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均梟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的脾氣,如果他已經做了決定,那麼什麼人也無法再改變他的決定,除非他自己後悔了。
通知完了祁雲裳,也不顧她一疊聲的反對,他自顧自就掛斷了電話。
祁雲裳聽着嘟嘟嘟突兀的斷線音,狠狠地嘆息了一聲。自己怎麼就嫁了這麼一個專制又霸道的男人?
本來是想要賭氣不理他的,誰讓他居然率先掛斷了電話?可是思來想去,知道已經阻止不了他過來,作爲媽媽,實在放心不下圈圈,拿着手機看了幾秒,還是很沒出息地打了回去。
權均梟也是在氣頭上,在得知喬奈見到了雲裳,而云裳還一心想瞞着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急怒攻心。剛纔掛斷電話也是賭氣,其實一放下手機就已經後悔了。現在看到雲裳又打了回來,他馬上就接起來,問:“喂?”
祁雲裳沒好氣地說:“我還以爲你也不肯接我電話了呢。”
“那倒不至於。”權均梟餘怒未消,還是要拿喬,“你還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的嗎?”
祁雲裳說道:“也沒什麼,不過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圈圈。現在我這邊的天氣比家裡要冷,你過來的時候幫他多帶兩件衣服。還有,他喝一個牌子的奶粉習慣了,這邊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所以你也帶兩罐過來,別到時候餓着孩子。哦……還有要帶一點藥過來。國外的兒童用藥和國內劑量不一樣,圈圈吃了恐怕有反應的……”
對於自己的生活,祁雲裳可以馬馬虎虎的湊合。但是對於兒子,相信所有的母親都是一樣的細心,唯恐有半點疏漏,讓孩子受到什麼傷害。
權均梟聽雲裳絮絮地叮囑着,心裡也涌起一片柔軟,總算聽她說完,他還在她的溫言軟語裡回不過神來。
雖然那些話其實不是說給他聽的。
感覺到了他的沉默,祁雲裳不滿地問:“我說的你記住了沒有?”
他這纔回過神,“記住了?”
“那你怎麼不說話?”
“剛纔一時沒有應聲。”
祁雲裳還是不信,生怕他沒有聽進去,到時候受罪的是兒子。她又要求說:“你聽到了,那你給我重複一遍。”
權均梟的怒氣已經消弭了大半,被她逼的沒有辦法,好脾氣地把她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他本來就記性好,事關自己的兒子,更是記得一字不差。
祁雲裳聽他重複完了,這才放下心,他又問:“這下相信我在聽了?”
“好吧好吧,算你在聽。”祁雲裳說的不情不願。
權均梟又問:“叮囑了一大通,全是關於兒子的。就沒有什麼話是想要對你老公說的?”
他不顧她的阻攔,這樣硬是要來,祁雲裳已經很不高興了,難道還要對他甜言蜜語嗎?她傲嬌地“哼”了一聲,說道:“沒有了!反正權總也只是通知我一聲,我一個被通知的人,沒有什麼話語權,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祁雲裳說完,也不等權均梟做出迴應,也學着他的樣子,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想象着他在那邊鬱悶的樣子,她頓時心情好了不少,有種報仇的快感。
而權均梟握着電話,聽着一聲一聲的斷線音,也是哭笑不得。
女人可真的不能惹,這種動物太會記仇了。而且能隨時找到時機,狠狠地報復回來。
這樣緊張的氣氛裡,難得有這種放鬆的感覺。兩個人各自生完氣,又開始笑自己太幼稚。
雖然嘴上對權均梟帶着圈圈過來的行爲有諸多不滿。但是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丈夫和孩子,祁雲裳心裡還是覺得如同樂開了花。
和他們分開有兩個多月了,其實說起來也不算多長,但是對於真正思念的人來說,那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兩個月的時間,換算起來堪比百年,讓祁雲裳都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明天可以快點到來。
她是真的很想他。
當一個人和另一個人一起生活過之後,那種想念是真真切切的。想念他的體溫,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每一個與衆不同的小動作,具體到所有微乎其微的細節。
就像那首很有名的情歌裡唱的,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反覆聽着這首歌,腦子裡涌現出一些親密旖旎的畫面。祁雲裳馬上關掉了音樂,甩了甩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她想,她這就是想他想的快要發狂了吧?
可是當祁雲裳終於接受了權均梟要來的決定,並且爲了可以馬上見到他而欣喜不已的時候,國內那邊卻出了很嚴重的狀況。
本來國內這幾天的天氣都是晴空萬里,但是彷彿故意要和他們作對似的,天宮突然不肯作美,在權均梟班機起飛的日子,居然成了大霧天。
爲了來幫權均梟看好公司,居姜勳當天下午就趕到了權均梟的家裡,他見了圈圈,高興地抱起來就不肯放下。他是不修邊幅慣了的,拿着自己沒有刮淨的鬍渣蹭着他嫩嫩的笑臉,逗
的小傢伙咯咯發笑。
本來權均梟也是滿懷興奮,準備着出國的細軟。可是擡眼一看手機,突然就沉下了臉。
客廳裡,居姜勳還在逗着圈圈說話:“寶貝兒,明天就能見到你媽媽了,高不高興?嗯?”
權均梟走出來的時候臉色明顯不對,居姜勳搖晃孩子的動作一僵,望着權均梟詫異地問道:“怎麼了這是?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晴轉陰了?”
權均梟嘆息一聲,無奈地說:“真被你這張烏鴉嘴說中了,是真的晴轉陰了。”
“啊?什麼意思?”
“喏,自己看。”權均梟把手機遞給他,看到他兩手抱着圈圈不方便,又把手機舉到他的面前,嘆息說道,“看看吧,明天居然是大霧,而且有強對流天氣。也不知道飛機還能不能起飛!”
居姜勳仔細看了幾眼,也無奈地說:“天有不測風雲,這個誰也擋不住。我覺得,就算是有航班,你也先不要去了。這樣的天氣,乘飛機實在太危險。就算你自己不怕,還有圈圈呢!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是得不償失的。”
如果是權均梟自己,他的確是可以什麼都不怕。但是還有圈圈……他自己也有些猶豫。
外人面前他總是雷厲風行,但是面對自己的兄弟也不用逞強,他猶豫着說道:“這個天氣的確是危險,照說我不該去的。但是我已經答應了雲裳,還讓她明天到機場去接機的……”
更重要的是他放心不下,他一秒鐘也不願意雲裳一個人呆在國外,和喬奈呆在同一座城市。
居姜勳當然明白他的擔憂,看懷裡的圈圈昏昏欲睡,也就把他放回了自己的小牀。他走出來安慰權均梟說:“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你晚去一天,不會出什麼問題的,那邊不是還有葉修戚那傢伙看着麼?你對你的保鏢們不放心,對他還不放心麼?”
他不放心的不是葉修戚,而是祁雲裳……
居姜勳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以前有過女人,也都是玩玩而已,當然沒辦法理解權均梟此時的千迴百轉。他見他不說話,又說:“我告訴你吧,雲裳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冒險去找她的。你說你半路真的出了什麼事,你讓她一輩子多自責啊!你是爲了去找她出的事,她怎麼過的去心裡的坎兒?”
權均梟被他說得隱隱有些動容,但是也沒有完全鬆口。他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先等等吧,看明天的天氣怎麼樣,如果實在不能去,那就推遲一天。”
居姜勳聽他的口氣就知道,只要飛機能起飛這傢伙就一定會去。
他正想開口再勸,權均梟已經堵住了他的話,“要是太危險,那我就把圈圈留在家裡,恐怕他也要交給你照顧了。”
居姜勳本來就對圈圈喜歡的不得了,照顧他不是什麼爲難的事。他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兄弟。他笑了兩聲,說道:“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就圈圈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要了麼?”
“不過是個大霧天,哪裡就有那麼嚴重?”權均梟故作輕鬆地說道,“反正我一直命大,沒什麼要緊的。”
居姜勳知道自己勸不動他,只好暗自去想別的辦法。
等下午權均梟去公司的時候,他留在家裡,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權均梟的父母。
老兩口現在正在臺灣,魏婉茹陪着權姜山接受風溼病的治療。
現在兒媳婦不在家,兒子一個人帶着孫子,他們不能陪着,但是心裡也是時時記掛着,所以時不時都要打個電話回家,問問權均梟和圈圈的情況。
這幾天沒有打電話,魏婉茹心裡正惦記着,剛剛還在和權姜山嘮叨,不知道圈圈這幾天好不好,可巧家裡的電話就打來了。
魏婉茹連忙接起來,以爲是權均梟,張口就問:“梟兒,最近圈圈好不好?”
居姜勳說道:“阿姨,我不是阿梟,我是居姜勳。”
“哦哦,是姜勳。”對於權均梟幾個要好的朋友,魏婉茹也都十分熟悉,聽到居姜勳的聲音,也覺得格外親切,熱情地問道,“你怎麼有空到家裡來玩?我上次還聽梟兒說,你承包了邊境小島,現在忙得很呢。”
居姜勳哪裡是來玩,分明是臨危受命來的。但是他知道權均梟一直把有關喬奈的事瞞着阿姨,所以也不多說,只簡要說道:“是阿梟打算出去幾天,叫我過來,幫他照看一下公司。”
“那真是麻煩你了。”魏婉茹客氣兩句,又問,“梟兒有什麼事要出去?他是要去出差麼?”
照理說,權均梟作爲公司的總裁,現在常常是坐鎮總部。後來又有了圈圈,他更是儘可能地留在公司,已經很少出差了。所以聽說他要出門,魏婉茹還有些詫異。
居姜勳知道瞞不過,說阿梟出差阿姨肯定不信,於是說道:“是這樣的,阿梟打算帶着圈圈去國外找雲裳,已經定了明天的機票。但是我們剛剛看到天氣預報,明天是個大霧天,坐飛機有些危險。我希望阿梟晚一點再去,但是他執意要去。我也是勸
不住他,這才希望您和叔叔能勸勸他。”
權均梟行事雷厲風行,也沒有什麼顧忌。不過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說起他真正在乎的人,也就只有他們幾個兄弟,還有云裳圈圈,剩下的就是父母了。
父母對孩子的安危都是最擔憂的,果然,魏婉茹一聽就着急地說:“什麼?大霧天他還要帶着圈圈去坐飛機,他這是不要命了嗎?”
在外面看電視的權姜山聽到妻子大呼小叫,也進來問道:“怎麼了。什麼不要命了?”
魏婉茹捂住話筒,對丈夫抱怨說:“還不是你的好兒子!一定要去國外看裳裳,明天是大霧天,他還非要坐飛機!這個說怎麼就怎麼的脾氣真是和你一模一樣。姜勳那孩子勸不住,這纔給我們打來了。”
魏婉茹對雲裳的處境並不知情,所以對兒子的決定諸多埋怨。但是關於喬奈的事,權姜山都是知道的。而且他明白,權均梟絕不是會一時衝動不顧性命的人,這樣急着出國去找雲裳,肯定是事出有因。
他思索片刻,接過妻子手裡的電話,親自對居姜勳說:“姜勳啊,真是讓你費心了。梟兒那邊我們會和他說,謝謝你了。”
權姜山是權家的大家長,說話是最有分量的。而權均梟是個孝子,從來最聽父親的話。有了權姜山的保證,居姜勳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說道:“叔叔千萬不要跟我這麼客氣,我和阿梟的關係您不是不知道。知道您在外養病,本來不該打擾您和阿姨的,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的兒子我知道……”權姜山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也不和你多客氣了。總之,我們會勸住梟兒,不讓他冒這個險的。”
掛上了電話,權姜山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家裡正是多事之秋,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不該就這樣走開。如果現在是在家裡,多少也能幫上一些。可現在……再多的壓力,也只能梟兒一個人去扛着了。
當時他們出來,也是抱着僥倖心理,覺得裳裳福氣好,不至於就真的在國外出什麼事。可是現在看來,有些事還真的是防不勝防。
看到丈夫嘆氣,魏婉茹只在心裡着急,催促道:“你只嘆氣有什麼用?快打給梟兒啊!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冒這個危險,我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
“好啦好啦,我心裡也着急。”
權姜山不想讓妻子知道太多,她現在年紀也大了,一顆心全都系在兒孫的身上。如果讓她知道裳裳危險的處境,只怕會寢食難安。她這樣的年紀,已經是經不起那樣的折騰了。
權姜山說道:“我上次不是還拍了一張骨骼X光片,還在醫院裡呢。小李大夫說要看看,晚上要診斷了,你去幫我拿一下。”
魏婉茹不滿地說:“一張X光片,叫什麼人去拿不行,還非要我去?現在是兒子的事更重要!”
權姜山一心想要支走她,絲絲抽了兩口冷氣,故意做出不耐煩的樣子,說道:“除了那個還有一些檢查的單據,只有你最清楚這些,交給別人去辦我怎麼放心?兒子那邊你就放心好了,交給我,我肯定說服他,不許他去。”
“真的?” щшш● ttκΛ n● Сo
“一起生活了半輩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權姜山說了半天,魏婉茹才終於出門去了。
哄着老婆出了門,權姜山這纔給兒子打電話。
權均梟剛剛回家,看到居姜勳用客廳裡的座機打電話,馬上問他打給誰。居姜勳實話實話,權均梟頓時沉下臉。
現在把他的父母也牽扯進來了,只怕會越來越複雜。但是他也沒辦法怪居姜勳,他都是爲了他好。
權均梟知道父母肯定要來勸他,果然,只等了幾分鐘,自己的手機就接到了父親的來電。看到父親的號碼閃爍,他倒還鬆了一口氣,因爲如果是母親的話,只怕更加不好應付。
電話一接通,權姜山就直入主題,問道:“是不是裳裳在國外出了什麼事?你爲什麼這麼心急要去國外?”
權均梟知道瞞不過父親,也就對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最後說道:“爸,我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這次的情況實在是危險,所以我才急着要到雲裳身邊去。”
權姜山對他的態度表示理解,但是對他的做法卻不贊同,“我知道你心急,但是真的不急於這一天。你要知道……”
“爸!”權均梟打斷他說,“道理我都懂的,我也知道您要說什麼。可我現在……我現在留在這裡,留在家裡,我真的是如坐鍼氈。想到雲裳一個人在國外面對喬奈,我簡直一分鐘都呆不下去了。”
權姜山只問道:“那你覺得,如果裳裳知道這個天氣情況,她會同意你過去嗎?”
權均梟回答說:“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胡鬧!”權姜山責備道,“你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家庭、對裳裳不負責任!既然我不能說服你,那麼就讓裳裳親自來和你說好了!你不讓她知道,我會讓她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