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天空飄來一股奇香,令伊林不由得精神爲之一震,眸光冷縮,朝那某處虛空凝望而去。
只見一名穿着宮裝的纖纖,從遠處馭風而來。那女子鳳翎彩搖,花蝶纏繞,香氣撲鼻,貌美清奇,好一個墜落凡塵的仙女子!!!
此女乘風而落,九霄天穹竟忽然飄起了雪花,甚是詭異。
“小女子雪鴛,拜見前輩!”
那女子輕俯蠻腰,作了一個長揖,畢恭畢敬道,聲音既糯且柔,婉轉悅耳,讓人聞聽之後,不自覺地會感到一陣酥麻。
等等!雪鴛?!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伊林微眯雙目,撫頜沉吟,足足呆愣了半響,才猛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的樣子。
雪鴛?!不會是牛波奔口中的雪鴛公主吧?!離火牛王的愛女?!萬妖殿的公主?!
伊林眸光大睜,長吐一口氣,眉現訝色,滿臉盡是不可思議之色。沒想到離火牛王長的醜陋無比,竟也能養出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兒,看來此女定然遺傳了孃親的基因。
不過,雪鴛此女突然造訪,不知所爲何事?!伊林眸中精光一閃,便將此間之事,分析的通通透透。
自打雪鴛公主一出現,伊林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此女那雪白的嬌軀,沒有離開過。如此有失禮貌之舉,着實令雪鴛此女面色緋紅,羞臊的低下了嬌首,再次柔聲道:“雪鴛,拜見前輩!”
此柔細嬌聲,貫入伊林的雙耳,猶如晴天霹靂,令他心神俱震,霎時緩過了神來,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
“原來是萬妖殿的雪鴛公主,真是久仰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也不必如此拘束,你我年齡相仿,不如今後就平輩相交如何?”
伊林收回了火熱的目光,乾咳一聲,淡淡道。
雪鴛公主做夢也沒有想到,法力通天,名揚天下的仙種大人,會如此平易近人,沒有絲毫架子,若真是如此的話,待會兒所求之事,便大有希望得成。
“小女子地位低微,絕不敢如此造次,小女子還是以前輩相稱吧。”
雪鴛公主再次作了一個長揖,恭敬道。
伊林見此女頗爲固執,便也沒有繼續爲難。這也難怪,修真界向來是以強者爲尊,化霧期修士,無論是壽元,還是神通法力,皆然與靈海期修士相差懸殊。
即使他想與雪鴛公主平輩相交,此女也絕然不敢,莫不如順其自然,反正也只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好了,好了,雪鴛姑娘不必多禮,起來說話。”
伊林點了點頭,蒲扇大手,拂袖一甩,一股無形的巨力,便把半蹲作揖的雪鴛公主擡起來了。
雪鴛公主面色焦急,眸光凝重,回望了一眼天邊遠處,拱手道:“不瞞前輩,小女子此行之來,原是阻止家父作惡的,而如今……”雪鴛公主憋得臉通紅,檀口支支吾吾,仿若又什麼難言之隱。
伊林是何等聰明之人,雪鴛公主那點小心思,他又怎能看不透。此女無非就是想要替父求情,讓伊林收手放她父親一條生路!
說實在的,伊林發自內心的不想放過離火老賊,正所謂斬草不除根,後患定無窮。更何況伊林數次身陷囹圄,差點隕落而亡,可都是拜那離火老賊所賜!
然當伊林看見雪鴛公主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腸倒是硬不起來,算了反正他也要返回中州了,下次再回蠻獸島,不知又會是何時?!至少也得個百八十年的,說不定到那時,伊林已經成功進階凝液期,就算離火老賊再怎麼老奸巨猾,詭計多端,諒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伊林滿臉苦笑,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哭鼻子!
雪鴛公主淚眼婆娑,眼瞅着急得就要哭出來了,伊林還真有些於心不忍,憐香惜玉之情,再次佔據了上峰。
罷了,罷了,離火老賊你命不該絕,養了個好閨女救了你,如若不然的話,來年的今日便是你的週年祭日。
雪鴛公主見伊林遲遲不吭聲,花容急促,焦急的不成了樣子,貝齒輕咬紅脣,把心一橫,道:“只要前輩肯放過家父一馬,小女子雪鴛願自此爲奴爲婢,侍奉在前輩左右,即使…即使…即使作爲前輩的爐鼎...亦是在所不辭…”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已微弱似蚊蠅之聲,說罷,雪鴛公主滿臉緋紅,羞臊的埋下了嬌首。
不愧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後,與那些粗獷豪邁的女修相比,更別有一番韻味。
作爲男人來講,沒有人不喜歡這般嬌小玲瓏的女子,只是伊林一心想道,無暇分心兒女私情,更何況他早已心有所屬。
如今的伊林心堅毅強,不受任何外物的誘惑,即使像雪鴛公主這般世間難尋的尤物,亦然毫不動搖。
就在伊林準備出言婉拒雪鴛公主之時,遠處天邊傳來一道粗音喚聲。
“公主…公主...你好糊塗…公主!”
伊林眸光冷縮,尋聲凝望而去。發出那道粗獷喚聲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珍珠島,伊林曾放過他一條生路的牛波奔!
對了,牛波奔曾親口說過,雪鴛公主好像和他有着某種特殊的關係,若真是如此的話,伊林倒要看一場好戲。
牛波奔身穿粗布麻衣,風塵僕僕的御器趕來,並扶起了半蹲在地的雪鴛公主,苦口婆心的勸道:“公主,你好生糊塗,爲了你那壞事做盡的父親,而獻出自己的身體,值得嗎?!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雪鴛公主惡狠狠的瞪了牛波奔一眼,玉手一伸,推開了牛波奔的束縛,嬌聲道:“你來這裡幹什麼,本公主命令你趕快離開這裡,本公主的事情也用不着你管。”
牛波奔雙目赤紅,淚眼婆娑,雪鴛公主的言語,顯然刺痛了他的內心深處,啜泣道:“公主!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月下約定麼?!你我現在就離開這裡,遠走高飛,不在理會此處的是是非非。”
雪鴛公主搖了搖頭,輕嘆口氣,表情甚是爲難,道:“雖說家父作惡多端,壞事做盡,然則他畢竟是我的生身之父,若是沒有他的話,哪裡又會有我的存在,再者說來,孃親仙逝之前,曾千叮嚀萬囑咐過,一定要照顧好家父!我又怎能不顧家父安危,而獨自離開,奔哥哥,你還是走吧,此生就算雪鴛欠你的,來世定加加倍奉還。”
牛波奔淚流滿臉,此時已哭得不成樣子,他知道雪鴛公主本性固執,決定的事情,很難再做改變,多說亦是無用。
牛波奔抹了一把眼淚,長嘆口氣,雙膝跪地,道:“伊前輩,既然公主執意而爲,晚輩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如今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前輩成全。公主自小體弱多病,一直都是晚輩精心照料,侍奉左右,如今她要爲奴爲婢,還望前輩連同晚輩一起手下吧。”
兩人那飽含情意的話語,落入伊林的耳朵,就連他這位情場老江湖都快有些受不了了,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一切我自由主張!”
伊林實在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了幾句。此言一出,雪鴛公主和牛波奔滿臉愕然,終於停止了爭吵,並默契的把目光投向了伊林這邊。
如此長時間過去了,那墨色櫻花應該快追上離火老賊了,若是再不下決定的話,離火老賊就要變成齏粉了。
伊林雙手掐訣,口中頌咒,頃刻間,那一道道墨色櫻花,先後穿破虛空,回到了他的身邊,並靈性十足的上下飛舞,繞身盤旋。
……
與此同時,遠在數百里開外的離火牛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暗送一口氣,大呼好險。若是那墨色櫻花再慢撤半步,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逃脫大難的離火牛王,猶如驚虹之鳥一般,一刻也不敢停留,遁光驟起,化作一道驚虹,向遠處天際疾飛而去。
……
“你們都看到了,我已經收回了櫻花斬,此刻離火老賊應該早已逃之夭夭了。”
伊林撫頜淺笑,淡淡的道。
雪鴛公主萬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大喜過望,跪地叩頭,拜謝道:“多謝前輩不殺家父之恩,雪鴛此生甘願爲奴爲婢,侍奉前輩左右。”
牛波奔同樣跪地叩頭,央求伊林也收下他。
伊林擺了擺手,一股無形巨力,分別將二人扶了起來,道:“唉,放過離火老賊可以,但我從來沒有說過要收雪鴛姑娘爲奴爲婢,也更加不會收下牛兄。”
寥寥幾句,卻惹得二人神色各異,雪鴛公主花容遲疑,暗忖道:“莫非…爐鼎……”想到此處,她面色緋紅,眸光大睜。
而牛波奔一聽伊林稱呼自己爲“牛兄”,登時受寵若驚,連稱不敢。
伊林一眼就看穿了雪鴛公主的小心思,哈哈一聲朗笑,宏聲道:“雪鴛姑娘莫怕,莫怕!算你走運,我暫時還沒有收取爐鼎的計劃。”
雪鴛公主滿臉通紅,暗送口氣,手持互戳,支支吾吾,語無倫次道:“其實人家…人家…沒有啦。”
牛波奔聞言激動不已,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連續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待那火辣辣的刺痛,傳到他心口窩之時,竟高興的忘乎所以,一下子便把雪鴛公主抱了起來。
伊林見此間之事基本了結,也就不再繼續耽誤工夫了,周身一個模糊,便從原地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句傳音,縈縈繞耳,激盪不絕。
“恭喜二位佳緣完滿,雙宿雙棲!牛兄今後你一定要善待雪鴛姑娘,若是讓我聞聽到一絲不好的傳言,定不會輕饒於你。還有此處乃是非之地,你們二人還是趕快離去吧,他日有緣,再見!”
雪鴛公主和牛波奔眸光瑩瑩,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旋即御器而行,匆匆的離開了陣天福地。
時間大約過了小半日,一道急促的遁光,由南到北,疾速破空劃過。那道遁光顯然目的明確,在陣天福地的上空,驟然停了下來。
遁光一斂,從中現出一位老者。老者方一現身,便滿臉狐疑,撫須喃喃道:“咦?!沒錯,就是這裡,扭曲的虛空還沒有恢復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