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均梟這纔回過神來,也顧不上回答兒子的問題,一個健步衝到了產房門口,等房門打開,他也不去問醫生,迫不及待就衝了進去。
護士們抱着兩個小傢伙出來,給等在外面的四位老人看,“生了兩位千金,都很健康漂亮,您快來看看呀。”
襁褓裡的兩個小娃娃都還沒有睜開眼睛,紅彤彤的兩團裹在小被子裡,其實真的算不上可愛。但是在自己的姥姥姥爺和爺爺奶奶眼裡,她們簡直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小天使。
明明都還看不清楚眉眼,魏婉茹已經嘖嘖笑着說:“這兩個小丫頭,真是和裳裳太像了!圈圈像均梟,這兩個丫頭像裳裳,他們這一家人在一起,肯定很養眼。”
祁母也開心地說:“可不是!這鼻子眼睛,還有這小小的瓜子臉,簡直和裳兒小時候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剛出生的嬰兒也是有性格的,其中一個寶寶一直閉着眼睛安靜地睡,而另外一個雖然還沒睜開眼睛,但是兩條小腿時不時就要蹬一下,一看就是活潑好動的樣子。兩個寶貝女孩,一動一靜,更是讓人喜歡。
這邊幾位老人圍着孫女笑得合不攏嘴,權均梟來到產房裡,只盯着牀上滿頭大汗的祁雲裳,溫柔地問:“雲裳,是不是很疼?”
上次生圈圈的時候,是意外早產,祁雲裳也是做的剖宮產。當時打了麻藥,生產的過程中是完全昏睡的,根本沒有感覺到疼。這次因爲身體恢復的不錯,而兩個小寶寶的體重也都正常,所以建議祁雲裳做了順產。
這才知道,原來生寶寶真的那麼疼。
但是在聽到寶寶響亮啼哭的時候,祁雲裳當時在劇痛中只有一個念頭,爲了這一聲啼哭,她就算再痛上十倍,也能甘心了。
母親有多偉大,就是能爲了孩子不計較一切。而且現在看到權均梟關切的模樣,更是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祁雲裳虛弱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疼……就是有點累。”
權均梟爲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看到她嘴脣蒼白的樣子,心裡明白她的辛苦。女人生孩子,被稱爲是第十級的疼痛,比骨折還要疼上好幾倍,她怎麼會不疼呢?這樣說,不過爲了安慰自己,讓他不要擔心罷了。
她越是這樣,權均梟就越是心疼。只是他就算再怎麼愛她,這份疼痛也無法爲她代替,他只能柔聲說道:“累了就休息一會,我會一直在這裡陪着你的。”
“可是我想看看孩子……”
“孩子被護士們抱去洗澡了,等會就送回來。你乖乖的,先睡一會。等孩子抱回來了,我再叫醒你,嗯?”
權均梟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好像她不是剛生了寶寶的媽媽,而是剛剛被生出來的小寶寶。這男人總是把她當成孩子哄着。不過他誘哄的聲音真的很有用,像是小時候媽媽唱過的搖籃曲,祁雲裳聽着聽着,就真的慢慢沉入了夢境裡。
連做夢都是甜的。
孩子洗好了抱回來之後已經是深夜,四位老人陪着他們熬了一個晚上,權均梟擔心他們的身體吃不消,也不顧他們的拒絕,硬是讓司機把他們都送回家去了。
偌大的病房裡只剩下他們一家四口,孩子抱回來,但是權均梟沒捨得去叫醒祁雲裳。他看了看旁邊小牀上熟睡的兩個女兒,輪番親了親她們的額頭,低聲呢喃道:“看看你們的媽媽,爲了把你們帶到這個世界上多麼辛苦,你們以後可一定要愛你們的媽媽,知道不知道?”
病牀上的祁雲裳隱約聽到丈夫的聲音,也醒了過來,在那裡低聲笑着說:“均梟你是高興糊塗了吧?剛生下來的寶寶,怎麼可能聽得懂你說話?”
權均梟又連忙湊到祁雲裳的牀頭,問道:“怎麼這麼快就醒了?是不是疼的厲害,所以睡不着?”
“沒有。我也不是第一次當媽媽了,哪裡就那麼嬌氣了?”她想要起身看看旁邊小牀上的女人們,可是一動就牽扯着尚未癒合的傷處疼了起來。
一看她皺眉,權均梟就緊張地說:“哎哎哎,你別動,要什麼告訴我就好了,我來幫你拿。”
祁雲裳被他扶着躺平了,小聲說:“我想看看女兒。”
生了圈圈之後,圈圈馬上就被送進了保溫箱,祁雲裳過了好幾天纔看到自己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這次生下來的兩個寶寶很健康,祁雲裳只想儘早地看到她們。
權均梟也明白她的心思,說道:“那你別動,我抱過來給你看。”說完了又有點猶豫,“不過這一抱可就醒了,到時候哭起來,又要吵的你睡不好覺。”
“沒關係。”祁雲裳說道,“反正我不急着睡覺,你快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
”
權均梟依言把女兒抱過來,放在祁雲裳的身邊。兩個小傢伙大概也是心疼媽媽,被爸爸抱來抱去也沒有醒。在媽媽的旁邊,咂了咂嘴巴就又各自睡過去了。
祁雲裳望向女兒的目光裡滿是柔和,權均梟看着她,覺得這世上所有的媽媽都是聖母瑪利亞。當她們凝視自己孩子的時候,眼睛裡那種溫柔的光芒,真的是足以媲美神靈的聖潔和無私。
之前一直沒有商量過取名字的事情,現在祁雲裳才問:“你說她們叫什麼好呢?要不要還是讓爸爸媽媽來取名?”
權均梟說:“這次不用了,兩個女兒的名字我早就已經想好了。”
“哦?”祁雲裳的聲音輕輕的,還帶着產後的虛弱。但是也從她的口氣裡聽得出來,她現在非常有精神。她問道:“你想的名字叫什麼?說來聽聽。”
權均梟說道:“姐姐叫權愛雲,妹妹叫權愛裳,你覺得怎麼樣?”
祁雲裳也是太累了,這麼明顯的兩個名字,她竟然還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皺眉說:“你要不要這麼肉麻呀?我的牙都快掉了。”
權均梟就笑,“你剛懷孕的時候不是說過嗎,我在乎的不是你,只是我的女兒。現在我當然要向你證明呀,雖然我有了兒子和女兒,但是在我內心深處,最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孩子當然可愛,他們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和將來。但是他們也終究會離開這個家庭,長大成人後,將擁有自己的人生。而夫妻這種關係,沒有任何血緣,只靠着彼此的愛意來維繫,兩個人卻是真正要相伴一生的。
祁雲裳嘟了嘟嘴巴,“說你小氣,你還真的是小氣!我當時的玩笑話而已,你居然還當真啊。”
“我當然也是玩笑話。”權均梟低頭抵住了她的額頭,跟她耳語道,“其實兩個女兒的名字,早在我們的B超結果出來以後我就自己決定了。這兩個名字,不管別人喜歡不喜歡,反正我是都不會改的。”
權均梟說得很堅決,當然,也沒有人反對這兩個名字。
權家二老聽了,覺得兒子兒媳的感情這樣好,覺得非常高興。祁家二老聽了,明白這是女婿在乎自己的女兒,連給孩子取名都是這樣的寓意,對於女兒的幸福更加放心,當然也是笑逐顏開。
兩個小公主比她們的哥哥更省心,生下來就是健健康康的。不過幾天的時間,已經不是剛生下來的時候那個紅彤彤皺巴巴的模樣,一下子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都是粉妝玉琢的模樣,白裡透紅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還有小巧的小鼻子,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喜歡。四位老人輪番守着,一旦抱起來,就根本捨不得放手。
小公主們滿月的時候,權家和祁家一起大操大辦了一場,請了雙方的朋友們過來,着實熱鬧了一番。
本來小公主們晚上都是跟着祁雲裳和權均梟睡,滿月這天他們夫妻累壞了,所以老人們幫着帶孩子,忙碌多日的夫妻兩個,終於有了機會說說悄悄話。
今天的滿月宴上,祁家二老把自己的財產做了公證,說圈圈是權家的長子長孫,所以以後肯定有權家的產業可以繼承。至於愛雲和愛裳,是他們的外孫女,所以他們打算百年之後,把他們的財產和公司給兩個外孫女繼承。
祁家二老提前把財產做了公證,列出詳細的清單和協議來,在滿月宴上拿出來,當做給兩個外孫女的賀禮。
現在祁雲裳看着那兩份財產協議,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簽過的一份協議來,碰了碰身邊的權均梟,問道:“均梟,你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籤的那個婚前協議嗎?”
都是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現在祁雲裳突然提起來,仍舊把權均梟嚇了一大跳,馬上坐起來問道:“你問那個幹什麼?難道最近我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你又想離開我了?”
當時那個協議上的內容,權均梟到現在都還記得。之所以弄出這麼一個協議來,就是爲了證明他們的婚姻其實是假的,他們不是戀愛關係,而是被一份合同維繫的,虛假的合作關係。
祁雲裳一看他那個緊張的樣子就忍不住搖頭,“均梟你別多想,我不過就是想起來,隨口問問。那份協議現在還有沒有?”
權均梟這才鬆了一口氣,又仰面躺了下來,貌似隨口說道:“有啊,當然有。和你有關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隨便扔掉呢?”
祁雲裳湊上來,在他耳邊討好地說:“那種東西,你還留着它幹什麼呀?不如現在拿出來,我們把它毀掉吧?”
雖然明知道,現在那份協議根本沒有用了,但是祁雲裳總是覺得不放心。之前沉浸在幸福裡,根本忘了這回事。現在既然想了起來,她就要徹底地斷絕後患。
可是權均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問道:“雲裳,你也當了這麼長時間的老闆,你到了現在還是不明白,協議合同這一類的東西,到底要怎麼樣纔會生效嗎?”
祁雲裳瞪大眼睛,好奇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你笨你還是笨,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把兩個女兒交給你帶着呢?”權均梟又開始嘲笑她。
祁雲裳不滿地說道:“你少在這裡笑話我!你再這樣,我就真的履行協議好了。反正內容我都還記得,我馬上就離開你,把圈圈還有小公主們都帶走。”
權均梟當然明白她是在開玩笑,得意地伸開手臂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笑着說道:“別走別走,千萬不能走,你們走了,我可怎麼辦?”
“那你快說,協議到底在哪裡?”
權均梟這才撿起剛纔的話題,說道:“當初我擬定好了協議,本來是人手一份的,這樣纔有約束力對不對?可是你呀……你傻乎乎地只簽了一份,然後什麼都不管就走人了。後來我拿着協議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丫頭怎麼笨成這樣,於是我乾脆連籤都沒簽,直接就把那合同收起來了。”
祁雲裳聽着,慢慢就張大了嘴巴。這個男人……枉她還一直把那份協議的事記在心上,可是沒想到,這男人根本都沒有簽字!
祁雲裳怒目瞪着他,豎起眉毛問道:“你……當時我既然只簽了一份,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爲什麼不把另一份給我?”
權均梟哈哈笑着說:“你只籤一份留在我的手裡,這樣決定權就只在我的手裡。到時候你想走都沒辦法了,這麼好的事,我當然求之不得,幹什麼還要告訴你?”
他怎麼能這麼不要臉……還不要臉的這麼理直氣壯?
祁雲裳簡直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樣的話來譴責他,只聽他繼續說道:“所以呀,現在你也別想了,那份協議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約束力。我們兩個要合要分,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祁雲裳不滿地嚷嚷說:“這根本不公平!”
“哪裡不公平了?是你自己忘了籤另一份的。再說了,反正現在你也不想走了。”這些日子裡,每次祁雲裳做夢,權均梟都能聽到她在夢裡喊他的名字。這樣的深情,整顆心都給了他,而且還爲他生了三個孩子,想走也走不掉了。
可是祁雲裳氣鼓鼓地說:“那萬一你想走了呢?你不想要我了怎麼辦?”
權均梟愣了一下,好像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
當協議剛剛簽好的時候,他就開始竊喜。心想決定權在自己的手上,這個小丫頭就再也跳不出自己的手心了。
但是他自己呢?
好像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想盡千方百計,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當時的協議結婚,也不過是留住她的一個手段。
他的兄弟們都說他是智商高情商低,但是現在想起來,他覺得自己的情商其實也高的可怕。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祁雲裳的時候,就已經本能地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邊。雖然協議結婚的手段不是很高明,但是畢竟也達到了效果。
現在祁雲裳窩在自己懷裡的姿勢那麼貼心,她臉上幸福的笑容足可以說明一切。
權均梟揉着她的頭髮,低聲笑着說:“沒有那種萬一。從一開始遇上你的時候,我就已經黏上你了。不管你離不離開我,我是肯定不會放開你的。不要說我趕你走,就是你要走,我也肯定死皮賴臉攔着不放。”
“死皮賴臉……”祁雲裳在他懷裡竊笑着,“虧你還是權氏的總裁呢,居然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權均梟哈哈大笑,“我都有你了,還要什麼臉呢?”
他們的臥室,在第二次的結婚的時候再次裝修過。當時辦的中式婚禮,所以臥室也佈置成了古代洞房的樣子,是一片歡天喜地的中國紅。
後來婚禮過去,魏婉茹還建議過,說可以把房間的妝飾給換回來。畢竟這樣一片濃豔的大紅色,只怕很多人都受不了。但是權均梟和祁雲裳異口同聲,都拒絕了。所以這大紅色的牀具,大紅色的窗簾,還有大紅色的地毯,就一直用到了現在。
每次看着它們,祁雲裳都能想起一句舊詩來。
願得紅羅千萬匹,漫天匝地繡鴛鴦。
他們就是萬頃碧波中,那一對相親相愛的鴛鴦。
回想起遇上權均梟之後發生的一切,祁雲裳覺得這幾年的時光好長,長到讓她經歷過了所有的生死劫難。可又覺得很短,短到覺得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成了三個孩子的母親。
像是那首著名的情歌裡唱的,我怕時間太快,不夠將你看仔細,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
不過現在的祁雲裳,只是享受着忽快忽慢的時間。因爲她已經在愛情和生活中變成了堅強成熟的樣子,再也不怕時光摧毀她自己追求來的幸福。
一個弱女子,只要去努力,也能擁有想要的一切。
祁雲裳聽着權均梟令人安心的心跳,暗暗對着未來呼喊:幸福,我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