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聚精會神地看着這一刀。他
也用刀,他境界更是不低,可是他接下來只能搖頭。
這一刀學不了。
這一刀是一種精神,源自魔門世世代代相傳直至魔門聖君才成形的不屈精神。
天不能蓋,地不能覆。當
刀光接觸到硃紅道人虛幻的形體時,驀地頓住。天
色在剎那間黯淡了許多。
何況這時候本來就不晚了。如
同在一副油墨山水畫上,又重重潑上許多油墨。
硃紅道人勉力擡起一根手指,觸碰到刀尖。如
同琉璃碎的聲音。朱
紅道人手指破開口子,虛幻的青煙飄蕩出來,那是他的魂魄。
花七神色凝重起來,因爲他看到那些毒素也隨着青煙飄蕩,一泄而空。硃紅道人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另一隻手作劍指。朝
天!
空氣中蕩起無形的波瀾。
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地上的空隙鑽出無數螞蟻,驚慌失措。遠
處護城河裡的魚蝦不住冒出水面,似乎感受到了一場大災變。是
的,大災變。天
色變得跟油墨一樣濃!
無星無月更無光彩。聚
集的烏雲旋轉成一個螺旋狀,像是一隻巨大的眼睛正俯瞰世間。巨大而又邪異的眼眸,視衆生如螻蟻,若芻狗。
這已經不是人力之威。花
七能感受到硃紅道人已經完完全全統治了這一片天地。
他比神夏那些溝通天地幽冥的巫人更進一步。或
者說他分得了一部分天之權柄。
花七決然道:“王老哥,走。”
魔門聖君深深看了花七一眼,搖頭道:“你走吧。”
神刀倒轉回到花七的手上。
魔門聖君手中已然無刀。
他雙手相對,隔着一尺虛空,澎湃的功力竟然實質化,變出一把刀來。忽而青色,忽而白色,又忽然透明。但
其中蘊藏着可怕的威能。
花七驚訝又佩服。
魔門聖君身上的蓋世功力,已經超乎他預計。
可是他仍知道,這仍舊不是那天威的對手,何況硃紅道人發出這一擊後,這個神魂分身定也當散滅掉。有
所爲,有所不爲。
現在不到硬碰硬的時候。
而且祂的傷勢怕是比花七預料得還要重,否則怎麼會將權柄分給硃紅道人。這就像是皇帝重病,太子年幼,不得不找幾個顧命大臣暫時替自己理事。他
更是佩服,天子伐天之戰中居然能讓無數年來高高在上的祂受到如此慘重的打擊。花
七頭也不回,鑽進土裡。李
憑從城門消失。
大地上唯有魔門聖君孤獨的背影。
他仰望蒼穹,眼中竟有熾烈的戰意。“
一千年來,自祖輩傳下來的期望,註定要在今天有個結局。”魔門聖君低聲道。他
是魔門的首領,千年來最出色的魔君。
而此刻,他只是繼承先輩遺志的後輩弟子。魔門的榮耀和興衰,都可以暫時拋開不管。
今日沒有生死,只有勝負。
“擊敗他!”
魔門聖君甚至還能聽到來自先輩的吶喊。祖
輩被漢末三仙趕出中土時的不甘,又在這片土地重現。“
蒼穹之下,容得了道佛,爲何容不下我們……”不知哪位先輩對漢末三仙的控訴,跨着時空到了魔門聖君的耳邊。或
者這是硃紅道人當初的回憶吧,如今又出現,隨着魂力流逝,再度將這句話重現在天地間。朱
紅道人冷笑道:“道有道尊,佛有佛祖,而你們有什麼?”
魔門聖君望着虛空高高在上的道人,道:“我們不是有什麼,而是能讓你們失去什麼?”
他緊接着厲聲道:“先賢曾說過有恆產者有恆心,但後面那句話不對,無恆產者,有讓天翻地覆的決心。”
“魔門,永遠是這片大地上最不安分的一羣人。可我們,卻有比任何人都強烈的,推翻這世界固有規則的決心。這世界不該從來如此,我們也不該敗給你們!”花
七從護城河的水面浮出來,魚蝦鑽進他的頭髮裡。
他來不及甩開,聽見了魔門聖君的話。
這一刻他重新認識了這個傢伙。
“真是熱血呵。”
他臉色很冷漠,並且轉頭。腦
袋後面,遠處的大地上,一道璀璨的刀光自大地發出,攻向天上那隻無情卻又掌控一切的天眼。肉
眼可見,如同天柱般的雷霆自天眼傾瀉下來。刀
光和雷火觸碰。
花七完全可以預料結局,可是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巨大的衝擊波,將護城河的水面都掀起了很高的浪濤,堅固的城牆都出現晃動,且有一定程度的損壞。而
那片魔門聖君和硃紅道人交戰的大地更是無處不瘡痍。花
七嘆了口氣,心道:“他死了。”這
對花七是一件好事,沒有了魔門聖君,他能更快更穩的掌控魔門,可是從此能對付祂的人,又少了一個。要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能對付祂啊。
緊接着花七又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他
很少這樣意外過。
被雷火燒焦的土地,竟爬出一個人。渾身焦糊,血肉模糊,可是那股微弱的生氣卻又無比的倔強。
這不得不教人肅然起敬。
可這身影也顯得很孤獨,他沒有往神都方向走去,而是往相反的地方去。花
七從他那股生氣中,明顯感受到,魔門聖君在這場交鋒裡,獲得了苦修數百年都不會獲得的東西。但
願他們不會爲敵。
可是這似乎沒法避免。花
七對魔門的勢力仍有野心。
如果以往魔門聖君是鏽跡斑斑的鐵劍,那麼此刻已經打磨一新了。從
前魔門聖君可以考慮讓花七來帶領魔門,而現在不需要了。
他自己就可以。
他再不是暮年,而是銳志正盛的青年。
經過那番天雷交火後,魔門聖君竟因此煥發新生。但
這也值得祝賀。
從此以後,對抗祂的力量又更強大了一分。
神都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而且另一件事引起朝堂的動盪。
趙國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