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小濡有些眼熱,忍不住流淚,小手抓着鐵網,眼睜睜看着沈澈和那根本不存在的對手拼命的爭搶撕扯,然後費力的突圍投籃……
“我爸爸也是!”她咬着脣。
樑以沫身子一僵,轉頭看了看她,她依然堅定的看着他,他將她緊緊摟着,沒有說話。
“我爸爸一生忠心爲國,最後也是爲國事而死!可國家爲什麼給我爸爸連個烈士的封號都吝嗇?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還有狼劍!以沫,既然你這麼喜歡狼劍,爲什麼不讓它繼續在戰場上去立功發揮自己的特長呢?就跟阿澈一樣,對於這樣的鐵血戰士,戰場纔是他們最渴望的地方……”
樑以沫沒有明說,沉着嗓子:“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他們了。”
“所以你就不讓阿澈進入他最渴望的紅銳?可是以沫,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你看阿澈,他好像很痛苦,我都有點猶豫了,不知道該支持你還是他……還有狼劍,一隻軍犬,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發揮出自己的光和熱,離了戰場,它就是一隻普通的狗而已,你這樣將他圈在籠子裡養着,看似是爲了它好,可是很磨滅它的能力啊!你說你你養它的時候它才四個月,算來它現在最多也就四五歲的樣子,至少在緝毒戰線上,它還是能夠派很大用場的!”
樑小濡在月下靜靜望着神色複雜的樑以沫,他那種表情很奇怪,好像有些悲傷,又好像有些無奈,但是又透着某種堅毅的味道。
“我們進去看看狼劍吧,這裡海風太大。”
男人胳膊輕輕一帶,她被摟在密不透風的懷裡。
門口的警衛是個新兵蛋子,似乎不認識樑以沫,本來見着樑以沫要闖營區他動了一下,可是當樑以沫從懷裡掏出了證件之後,他立即啪的一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首長,請!”
樑以沫點點頭,看了樑小濡一眼:“走吧。”
軍區宿舍這邊特別安靜,但是樑小濡知道軍犬的聽覺是正常人的十六倍,她和樑以沫的腳步聲住在這裡的每一隻軍犬都聽到了,但是卻沒有任何一隻發出汪汪的狂吠。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戰士!
樑小濡暗暗爲那些威風凜凜的軍犬們點贊加油。
繞過圍牆,樑以沫帶着她來到了最後一排軍犬宿舍,這裡關着的不是受傷的軍犬,就是上不了戰場的老弱病殘。很多軍犬被確定不能再爲國做貢獻上戰場了,便會被安排着送到一些愛狗人士的家裡或者社會上的某些機構,大都在這裡只是寄宿一下,呆不長。
越是快見到狼劍,樑小濡的心情越是緊張,總感覺離某個真相某段感情近了更近了。
警衛員打開了最偏僻的一個軍犬宿舍的門,然後對樑以沫敬禮:“首長,這就是狼劍的宿舍了,它今天情緒特別急躁,一整天都沒休息不停的看着外面,現在好像累了,剛剛淺睡。”
樑以沫擺擺手,示意警衛員退下。
樑小濡卻將腳步停在門口不敢往裡走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似乎既希望見到狼劍,又很害怕見到它!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狼劍,我來看你了!”
樑以沫擡腿朝小院子最裡頭的鐵籠子走去,聲音有些顫抖。
樑小濡呆呆的立在鐵門前,靜靜的看着那巨大的鐵籠子,一大團黑影兒靜靜的趴伏在地上,那身形和旋風簡直就沒辦法比,一個高大威猛如山,一個就是個小皮球。
樑以沫說得沒錯,狼劍是戰士,旋風只是一個並不忠誠的小貴賓,誰給點好吃的就跟誰跑了,一點都不講信用!
“狼劍。”
樑以沫蹲在籠子旁邊,將一袋子的狗罐頭狗食物放在一旁,他撕了一包牛肉乾,輕輕放在了狼劍的碗裡。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一拉門栓,門被緩緩打開了。
樑小濡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夜色籠罩,很多軍犬都已經入睡了,可是能夠酣睡成這樣,有人來了都不知道,狼劍到底還算是軍犬嗎?怎麼好像喪失了軍犬特有的警覺似的?
她很疑惑,總覺得狼劍和別的軍犬很不一樣!
她穩了穩心神,默默的跟在樑以沫身後,也在鐵籠子前蹲了下來,鐵柵欄已經打開了,昏暗的燈光下,她看到了狼劍真正的模樣!
好大一條德國黑背,全身黑黃兩色,背部全黑四肢是黃色毛髮,兩隻警覺的三角耳朵豎立着,那對狹長的眼睛如被刀子切過一般筆直筆直的,眼下正緩緩張開,用一種疑惑又兇狠的視線看着她。
“狼劍,她是我媳婦兒,你別嚇壞她。”
樑以沫摸了摸狼劍脖子上的毛髮,狼劍又用一種非常陌生的眼光看着樑以沫,那種眼神兒樑小濡一輩子都忘不了,狗果然通人性,她明顯看出了狼劍內心的掙扎,似乎在想什麼,卻又似乎全然都想不起來。
它對樑以沫的感情十分糾結,在掙扎和猶豫!
樑以沫索性坐在地上,一邊摸着狼劍的毛,一邊給它喂些吃的。
“你也看見了,狼劍失憶了,它,不認得我了。”
“哦!”樑小濡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情又震驚的看着這條威猛的軍犬,此刻,它正在低頭乖乖的吃東西。
樑以沫苦笑:“它對我的記憶僅限於我過一段時間就會來看看它,除此之外全都沒了,我們在一起出生入死兩年,我帶着它進行了多種艱苦卓絕的特殊訓練,甚至那一天的災難,它都忘記了……”
“忘記了?狼劍失憶了?”
這是一條失憶的軍犬!
樑小濡在來的路上猜了千萬種開頭,卻實實在在猜不到是這樣的結局。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裡突然好難過,一個威風凜凜功勳累累的軍犬,到最後它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是誰,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難怪樑以沫提起狼劍總是愁眉不展的,非常不開懷!
他的軍犬忘記他了,也忘了曾經所有共患難同歡笑的日子。
“它不但失憶了,也失聰了,那次出任務,它被炮彈炸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