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恩溫柔的點頭,脣角的笑意一直未曾褪去過。“我們已經有小遠了,這一個,最好是女孩子。”
顧希堯沉默半響,道,“若是生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兒,只怕要被慣壞了。我哪裡捨得說半句重話。”他緊了緊手臂,溫香軟玉在懷,就這樣擁着她,竟也是這般的幸福。生小遠的時候,他沒有陪在她身邊,甚至,爲了逼迫她回到自己身邊,不惜殘忍的傷害過。
這一個孩子,他一定要一直陪在她身邊,將所有的虧欠統統彌補回來。
“醫生今天來過,她說你從不問他我的病情。”顧希堯淡聲問道。
笑恩一笑,“不是有句話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問與不問,都改變不了什麼。你無亂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守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顧希堯眸色一沉,似陷入深思。許久後,才吐出一個字。“傻。”
笑恩眉眼彎彎,脣邊顯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傻就傻吧,人生一世,若是不曾傻過這一次,也白來了一遭不是。“外婆總說夫妻要共患難,同富貴。我不能理所當然的做着顧太太,卻不肯與一同面對風雨。”
“傻瓜,是我捨不得讓你面對風雨。”他心疼的撫摸着她柔軟的長髮,低頭,吻上她柔軟的脣瓣,輾轉反側,久久捨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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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天陰沉了下來,飄起細碎的雪花。笑恩穿着厚重的大衣從醫院走出來。過了這些日子,顧希堯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她也算放心了。算算時間,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遠了,顧援朝一向認爲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何況,顧希堯的情況,也不打算讓孩子跟着操心。
進入顧家的時候,顧援朝與羅美娟夫婦都不在家,小遠在自己的屋子裡寫作業,見到笑恩回來,開心的撲了過去。“媽媽,小遠好想你。”
“乖,媽媽也想你了。”笑恩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將孩子擁進懷裡。
“爺爺奶奶呢?”
“不知道。”小遠搖頭。“爺爺許久都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奶奶應該在公司。”
笑恩淡然的點了點頭,伸手撫摸上寶寶的頭。“小遠最近有沒有聽話?”
寶寶用力的點頭,一副討巧的樣子。“小遠很乖的,奶奶說小遠聽話,爸爸和媽媽就能很快回來。媽媽,小遠會一直乖下去的。”寶寶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認真的摸樣分外惹人疼。
笑恩心口突然一緊,無聲的將孩子擁進懷中。不知覺間,眼前竟迷濛了一片。這孩子,總是董事的讓人心疼。“謝謝你,小遠。”
寶寶蹙起眉心,眸色冷黯了幾分,伸手去擦拭母親臉頰的淚痕。“媽,小遠很快就會長大的,我不會讓你再掉眼淚。我會保護你的。”
“嗯。”笑恩含笑點頭,白皙的指尖去抹掉臉頰的淚,可好像怎麼擦都擦不盡一樣。
陪小遠在家中用過晚餐,笑恩又給顧希堯收拾了幾件衣服,便打算趕回醫院了。可小遠卻撒嬌起來,偏要笑恩哄着才肯睡。她無奈,只好在牀邊陪着,一直到寶寶睡熟了,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車子就停在院中,剛踏出門口,笑恩便想起給顧希堯收拾好的衣服沒有帶。她有些懊惱的一笑,什麼時候也學會丟三落四了。
“我忘了些東西,要回去取一下。”笑恩對身後的警衛員說道。
“您忘了什麼?我去取吧,您在這兒等我一下。”警衛員笑呵呵的開口。笑恩也沒有撥了他的好意,簡單交代了一下後,警衛員就獨自一人進入別墅。
雪夜清冷,她獨自一人站在別墅門口的臺階上,仰頭看着天空肆意飄落的雪花,那般自由而無拘無束。不知從何開始,每一個飄雪的夜晚,都會讓她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與顧希堯相遇的場景。當時,是那般的恨,那般的痛徹心扉。
門側的壁燈散發着昏黃幽暗的光暈,打落在笑恩唯美的側臉上,又多了幾分明媚暖意。她不僅搖頭失笑,當初,可曾想過會有今天,可曾想過,愛開始的方式,也可以是恨。
突然興起,她伸出手臂去接天空飄落的雪花,冰涼的晶白在掌心緩慢融化,最終化成一顆剔透的水珠,沿着鉛白的指尖,逐漸滑落。
她微低了頭,眸光沿着水滴滑落的方向看去,卻措不及防的見到地面上逐漸籠罩上來的黑影。暗夜中,顯得格外的鬼魅恐怖。天瑤臉色微微的蒼白,強作鎮定的沒有驚叫出聲,這裡,畢竟是顧家,沒有人會有這個膽量在這裡行兇。
笑恩快速的回頭,而讓她錯愕的,是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女人。
“蘇芸,是你!”笑恩蹙眉。
蘇芸陰冷的笑,平日裡向來精緻的臉蛋變得有些猙獰,她依舊穿着得體的衣裙,而笑恩卻莫名的覺得哪裡似乎不對,而是哪裡呢,又偏說不出來。
她一步步向笑恩靠近,冷笑着開口。“本來是等顧希堯的,沒想到卻等到了你。”
醫院是被戒嚴的,她自然無法靠近。而顧家,若不是夜晚,警衛放鬆了警惕,她只怕連門口也無法踏及。
“你找我……有事?”笑恩漂亮的眉心幾乎擰在一處,身體微微的向門邊靠近了半許。隱在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顯示出幾分緊張。
的確,蘇芸莫名其妙的出現,不得不讓人起疑,也不得不提防着。
蘇芸突然間仰頭大笑,笑聲格外的刺耳。“我們之間的帳,算一算也好。”她瞪大了雙眼,顫抖的伸出手指着笑恩的鼻尖。“慕詩詩,都是因爲你,你這個第三者。因爲你希堯纔不要我的,才狠心對蘇家動手。”
笑恩面色微冷,脣角輕挑起一抹嘲弄的笑。“我不是什麼慕詩詩,我是林笑恩。”她擡起手,隨意的晃動了幾下手腕。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燈光下,格外的炫彩奪目。
“蘇芸,現在你覺得,我們之間,誰纔是第三者。”她清冷的開口,語氣比飄雪的冬夜還要寒冷幾分。
蘇芸不敢置信的後退了幾步,身體抵上身後的廊柱,才踉蹌的停住。“不,這不可能,林笑恩死了。她早就死了。”
笑恩一笑,甚是不以爲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當初既然沒有發現我的屍體,我尚活在世上也無可厚非。”她清澈的眸光,淡淡的落在蘇芸身上,後者臉色慘白,不過幾日的光景,已憔悴的不成樣子。
她微嘆了聲,蘇芸不過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蘇芸,當初帶你進入顧家是媽的意識,我並沒有怪過你什麼。至於你對小遠……”提起孩子,她目光有微微的波動,但還是無奈的搖頭,過去的事,何必耿耿於懷呢。“小遠的事,或許只是一場意外。我都可以原諒你。”
“我不需要你原諒。”蘇芸突兀的嘶吼聲在暗夜中,格外的刺耳。她幾乎是歇斯底里的,雙手***自己發間,用力的抓着頭髮,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我做錯了什麼?你失蹤了整整三年,所有人都以爲你死了。顧伯母說,只有我配得上希堯,配作顧家的媳婦。”她蹲跪在地上,開始嚶嚶的哭泣。
“如果沒有見過他,沒有愛上他,也不會這麼痛苦。可他偏偏讓我愛上了他,卻又不肯要我。他心裡,只有你,只有你……”蘇芸仰頭,目光狠絕的盯在笑恩身上,大聲控訴着。
笑恩沉默,蹙眉端看着她。
蘇芸痛哭之後,又突然揚聲大笑,情緒格外反常。“顧希堯,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假裝接受我,假意愛我,甚至假裝車禍失明……”
“你說什麼?”笑恩震驚的看着她,大步上前來到她身邊。“蘇芸,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她的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什麼假裝失明?難道他又騙了她嗎!
蘇芸看着她的反應,竟笑得更加放肆。“連你都不知道,他連你都隱瞞了,難怪瞞過我爸的眼線,我爸被抓了,蘇家也完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是。林笑恩,你一定不知道,那種從天堂一下子跌入地獄的感覺吧!”蘇芸面目猙獰着,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笑恩。
笑恩默然,片刻後,才緩緩開口。“如果蘇省長沒有做過錯事,誰又能將他怎樣!既然拿了不該那的,做了不該做的,早晚都會出事,即便希堯不動手,也會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