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因爲擔心秦劍的傷勢,唐果睡的不是太安穩,醒過來發覺身旁沒有韓少遲,她驚了一下,再擡眸,他坐在自己牀邊,整間屋子裡全是煙的味道,唐果咳嗽了一聲,“韓少遲,大清早你抽多少煙啊?慕白哥不是讓你少抽點的嗎?”
他背對着她,她說了那麼長一串話,他卻一聲不吭,唐果發覺了不對勁,從牀上坐起來,“喂韓少遲,你怎麼了?大清早裝啞巴啊。”
韓少遲緩緩站起來,轉了身看向她,她因爲是坐着,被子滑下去了一段,露出她光滑的肩膀,上面有他昨晚留下來的吻痕,一切都是那麼清晰,而他的眼睛裡卻漸漸轉出了冷光,“唐果,我沒想到你竟然藏的如此深。”
唐果皺起鼻頭,“你什麼意思?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裝失憶?呵,沒關係,我可以讓你記起來一些。”他淡淡的開口,聲音裡不再透出往日對她的寵溺,而是冰天雪地一樣的冷,“在石洞裡你似乎知道了些什麼東西,你的媽媽,和我的媽媽,還有我們之間,怎樣,記起來了嗎?”
石洞裡面具男和秦劍說的話全部灌入了唐果腦袋裡,她渾身猛地一顫,有點不知所措的開口,“你都知道了?”
韓少遲冷笑,“如果我不知道,你還打算瞞着我到什麼時候,嗯?瞞着到我娶了你?娶了你,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韓氏太太了,韓氏所有的財產就有一半歸給你了,你就能夠爲你媽媽復仇了。先勾引我淪陷,緊接着搶奪韓氏,最後找個我最鬆懈的時候殺了我,這就是你的目的,是麼。”
唐果看着這樣的韓少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這些事情我也是在石洞裡才知道的,並沒有瞞着你,而且,我爲什麼要爲我媽媽復仇?”
他表情不見緩解,對她說,“因爲,是我父親逼着你媽媽從樓上跳下去的,如果你媽媽不跳下去,那麼,你的性命就無法得到擔保。你媽媽用性命換回韓氏對她的承諾,承諾不會再碰你半分半毫。你說,你該不該復仇。”
唐果徹底驚愕住了,張口閉口,“你,你說什麼?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韓少遲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說,“我並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你,如果是你,早在第一眼見到,你就活不到現在了。我韓氏,不允許有任何人威脅。”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這個殘酷的事實,該讓她如何來接受?
這一瞬間,唐果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她捂着腦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韓少遲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她,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傷人至深的話,“唐果,我一直以爲你純潔善良,像只不諳世事的小精靈,卻沒想到你扮豬吃虎戲演的如此漂亮,如果不是這次事情打開了我們調查的缺口,我還真的打算回國就與你結婚。想想真是可笑,竟然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唐果終於回過神來了,仰起腦袋望向他,“那麼你呢韓少遲,你不也藏着種種事情麼?表面上說着愛我喜歡我,背地裡卻派人瘋狂調查我的背景,說到底你愛的並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的韓氏,說到底我對於你來說,僅僅只是一個女人,更別說,今天從你嘴裡我才知道了媽媽死的真相,你說,我是不是該復仇了?”
男人一下子便憤怒了,手臂掐着她脖子將她按在牀上,力道重的唐果差點暈厥,她卻強撐着毫不躲避的望着他,眸子裡閃着的倔強惹怒了韓少遲,他掐着她脖子一緊,“想找我復仇?你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輕而易舉就能殺了你,可是我不會殺了你,畢竟你對我還有用處,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來複仇。”
說完之後他放開了她,看着她捂着脖子拼命咳嗽,眼底一絲痛楚飛快的閃過,繼而他拍了拍手站起來,冷笑着,“不過唐果,我完全沒想到,你竟然爲了復仇,爬上親哥哥的牀,還是說你太飢渴,沒有男人愛你,垂涎你的哥哥已久,纔不顧人倫道德做出這麼下賤的事,嗯?我的好妹妹。”
如果說他前面的話還不夠讓人絕望,那麼這一句,徹底將唐果打進了黑暗的深淵裡。
她所有的倔強所有的勇氣,全部因爲他這一句話而崩潰。
原來,面具男說的並沒有錯。
他們是親兄妹。
親兄妹……
見唐果垂着頭不說話,像個了無生氣的破布娃娃一樣,韓少遲就無比煩躁,甩了個背影留下最後一句話給她,便離開了。
“好好在希臘玩幾天吧,你也快樂不了多久了。至於我和你,到此結束吧。”
就此,結束吧。
聽着房間門砰的被砸上,唐果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倒在了牀上。
這張牀,就在昨天晚上,還承載着纏綿的兩個人,他在自己耳邊說下的那些情話還歷歷在目,鮮活無比,而一覺醒來,世界卻徹底坍塌,她的那些不好的直覺,終於成爲了現實。
她和韓少遲的愛情分分合合了那麼多次,好不容易最後這一次終於看清彼此的愛,終於勇敢的表露自己的心,終於解開了無數的矛盾,終於能夠在一起,本以爲這就是她和他的結局,她和他能夠就這樣膩膩歪歪甜甜蜜蜜的下去,卻不曾想到,命運永遠會在你最爲幸福的時候,送給你一個最大的轉折。
或許他們都錯了,她和他本來就不該愛,卻勉強着愛在了一起,所以,老天實在不耐煩了,乾脆利落,徹底斬斷了她和他的情線。
唐果驚訝於自己竟然沒有哭,她之前一直以爲韓少遲虐自己不愛自己是最爲絕望的事情,現在才發現,真正的絕望,是你連哭都哭不出來,是你連痛都沒有了痛覺,只能麻木的接受命運給你的一切。
就在這個時候,唐果聽到房間的門打開了,但是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心情去考慮來的人是誰了,最好是面具男,最好一刀把她殺了,就不用那麼痛苦了。
可惜來的人不是面具男,而是秦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