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小濡舔了舔乾澀的脣:“阿澈!提別人做什麼?我們不能限制別人去作什麼,但是能管好自己!對了,這是哪裡,離紅其拉甫國界碑遠嗎?我想去看看我爸爸當年犧牲的地方!”
沈澈趕緊扶起她來:“不遠,我們已經在邊陲集鎮上來了,距國界碑也就三五公里遠!”
樑小濡下地就要走,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幸虧沈澈及時扶住她,這纔沒倒在地上。
“小濡!你身子太虛了,不如我們到餐廳吃些東西吧!”
沈澈直皺眉。
樑小濡本來沒有胃口,但是看到沈澈疲憊的樣子,心想着就算自己不吃也得陪沈澈吃點,點頭答應。
底樓餐廳圍滿了來這裡旅遊的俄羅斯人,少女們都是清一色身材高挑金髮碧眼的,尤其是那飽滿的身材和大長腿,分外奪目。小夥子們也都長得特別挺拔,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他們似乎是組團來的,用完了餐,正在餐廳閒坐着在等着什麼。。。
“小濡,我們去那邊坐。”
沈澈招呼着。
“好!”
樑小濡捂着鼻子,強忍着不讓自己吐出來,她實在難受的很,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再堅持幾天,等回了國就去把孩子拿掉!
她暗暗下着決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沈澈給她拉開一張椅子:“都是自助餐,喜歡吃什麼就取什麼,要我幫忙也可以!”
樑小濡連連擺手:“我自己來吧,你也夠累的,不用照顧我。”
拿着桌面上的一個餐碟,逃也似的離開座位。。。
走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彎着腰乾嘔了一陣。
她身後,靜靜立着一個美麗知xing的女子,齊肩的中長髮,中分,利落的黑色皮褲,同色系的黑色大衣。。。正是消失了很久的林舒佳!!!
“樑小濡?”
林舒佳有點腿軟,下意識的就想躲起來,但是她強作鎮靜的又觀察了一下,沒看到樑以沫的影子,於是心裡安定很多。
高高擡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狼狽的樑小濡,黑白分明得眼睛裡都是讓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misslin,go!”
一個俄羅斯小夥兒朝林舒佳招呼着,林舒佳看了看樑小濡,然後緩緩倒退。
她本是涼城政府辦公室主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能夠有今天,全是拜樑以沫所賜!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不急!
避過沈澈的視線,她風風火火的擠在一羣俄羅斯姑娘和小夥兒中間,有說有笑的消失在賓館餐廳的門口。。。
昔日天之驕女,今日落魄的邊陲導遊。。。
飯後,沈澈開車帶着樑小濡到了紅其拉甫國界碑,國界碑處沒有想象中的宏偉,一個一人多高的方形水泥石柱,上面用紅色油漆印着中國兩個大字和莊嚴的國徽,另外一面是巴基斯坦坦的文字。。。
簡簡單單,冷冷清清。
樑小濡卻看得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來,紅着眼眶衝了過去。崗樓裡的衛兵見這名女子有異,警戒的端着槍指着他,沈澈趕緊過去打個招呼。
樑小濡幾步跑了過去,眼睛正前方剛好是鮮紅的中國兩個大字,擡頭就是我們的國徽。
這個冰冷的國界碑彷彿就是她父親偉岸的身影,而那中國兩字就好像是父親的心臟!
“爸爸!當年你就犧牲在這裡嗎?這是你鮮血的顏色嗎。。。”
纖細的手指摸上蒼涼的水泥柱,樑小濡淚如雨下,二十一年的坎坷和辛酸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
如果她還是和樑以沫在一起,也許不會這麼傷心,可能會很平靜的在國界碑前放上一隻潔白的小雛菊,然後給父親恭敬的三鞠躬。。。
但是現在,她什麼都沒了。。。。沒了樑以沫,沒了自己的信仰,甚至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面目回國去面對自己的媽媽!
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了丁婉儀的告誡:“千萬不能和梁姓男人有所牽扯,我們輸不起,小濡,你更輸不起!”
想必是媽媽對七年前的那場災難記憶猶新不寒而慄吧?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女兒不但重蹈覆轍甚至愈演愈烈,會很失望傷心吧?
賠了身體又丟了心!
樑小濡將所有的悲哀全都發泄了出來,抱着國界碑哭得昏天暗地。
沈澈緩緩立在她身後,卻並沒有去扶她,靜靜說着那段往事:“當年你爸爸追擊恐怖分子到這裡,恐怖分子已經窮途末路,不管什麼國際公約,擡腿就跨越國界到了對岸巴基斯坦境內,你爸爸不敢過去,跨越國界碑容易,但是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軍人,做事情都代表着國家的尊嚴,害怕引起兩國紛爭,他沒有違背國際公約,就站在國界線上眼睜睜的看着恐怖分子的身影越來越遠。那夥恐怖分子特別狡猾,見着你爸爸不敢追過去,索xing就不躲了,得意洋洋的在巴基斯坦境內朝你爸爸挑釁。”
“有種就跨國國界碑把我們兄弟都抓回去呀?過來!嘻嘻嘻嘻嘻!”
“你爸爸的槍口一直瞄着爲首的那人,人過不去,但是子彈能過去!奇怪的是爲首那名恐怖分子並不害怕,而是將河邊一名正在洗衣服的巴基斯坦婦女拎了起來,對你爸爸說,如果敢開槍,那麼他們的兄弟就會打死她!”
“你爸爸猶豫了,中**人,歷來信仰人民生命高於一切!當你爸爸放下槍的那一刻,一顆子彈穿透了你爸爸的身體。。。竟然不是別人,就是那名巴基斯坦婦女,原來她也是敵人的一員。。。。”
樑厚仁當年犧牲的真相他聽樑少講過,樑少說的不多,僅僅簡單提了一些,更多的都是他從解密資料中看到的,今天告訴樑小濡,也讓她爲自己的父親而自豪吧!
不管敵人多麼無情無義,他無愧於自己的軍魂!
“小濡,我們都爲你的爸爸而感到自豪!他到死都沒有侮辱自己的國格!”
“爸----”
樑小濡再也忍不住了,喊叫起來,沈澈說的那一幕她彷彿又經歷了一遍似的,痛的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