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影

雷聲一響,顧智、遼鋒心有靈犀,齊聲喝道:“少教主,快走!”雙雙抽出魔劍,光華閃爍捨命撲向紅袍老妖。

紅袍老妖隨身的兵刃赤魄鞭已毀在年旃手上,短短几個月裡也無法煉化出稱手的兵器,索性就赤手空拳,仰仗着絕強的功力呼呼轟出兩道狂飆,一時紅霧滔天,罡風跌宕,將顧智、遼鋒硬生生的震退。

他嘴角閃過一縷冰冷的笑容,低聲叱喝道:“吃裡扒外的東西,老夫第一個容不下的就是你們!”

手指上的三光封神戒光華暴漲,騰起一團濃烈綠嵐,其中隱約現出一座嶙峋險峰,黑石裸露,遮蔽天幕,轟然壓向衆人頭頂。

阿牛雙掌一錯,身如黃鶴沖天而起,迎上黑壓壓砸落的黑色險峰,幻化出層層掌影劈落在山岩之上,爆出一串串耀眼電光。

那黑色的山巒急劇分解,一層層的剝落消散,彈指間支離破碎,分崩離析。這正是阿牛悟自天道下卷第一幅星圖中的“生生不息”掌。專以巧打拙,以虛擊實,堪堪化解了紅袍老妖極厲害的一手妖術。

奈何倘若紅袍老妖技僅於此,又焉能獨尊天南近百年?

他不待阿牛稍有喘息,身軀鬼魅似的欺近,從顧智、遼鋒雙劍之中一閃而過,右掌烈如奔雷,挾起漫天雨珠直搗阿牛心口。

農冰衣被阿牛掩在身後,手裡緊緊攥着短劍“慧心”,急忙張口驚呼,想提醒阿牛閃避。

可剛一開口,一股沛然寒風汩汩灌入,壓得她胸口窒息,一個音也發不出來,更不用說縱身出招替阿牛擋下這拳。

眼瞧着紅袍老妖崩雲穿石的一掌就要印在阿牛胸膛上,農冰衣猛覺小蠻腰一緊,被阿牛攬臂抱起,嬌軀有如騰雲駕霧,倏忽來去,自激盪的掌風中好似游魚般滑出,穩穩飄落在三丈開外。

阿牛藉着“十三虛無”身法脫穎而出,大是出乎紅袍老妖的意料之外。乘這電光石火的間隙,沉金古劍彈鞘鏑鳴,風馳電掣劈出,已然轉守爲攻斬向對方的頭頂。

紅袍老妖低咦一聲,左袖飛瀑般舒展,化作一團紅雲席捲沉金古劍。阿牛清楚,單較功力修爲,自己無疑仍遜色對方半籌,硬撼之下難免吃虧,惟有憑藉招式變化與其周旋,始得一線生機。

他手腕旋即翻轉,改劈爲挑,劍勢隨之變得輕盈如行雲流水,靈動自如,卻是一式翠霞派的“高山流水”。

這式劍招,阿牛私下裡不曉得曾經苦練了多少寒暑,早就達到了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地步。

加之於天道星圖領悟的日益深入,更在招式中化入了自己體悟到的精髓劍意,一劍挑出飄逸脫俗的仙韻隨之揮灑。

紅袍老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尋思道:“難怪魔教那麼多的高手,竟會甘心情願奉這個小娃兒爲尊。除了看在他死鬼老爹羽翼濃的分上,這小子的修爲的確也有獨到之處。僅憑招式變化,老夫多半還勝不過他!”

當下他氣貫飛袖,將原該柔軟如絮的衣袖煉得堅逾金石,“砰”的接下阿牛一劍,借勢朝後上方翻飛而起,讓過背後顧智、遼鋒襲來的雙劍。

阿牛虎口微麻,也不得不欽佩紅袍老妖深厚絕倫的功力,忽然間想起自已左手還環抱着農冰衣,趕忙“啊”了聲放開了她,說道:“冰兒姑娘,對不住。”

農冰衣卻是神情沮喪,原先想着能相助阿牛擊退紅袍老妖,可真一開打,自己不僅幫不上任何的忙,反而成了人家的累贅。看來,爺爺教訓的不錯,行走天陸光憑一點小聰明,尚遠遠不夠。

紅袍老妖接連三個照面無功而返,兇性頓起,他也顧不得是否會牽動舊傷,丹田聚起九成的魔氣,全身光霧蒸騰,煞氣盈天,立意要將阿牛斃於掌下,好一泄當日之恨。

五個人在這荒郊野外,激鬥成一團,轉眼就是三十餘回合。

頭頂之上黑雲壓頂,雷聲滾滾,周遭風雨大作,草木皆兵,掩蓋去衆人的喘息呼喝,惟有一簇簇亮麗的劍華在黑暗裡飛舞繚繞,迎風怒綻。

紅袍老妖十成攻勢裡,有七八成都衝着阿牛,隨着兩人漸漸將功力提升到極致,顧智、遼鋒已經難以插手,只能在周邊遊動以起牽制作用,偶爾劈出一兩劍,也是給漫天的罡風激偏,反震得自己胸口窒息難忍。

農冰衣的模樣看起來就有點滑稽了,小姑娘被紅袍老妖與阿牛激盪出的劍氣掌風逼到五六丈外,才堪堪能夠站穩,手中短劍要好費力的握住,纔不被激得脫手而去。

她有心故技重施,利用有氣無力散迷倒紅袍老妖,無奈方圓數丈之內密不透風,以她那分綿薄的真氣修爲,又怎能夠將藥粉灑入?

心有餘力不足下,只好眼巴巴的盯着圈中的打鬥,可時間一久僅看見幾團光影盤旋交錯,連阿牛與紅袍老妖的身影也分辨不出,眼睛一陣發花,頭也被轉昏了。

紅袍老妖憑恃絕強的修爲,逐漸佔據了上風,排山倒海的攻勢直壓得阿牛透不過氣來。但阿牛心志堅強,根基紮實,儘管暫居下風卻也並不慌亂,依靠着招式身法的變化不慌不忙的與之周旋,不露半點破綻。

彈指又過了二十餘招,阿牛劍式驀然一變,施展出“周而復始”,沉金古劍不斷劃出渾圓弧線,一道道弧光首尾相連,絲絲入扣築成銅牆鐵壁,只守不攻頓時穩如磐石,一任紅袍老妖如何狂攻猛打,硬是挺立不倒。

紅袍老妖生出焦急之念,畢竟眼下的雲林襌寺方圓百多裡內,正魔兩道的高手風雲際會,臥虎藏龍。

萬一夜長夢多,半路里殺出誰來,令其功虧一簣,豈不晦氣?然而阿牛的這手不知名劍式嚴絲合縫,急切之間又無法破去,着實棘手。

他心念一轉,有了主意,忽然使了個假身撤出圈外,淩空撲向農冰衣。阿牛一驚,不假思索的撤去劍式,使出“時”字訣,縱劍跟進。

紅袍老妖見計謀得逞,心底暗喜,立刻改弦易轍,反避開阿牛不攻,專盯着農冰衣、顧智、遼鋒三人下手。他身形詭異,掌法如神,殊難把握,阿牛轉眼陷入被動,只能見招拆招全力救助三人。

難分難解間,顧智、遼鋒先後一聲悶哼,手捂傷口飛跌出圈外。兩人均已被紅袍老妖指力淩空飛彈擊中身體,雖非要害之處,但魔氣破體而入令人難受無比,頃刻委頓在地失去再戰之力。

這下阿牛更加難以應付,他既要護着農冰衣,又不得不時刻防範紅袍老妖對自己神出鬼沒的襲擊,疲於奔命,苦不堪言。

紅袍老妖越打越順手,繞到農冰衣身側探爪抓落。阿牛急忙橫身遮攔,沉金古劍一式“投鞭斷流”切向對方胳膊。

豈知紅袍老妖早算定阿牛會有此舉,沉金古劍方自一動,他的左爪虛空裡畫了小半個圈避開劍勢,並立如刀劈向阿牛脖子。阿牛右手劍招用老,不及回防,左手惟有施展出“生生不息”掌封架。

紅袍老妖哈哈一笑,右掌中宮直入,盪開重重關山,轟向阿牛胸膛。

阿牛此刻掌劍齊出,惟一的辦法,便是利用十三虛無的絕世身法趨避。但他身後的農冰衣尚來不及移轉,自己一旦讓開,小姑娘立時就會形銷魂散,喪命當場。

危急關頭,他的腦海中反倒一片空明,諸般星圖奧義紛沓而來。阿牛深吸一口氣,身軀努力右側,全身肌肉鬆弛到極致,更將丹田真氣盡數散去。此刻他體內就如同一座空城,全不設防。

“砰”的一聲,紅袍老妖的右掌結結實實擊在阿牛左肩膀上,卻驚駭的發現,自己渾厚無倫的掌力,就似泥牛入海,全不見了蹤影。

假如說他這一掌宛如洪水決堤,阿牛的身體便彷彿乾涸無垠的河牀,穩穩當當的容納下了席捲而來的洶涌波濤。

其中的奧妙玄機,非局內之外親身體驗,萬難以言語道之。

阿牛右臂攬住農冰衣,順着掌勢翩飛出五六丈遠,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悶哼道:“好掌力!”

他儘管用天道星圖第六幅畫卷中的“有容乃大”,硬吃下紅袍老妖一掌,將對方剛猛陰狠的掌勁,盡數納入體內溶解,但畢竟對手非同等閒,破入體內的魔氣奔騰竄躍,仍舊震得他眼前發黑。

紅袍老妖的眼光何等毒辣,一見阿牛已受了內傷,更不給他半刻喘息機會,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一波高過一波,直將阿牛吞沒。

偏偏阿牛放心不下農冰衣,左手環抱着她僅憑沉金古劍苦苦周旋,身形已漸顯遲緩之勢。

顧智、遼鋒坐在地上,渾身痠軟欲振乏力,兩人心頭就像被火點着似的焦灼無比。情知若非阿牛爲了維護自己與農冰衣,莫說不會有眼下的被動難堪,儘早抽身而退也非癡人說夢。

但現在阿牛身負內傷,氣勢已被對方全盤壓制,再想脫身談何容易!

顧智睚眥欲裂,狠狠一捶地道:“紅袍老妖,老子與你拼了!”說着話便想祭出元神,捨命救出阿牛。

紅袍老妖臉上厲色更濃,左掌斬開沉金古劍,右手五指戟張抓向阿牛肩頭。

阿牛猛一咬牙,奮起全身真氣將農冰衣拋飛到十數丈外,高聲叫道:“快走!”肩頭一疼已被紅袍老妖掐住。

紅袍老妖一喜,運起“吸精吮髓大法”破入阿牛體內,就想攫奪對方一身渾厚的真元精血據爲己有。阿牛明知就裡,卻將計就計,藉此糾纏住紅袍老妖,好爭取時間教農冰衣等人逃脫。

農冰衣人在空中,熱淚盈眶,悲聲叫道:“羽大哥——”

“轟隆”一道電光劈開濃黑的夜幕,剎那閃光裡一束紅色的劍華橫空出世,掠過風雨無數,幻化作長虹貫日直刺紅袍老妖背心。

紅袍老妖雖沒有回頭,但已能清晰感應到身後破空而來的淩厲劍勢恢弘浩瀚,氣勢磅礴。

他心中一凜道:“莫非是丁原那小子來了?”

可旋即紅袍老妖就明白自己猜錯了,若換作丁原的雪原仙劍,只怕要再淩厲沉穩上半分。

可毋庸遑論,背後來人的修爲已臻頂尖。

他不敢怠慢,只得不甘心的鬆開右爪,翻飛而起騰在空中俯身下望。

紅色劍華收斂之處,一位明眸皓齒、雪膚紅衣的妙齡少女蹁躚俏立,肩膀上還穩當當的停着一隻七彩鸚鵡。

阿牛絕處逢生,愕然相望,待看清楚來人時情不自禁的驚喜道:“雪兒姑娘!”

姬雪雁手撫雪朱仙劍,紅衣翩翩,嬌姿嫣態,比之往昔更增添一份出塵飄逸之姿。聞聽阿牛招呼,她淺淺展顏微笑,譬如風中牡丹,欲笑還顰。

農冰衣初見姬雪雁,更是升起一種豔羨仰慕的感覺,暗自驚歎道:“這位姐姐生得好美,不知是哪裡的仙子謫落塵間?”

紅袍老妖功敗垂成,又怒又驚,低喝道:“女娃兒,你是哪家門下弟子,竟敢與老夫做對,莫非嫌小命活得太長了?”

姬雪雁玉手合十,躬身一禮道:“晚輩東海飄渺峰靈空庵門下弟子靜齋,適才急於救人,背後出劍多有唐突,請施主見諒。”

紅袍老妖哪有心思管靈空庵何時出了如此厲害的一個年輕弟子,只是靈空庵門下皆是出了家的尼姑,這小妮子雖自稱法號靜齋,但一身裝束卻與俗世女子無異,也不曉得這當中有什麼蹊蹺。

他嘿嘿乾笑道:“你既是出家之人,就該青燈古佛,跳出塵世,卻爲何多管閒事,跟老夫作對?惹惱了老夫,即便是九真師太親至,也一樣救不了你的小命!”

姬雪雁尚未開口作答,彩兒已經迫不及待的拍着翅膀叫道:“羞啊,羞啊,老怪物大言不慚。”

紅袍老妖眼睛乍然一睜,兇光畢現。

阿牛趕緊擋在姬雪雁身前低聲道:“雪兒姑娘,千萬不要大意,這老怪是魔道十大高手中的紅袍老妖!”

姬雪雁久居東海,又因仙靈朱果火毒沉睡半載多,於世事頗多隔膜,忍不住暗自驚訝道:“這紅袍老妖向來僻居天南,怎麼又和阿牛結仇相向了?”

她也無暇細想,抱劍說道:“原來是紅袍前輩,恕靜齋眼拙了。只是這位阿牛小哥,乃靜齋故舊,還望前輩高擡貴手,網開一面。不然靜齋雖自知修爲遠不如前輩,也惟有勉力一戰,以全故舊之誼。”

紅袍老妖心中暗恨,奈何一個阿牛已經棘手,倘若再加上一個修爲不弱的姬雪雁,二人聯手之下,自己短時間內未必有制勝之機。剛纔阿牛縱聲長嘯,萬一嘯聲又引來其他幫手,到時候倒楣的可就變成了自己。

一通權衡思量後,他強自按捺下怨毒之情,故作無事的哈哈一笑,道:“也罷,今晚老夫便看在靈空庵的面上,姑且饒過你們幾個小輩。但下次若再撞在老夫手中,可休怪我翻臉無情。”

話音落罷,人如鬼魅飄忽百丈,彈指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阿牛大鬆了口氣,直有精疲力竭之感,假如姬雪雁晚到片刻,自己多半就成了紅袍老妖的盤中盛宴。

他收起沉金古劍,先望向顧智、遼鋒問道:“兩位元身上的傷勢要緊嗎,可需要在下渡氣醫治?”

顧智、遼鋒明白阿牛此時本身已在強力支撐,哪裡還肯耗費他的真元,急忙搖頭道:“多謝少教主關懷,屬下這點小傷並不礙事。”

農冰衣總算等到了大顯身手的機會,焉肯錯過?她興高采烈的奔到顧遼身前,說道:“讓本姑娘來替你們診治,保管藥到病除!”

顧智猶疑道:“冰兒姑娘,你當真學過醫?”

農冰衣驕傲擡頭挺胸道:“我爺爺便是天陸第一神醫農百草,你們這點小傷對本姑娘來說,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這邊農冰衣開始大吹她的神醫手段,聽得顧智和遼鋒兩人又是佩服又是懷疑,那邊阿牛欣喜問道:“雪兒姑娘,你怎麼會突然來了這裡?”

姬雪雁的玉容上忽然蒙上一層悵悵之色,幽然道:“我是爲找他而來。”

數日之前,姬雪雁經丁原換血驅毒後終於甦醒,九真師太恪守對丁原的承諾,守口如瓶,只叮囑她好生調養,恢復元氣。

事實上姬雪雁也因禍得福,體內仙靈朱果的神效融入經脈骨髓,以致有脫胎換骨之功,她的功力由此突飛猛進,較之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此刻的姬雪雁,猶蒙在鼓中,絲毫不知這一切的變化與幸運,其實都是丁原以性命爲她換來的。

只覺得乍一甦醒,恍如隔世,過往種種譬如雲煙。

要是就這麼一直毫不知情的下去,她自可如丁原所願的那樣平淡度日,潛修佛法,來日蓬萊仙會上大放異彩,也可預期。

但偏偏身旁還有一個多嘴多舌,什麼事也藏不住的彩兒,儘管受過丁原告誡苦苦隱忍,然而整日低頭“唉聲嘆氣”,舉止神態不免大爲反常。

起初姬雪雁尚不察覺,可畢竟彩兒與她相處多年,這點異常如何能瞞得過去。

詫異之下,姬雪雁連逼帶騙,彩兒哪裡還強撐得過去,惟有將丁原渡血換命之事合盤托出。

姬雪雁聽聞之下,心神激盪幾欲昏厥,強壓了數年的清淚此刻頓如江河決堤,潸潸灑落。

愛郎情深若斯,縱然鐵石心腸也化作繞指柔情,何況是兩人鴛盟如昨,情根深種。

以往種種柔情蜜意,海誓山盟,瞬間又一起涌上了姬雪雁的心扉,一點一滴匯成滔滔洪流,令她情難自已。

她顫聲問道:“彩兒,你是說,丁原只剩下三五日的性命?”

彩兒苦着臉道:“九真師太是這麼說的,可眼下早過了三五天,也不知丁原是死是活。”

姬雪雁柔腸寸斷,失神半晌,終於咬牙低聲道:“無論如何,我都要下山去找他!”

彩兒急忙道:“小姐,你大病初癒,可不能再奔波萬里,到處折騰啦。”

姬雪雁慘然一笑,說道:“彩兒,你還不明白?假如丁原真的死了,我還能活麼?”

彩兒搖搖頭,畢竟男女之情對於一隻鳥兒來說,實在有些複雜。

忽然窗外傳來一聲低低嘆息道:“癡兒,情何以苦,奈何難忘?你只管去吧!”

姬雪雁一驚,盈盈拜倒,輕聲喚道:“師父——”

九真師太緩步走入屋中,伸手扶起心愛的弟子,微笑道:“靜齋,還記得爲師在收你爲徒時說過的話麼?你非佛門之人,來了終究也會回去。這也是爲師始終不肯爲你剃度的緣由。”

姬雪雁哽咽道:“師父,勿怪弟子難守佛心,實因丁原他——”

九真師太含笑道:“爲師雖是化外之人,卻怎會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你放心去吧,丁原雖說只有三五日的性命,可觀其面相福緣深厚,絕非早夭之格。說不定,他會另有際遇,起死回生也未可知。”

姬雪雁芳心劇顫,欣喜若狂道:“多謝師父,弟子縱是千生萬世,也絕不會忘記您老人家的恩情。”

九真師太啞然失笑道:“傻孩子,你我相聚是緣,暫別也是緣。如同天上浮雲聚散無由,卻也總有幻滅的一日。你又何必耿耿在懷?”

她從袖口裡取出一支細長碧綠的竹枝,交付在姬雪雁手中說道:“臨別之時,爲師也無珍寶可贈,這支”碧竹天心“聊作紀念吧。說起來,它與丁原手中的雪原仙劍頗有幾分淵源,爲師早就打算將它贈送於你,只是你修爲不到驅動不得。

“而今你功德初滿,這碧竹天心也該贈與有緣之人啦。”

姬雪雁心情激動無以言表,深深跪倒叩首道:“師父,您多珍重。弟子去了!”

九真師太淡然一笑,一揮廣袖慢聲吟道:“去休,去休,緣起緣滅,凡塵一夢——”身形一閃,已渺然無蹤,只留下餘音繞樑,久久不絕。

姬雪雁收拾情懷,與同門尊長師姐妹珍重道別,攜了彩兒御劍離開生活了將近三年的縹緲峰,遙望萬里波濤起伏跌宕,只覺得世事竟也如是。冥冥中的天意裡,早已將自己與丁原今生鎖定,萬難分割。

她甫一回到天陸,就聽說丁原被困雲林襌寺的消息,不禁又喜又憂。喜的是師父所言無差,丁原果然還在人世;憂的是丁原本就來日無多,脾性卻依舊不改,禍事越闖越大,如今居然身負殺害一愚大師的重罪,眼看便要受罰。

她此刻此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丁原一面,從此以後死也好,活也罷,再不分離!

當下姬雪雁御動雪朱仙劍,一路趕往雲林襌寺。

半路上天公不肯作美,下起瓢潑大雨,但她心急如焚,斷不肯停歇,漏夜冒雨繼續前行,這纔在落馬驛郊外巧遇阿牛,仗劍相助迫退了紅袍老妖。

第一章 神曲第七章 弔唁第四章 籌謀第二章 無雙第六章 天解第三章 裂鼎第四章 孃親第八章 圍捕第七章 大同第十三章 情懷第五章 元神第二章 入伏第九章 碧落第二十九章 魔音第四章靈犀第五章 陣營第三章 往事第二十三章 劍訣第七章 大同第一章 驚情第一章 天一第十章 擎天第五章 雪葬第二章 對弈第八章 大道第十章 力挽第四章 歸真第二章 聚首第九章 水落第二十二章 迷茫第二十章 面壁第二章 師門第一章 驚情第六章 寒洞第三章 悵恨第四章 夜襲第八章 雲林第十章求醫第九章故人第十章 凝眸第二章 無雙第八章 傷逝第四章 嫁禍第九章 離火第八章 喋血第十章 碎玉第三章聯劍第四章 籌謀第二章 入伏第一章 百鬼第九章 鴛盟第四章 歸真第六章 沙暴第十一章 取拾第六章 夜戰第八章神偷第八章身世第九章 碧落第八章 深淵第三章 昭雪第七章 護法第四章 奇葩第二十章 面壁第一章 水獸第八章 鬼冢第四章 嫁禍第十章 心焚第三章 入淵第十章 碎玉第十八章 冷門第五章 雪魄第七章 護法第八章返鄉第三章 裂鼎第十章 碎玉第四章 孃親第七章 仙會第十一章 雪淚第十二章 碧潭第九章 含憤第十章 天道第四章 龍頭第三章 無敵第七章 冷雨第一章 雙修第三章聯劍第一章 毒瘴第八章 合流第四章 嫁禍第一章 考教第八章 鬼冢第九章故人第一章 前緣第二章 縛龍第三章 真情第八章 雲林第二章 師門第二十七章 義憤第七章回山第四章 萬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