輕人,祁雲裳滿臉帶笑走出了公司。
司機看她這樣快就下班,還很詫異地問:“少夫人,怎麼今天這麼早?”
祁雲裳說:“早點不好嗎?送了我回家,你也可以早點放假了。”她對司機也是眉開眼笑,想了想又說,“哎,先不回家了,先送我去超市,我要買點東西。”
祁雲裳去超市,採購了不少新鮮食材,還買了兩支彩色蠟燭,準備親自下廚,爲權均梟和自己準備一頓燭光晚餐。
第一次給權均梟做飯,還是跟着媽媽學着煲了蘆筍湯。其實味道並不怎麼好,但是權均梟整整喝掉了兩大碗。當時他臉上滿足的神情,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後來只要閒暇的時候,她就會學着做兩樣小菜。現在時間一長,她的手藝也慢慢有了長進,不需要別人忙幫指點,一個人也可以做出像模像樣的一桌飯菜。只不過她的工作也忙,下廚的機會很少,權均梟還怨念過好幾次,說都吃不到她做的菜。
那麼今天……就滿足他一下吧。
如果不是權均梟堅持讓她參賽的話,她也拿不到現在的一等獎。
權均梟下班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是很早。他從外面就看到自家別墅客廳的燈光是暗的,平時這個時候,都應該上燈了纔對。
他有些疑惑地進門來,發現客廳裡果然沒有開燈,旁邊餐廳的餐桌上擺着一隻燭臺,上面明明滅滅的是燦爛的燭光。在略顯黑暗的大廳裡,那燭光像是星星一樣,零零星星的點綴在夜空裡。
祁雲裳正扎着圍裙,把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看到權均梟就說:“你回來了?正好,我們可以開飯了!”
權均梟還沒回過神來,打量着四周,又看看餐桌,“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隆重?”
祁雲裳先賣起關子,說道:“邊吃邊告訴你!好啦,不要多問了,快去換衣服,然後洗手下來吃飯。不然這麼多飯菜,可都要涼了。”
“神秘兮兮的!”權均梟埋怨了一句,不過嘴裡攙着小媳婦親手做的飯菜,還是乖乖地上樓去換衣服,洗好手,他馬上下來,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掃一眼桌上的飯菜,都是自己喜歡的,一時更加高興,笑着問他,“到底是有什麼好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祁雲裳坐在他的對面,幽暗的燭光裡,她一雙大眼睛顯得更加明亮,託着腮幫問他,“你猜呢?”
“我猜……”他一邊沉吟着,一邊拿起筷子就要去夾一塊香菇滑雞,結果被祁雲裳一筷子打下來,兇巴巴地說:“先來猜,猜不出來不許吃飯。”
權均梟委屈地皺眉,“是你剛纔催我吃飯的。”
“此一時彼一時也。”祁雲裳搖頭晃腦地掉書袋,“你快點猜呀,猜出來就給你吃飯。”
權均梟不想和她再玩這麼幼稚的遊戲,先把筷子放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這個還用猜?你的設計作品獲獎了是不是?”
祁雲裳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已經有人告訴你了?”
權均梟哼了一聲,“我當然不需要別人告訴,我早就猜到了。”
“難道你在大賽裡做了什麼手腳?”祁雲裳頓時懷疑起來。
權均梟不滿地說:“你又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就算不信我,也該相信這個比賽的公平性。參賽的設計師都是業界名流,要是有人想走後門,那麼早把大賽舉辦方的後門踏破了。我什麼也沒做,我也不屑於去做那些。”
祁雲裳想想覺得也對,雖然權均梟寵她,事事都想幫着她,但是從來沒用不正當的手段幫助過她。就算當初讓她進娛樂圈,他也是讓她慢慢拍戲,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從沒用老闆的身份給過她什麼特權。
這麼一想,覺得自己確實冤枉了他,但還是不解的問:“那你怎麼那麼篤定?”
權均梟耐着性子解釋:“那個大賽我很早就關注了,大賽的設計理念,還有那些參賽的作品,我都仔細看過。雖然我不是業內人士,但是好歹也有些眼光。這麼一對比,當然知道你的作品能獲獎。”
這次祁雲裳更詫異了,“你關注這些幹什麼?你又不做設計?”
權均梟沒好氣地說:“你說我關注這些幹什麼?還不都是爲了你?省的你又說,我根本比不上林霄,我比林霄差遠了。”
多久的事了,這男人居然還記着!
祁雲裳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有時候他真是小心眼,笑的是他這樣在乎自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連她的事業也都在關注着。
祁雲裳小聲說:“我現在知道啦,我的老公是世界上最好的,什麼人都比不過,這樣總行了吧?”
她這個哄孩子一樣的口吻讓權均梟有些赧然,難得的老臉一紅。不過好在沒有開燈,燭光很暗,她也看不清。他就假裝淡定地說:“好了,現在我也猜到了,也解釋清楚了,可以讓我吃飯了嗎?老婆大人?”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祁雲裳狗腿地笑着,主動夾了一塊雞肉放進他碗裡,笑嘻嘻地說道:“老公大人請用膳!”
這一頓燭光晚餐吃得格外和諧,祁雲裳的手藝不夠精進,平心而論,比起飯店裡的,甚至比起家裡的管家都遜色不少。但是因爲這是小妻子親手做的,吃起來別有一種味道,是什麼樣的人間美味都比不了的。
權均梟吃得頭不擡眼不睜的,吃完後也是格外滿足,盯着祁雲裳說:“我不光人被你征服,胃也要被你征服了,以後一天都離不開你了,可怎麼辦?”
祁雲裳一笑,說:“那可不行。因爲你馬上就要離開我了。”
“什麼意思?”
“我要去參加頒獎典禮啊。”祁雲裳解釋說,“我得了這個獎,頒獎典禮上總要露個臉的。大賽方很陳懇地邀請我,我都已經答應了。”
這個比賽是在國外舉行的,要參加頒獎典禮當然也是去國外。權均梟一聽就不太滿意,問道:“什麼時候去?”
“下週啊。”
“太遠了,而且時間那麼緊,我沒辦法準備周全。就不能不去麼?”
祁雲裳以爲他會爲自己高興,沒想到被他這樣潑冷水,她也不高興地說:“我都說了,我答應準時過去的,怎麼能反悔?而且我不過去參加個頒獎典禮,需要你準備什麼啊?”
現在喬奈的事還沒有解決,權均梟總覺得雲裳身邊仍舊潛伏着危機。關於頒獎典禮的事,他也是希望雲裳去參加的,可是又擔心她會有危險。
如果時間再長一些的話,他可以安排人到頒獎的國家,在當地也能妥善地保護她。但是一週的時間實在過分倉促,他就算手眼通天,也只是在本埠,想在國外這麼快佈置起來,也是力不從心的。
看祁雲裳堅持要去,他只好妥協,“那……那我陪你去好了。”
祁雲裳並不同意,“我這一去要好幾個月的,你的公司那麼忙,陪我出去了公司怎麼辦?好幾百人都等着靠你吃飯呢。”
“這不是問題。”權均梟說,“公司裡有副手,實在不行,我可以讓爸爸出來再幫我一些日子。當初我在醫院陪着你和圈圈,也是爸爸幫我們打理公司,沒有出半點問題。”
“那……”他既然提起圈圈來,祁雲裳順勢說,“那你把圈圈一個人留在家裡,你就能放心了?”
這個問題權均梟剛纔倒是沒想到,喬奈想打擊的是祁雲裳,那麼傷害一個母親最惡毒的方式就是傷害她的孩子。這麼說來,圈圈也是很危險的。
權均梟思考片刻,說道:“那我們就帶上圈圈一起,一家三口都去。到時候,還可以當時家庭旅遊。”
什麼家庭旅遊?
祁雲裳不知道他爲什麼執念這麼深,沒好
氣地說:“圈圈還那麼小,不適合坐飛機的。而且我這次去是有正經事,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旅遊啊?”
她看權均梟嘴脣動了動,似乎還要說話,連忙堵住他說:“均梟,我真的沒有事!這次大賽這麼嚴謹,我們去了之後也有人專門接送,住在他們早就訂好的酒店裡。很安全的,你不要擔心了。”
本來祁雲裳只要撒個嬌,或者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權均梟多半都會答應她的要求。但是這次,他的態度很堅決,馬上就說:“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兩個選擇,要麼我帶着圈圈陪你一起,要麼你也不許去了。”
“你!你怎麼這麼霸道?”
權均梟也無心再多解釋,“我就是這麼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說完就站起身,撂下筷子離開了餐桌。
祁雲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剛纔還充滿溫馨的二人燭光晚餐,餐桌上頓時只剩下她一個人。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她擡手打開了大燈。在明亮的燈光下,那點零星的燭光頓時顯得黯淡了許多,連本來溫暖的感覺也消失了。
祁雲裳無趣地吹滅了蠟燭,看一眼桌上的飯菜,也悻悻地上樓去了。
對於祁雲裳要去參加頒獎典禮的事,兩個人誰也不肯鬆口,一時就有點冷戰。哪怕是晚上睡在同一房間裡,也是各自佔着大牀的一邊,再沒了前幾天的親暱和溫馨。
他們冷戰的樣子,連魏婉茹都看出了不對勁,主動找到祁雲裳來聊天,問她:“怎麼了裳裳?看你這兩天悶悶的,是和梟兒吵架了嗎?”
其實也算不上吵架,祁雲裳把這件事告訴了婆婆。魏婉茹不知道喬奈的事,自然也體會不到祁雲裳到底有多危險,一時也幫着數落起自己的兒子來:“這個梟兒,我看他也是有點草木皆兵了。你別生氣,回頭我去勸勸他,他也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他爲我好。”祁雲裳皺眉說,“可是這次出去太遠了,他要把圈圈也帶着。孩子還那麼小,我主要是怕他吃不消呢。”
魏婉茹最心疼孫子,也跟着附和:“對呀,圈圈還不滿週歲,坐飛機的確是不好。”
“那您一定幫我勸勸均梟,我一個人真的沒問題的。”
權均梟是個孝子,一般來說,只要是魏婉茹的話,他都是肯聽的。可是這次,他連老媽的話都不聽了。
魏婉茹過來勸他,他直接說道:“媽,雲裳她年紀小,不懂事,怎麼您也跟着她來起鬨?我說了不許她一個人去,就是不許。你們誰也別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氣得魏婉茹瞪大了眼睛,“你這個臭小子,現在可是翅膀長硬了,這麼和你媽說話?”
“我……”權均梟嘆氣說,“我是真的有自己的考量,我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做過沒腦子的事?所以我的事,您就不要管,也不要擔心了!”
權均梟的確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沒做過什麼沒腦子的事。但是隻要一和祁雲裳有關,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草木皆兵了。
魏婉茹還想再說,權均梟已經把她往門外推,“好了好了,媽,我們之間的事就讓我們自己來解決,您就好好休息,不要總爲我們操心了!”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把老媽推出了門,順勢把書房的門也關上了。
魏婉茹在兒子面前討了這樣的沒趣,也不再多管,只好由着他們自己去了。
祁雲裳知道婆婆去書房找權均梟談話了,晚上先回到房間,還在等着好消息。可是權均梟回來之後,臉色陰沉沉的像個水母,比以前更難看了。
她試探着問:“媽媽……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權均梟馬上就冷哼了一聲,“我說不許你一個人去,這次就是真的不許。你別想那麼多彎彎繞繞了,拿着媽媽來壓我也沒用。”
祁雲裳頓時失望至極,“你!你怎麼能這樣?”
“我就是這樣,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權均梟說完,也不理她的表情,翻身就躺上了牀,背對着祁雲裳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是不能有半點鬆動的,不然被這小女人軟硬兼施地一磨,他知道自己肯定就要堅持不住。別的事情,他都可以對她妥協,唯獨事關她安全的事,不管她怎麼生氣,他都不能順着她的意思來。
因爲他連半點失去她的風險都冒不起。
祁雲裳看着這男人寬闊的後背,也覺得委屈極了。前幾天還好好的,突然就晴轉陰了,這讓誰能受得了呢?他覺得是爲她好,她何嘗不是爲他好?
權均梟的工作那麼忙,真的陪她出去,恐怕前後的幾天又要連續幾個通宵來趕進度。還有圈圈實在太小,她身爲一個媽媽,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跟着自己受那麼多顛簸之苦。
但是現在眼看着權均梟這樣堅持,她知道說服他這條路恐怕是走不通了,腦子一轉,又想出了別的注意。
既然不能說服他,那麼……就只好瞞着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