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南北鎮撫司如今已經有些衰敗,原本令人聞風喪膽的緹騎,此時竟只能曬曬太陽,喝喝茶,頗有些閒的發慌。
在鎮撫司外面,是森嚴的戒備。
這些守衛都是跟大將軍南征北戰的私人部曲,結成軍陣,便是仙籍中人,若是陷入其中,大都難逃一死。現
在都被用來看守南北鎮撫司的緹騎。
以及裡面最重要的那個人,北鎮撫司的首領,曾經天子最信任的人物——魏凌雲。一
朝天子一朝臣,往年令羣臣色變的鎮撫司首領,沒有天子信任後,亦如失去爪牙的老虎。魏
凌雲換上仕女的裝束,往日的英氣早已不見,變得十分嫺靜。
嬌花照水的容顏,亦在女兒裝束下,顯得更加動人。
任誰此時都不會將她與過去那個令人畏懼的鎮撫使聯繫在一起,可是北鎮撫司內堂的四人仍是一點大氣都不敢喘。這
四人正是風火山林。
他們每個人在江湖中都可以說呼風喚雨,於各自門派內都地位尊崇。哪怕是在仙籍人物當中,亦小有名氣,個個都足以當魏凌雲的師長。
此時卻對魏凌雲這個後輩充滿忌憚。
在這小小的內堂,一日之內,他們已經和魏凌雲有過不下十次的無形交鋒。這
是精神和意志的較量。
亦是他們唯一能在不殺死魏凌雲的情況下,還能將其困在此地的辦法。原
本以爲他們四人足以輕鬆困住魏凌雲,可是他們真正做這件事時,才知道這是多麼的艱難。魏
凌雲是武道中罕見的天才,甚至一度讓人覺得她比趙子行和蘇子思還要出色。可
是誰能想到,年紀輕輕的她,竟然已經直追當年的天山山主。
距離她進入通幽境可才幾個月而已。風
凝聲道:“魏小姐,陛下只是禁足你一年,別無其他意思,還請你不要抗旨。”魏
凌雲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緩緩道:“即便我現在不是鎮撫使了,可我仍是魏國公的女兒,更是天山的山主,陛下無緣無故禁足我,是不要我們的支持了嗎,還是覺得三仙教和趙國公府足以讓他坐穩這個位置了?”
權力的角逐多是隱藏在看不見的地方,明面上少有魏凌雲如此直白。亦可以看出魏凌雲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着多麼深的怒氣。她
在天池會技壓同門,坐上了山主,可是還沒有整合天山,就聽到中原的大變,星夜兼程回來,神都的形勢已然地覆天翻。唯
一令人欣慰的是,回來途中她得了奇遇,得以在短時間內踏入登天之徑。只是這奇遇,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祖師,弟子不會辜負你的重託。”她
的怒火不是來自被禁足,而是前人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成果,正要被人踐踏。
她的奇遇來自天山祖師的傳承,那位曾經驚才絕豔的武道聖者,在祂的磨損下,僅剩下了最後一點心念,這點心念既有他的武道領悟,更讓她明白了陛下的偉大。千
秋功業,萬載罵名,陛下早已不管不顧了。只
爲了做那樣偉大卻終究不會被人理解的事業。天
子不止是虎父,陛下卻連犬子都不如!
哼,當年定胡候的事,趙家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風火山林只有沉默。魏
凌雲輕聲道:“你們留不住我的。”
風道:“我等也只有盡力了。”他
言語中並無多少自信。其
實他們都知道,一定會有人來救魏凌雲,雖然他們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在他們和魏凌雲無形交鋒的時候,脊背都不有生出一股寒意,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住。
可是他們也不知道那個人在哪裡。
……
鳴珂巷,深深的庭院裡,花七正襟危坐。
他對面是趙子行。
趙子行雖然容貌沒有變化,可是身上的氣質卻變得十分陰沉,教人一見之下,就心生寒意。
趙子行道:“小師叔已經回到清微了,羅浮也不會再有事,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救出魏凌雲。”花
七道:“你已經有辦法了?”趙
子行道:“風火山林都跟我合作過,他們的武功路數我再清楚不過,拿下他們不難,關鍵在於那些守衛。”
花七道:“這位大將軍果然是不世出的將才,居然將這些軍士調教到這種地步。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足爲慮,但是攪和在一起,結成軍陣,竟然連我都覺得棘手。”趙
子行道:“他們雖然是活人,可實際上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怕死的,強攻,只會讓我們付出慘重的代價,唯有智取。”
花七道:“虎符!”
趙子行道:“不錯,必須取得大將軍的虎符。”
花七道:“如何取?”
趙子行道:“我要向你借一個人。”花
七道:“誰?”
趙子行道:“蘇如是。”花
七道:“不行,如果她出了事,你小師叔會很生氣。何況你讓一個喜歡蘇子思的女人去救另一個喜歡蘇子思的女人,這很合適嗎?”趙
子行道:“魏凌雲喜歡小師叔,卻也只是喜歡,他們不會在一起。”花
七道:“你覺得蘇如是最終能和蘇子思在一起?”趙
子行道:“不錯,終有一天小師叔會歸隱林泉,蘇如是的琴聲會陪着他。”
花七笑道:“你說的不錯,他就是那樣的人。可你也錯了,我不希望他那樣。”
趙子行道:“沒有人可以改變小師叔。”
花七道:“是的。”
他心裡輕聲道:“可我就是他繼續到,別人改變不了他,他自己卻是可以的。”
趙子行繼續道:“蘇如是還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去告訴她,而且她也會希望能幫到小師叔的,也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花
七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