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磨蹭時間, 我拉着重樓一起去了青鸞峰,天已經快黑了,屋裡又沒有點燈, 我怕太晚了小天河會害怕。
木屋門前, 架着我和小天河早上生起煮飯的柴火, 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 而小天河正拿着打火石, 在柴火堆前吃力的打着火。
“天河!!”我趕緊奔過去,拿過他手上的火石放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摸摸他的臉, “對不起,姐姐下山太久了……你餓了沒有?我給你買了很多好吃的。”
天河笑得很開心, 纏住我的腰緊緊靠着我:“姐姐, 抱抱……”
我好愧疚, 就讓一個小孩子在山上孤孤單單一個人,我怎麼就那麼笨, 把他忘記了呢?
外面已經有點陰森森的冷了,我抱起天河,朝屋內走去,裡面一片黑,只聽“噌”的一聲, 房間裡的燈就被身後的重樓點亮了。
我把小天河放在牀上, 摸着他冰涼的手, 越發慚愧後悔起來, 對重樓說:“外面的火堆你也幫我點着好不好, 我想燒點熱水給他暖暖。”
重樓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我拿過放在一旁的一大包點心, 放在天河面前:“姐姐買了很多好吃的,天河要不要吃啊?”
天河開心的拍手,黑乎乎的爪子就要去抓,我趕忙制止,幫他解開布袋,問:“要吃哪一個?姐姐幫你拿。”
他說:“那個白色的!”
我笑,果然,從小就愛吃桂花糕啊,伸手拿起一塊,塞到他的小嘴裡,看他大嚼大咽的樣子,我不禁有點擔心他會噎到,用手在他背後順着氣。
“姐姐,我還要……”
我颳了下他的鼻子,又塞了一塊給他,這時候重樓走了進來,咦?他手上端着一個木盆做什麼?
“水好了。”他把水放在地上。
我驚訝:“怎麼這麼快?”
他坐在牀邊,拿起一塊糕點說:“我用內功,晚上在外面生火,容易招來野獸。”
我看着他,有些溫暖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個這麼細心的男子。
他發覺我在看他,也對上我的眼神:“怎麼了?”
我低頭不好意思的笑笑,總不能說他現在這副樣子真的很迷人吧,於是搖頭說:“沒事啦……”說着趕快站起身來去門後拿了一條布巾過來,在水裡泡了一下,開始給小天河擦臉。
小天河滿嘴都是桂花糕:“姐姐……他唔誰啊……”
我正在想該怎麼說呢,重樓已經搶過天河手中的一塊桂花糕,不動聲色的說:“自然是她夫君。”
我臉頓時紅了一下,這個……那個……
誰知小天河很不應景的問了個白癡問題:“姐姐,夫君是什麼?”
重樓彷彿是自然而然的幫我回答:“你爹就是你孃的夫君。”說着又搶天河一塊桂花糕!
我瞪他一眼,從布袋裡拿出一塊很大的糯米糕塞進他的嘴裡,湊上去小聲說道:“跟小孩子搶吃的,你真偉大啊!”
他眼含笑意看着我,我眨眨眼:“你笑什麼啊……”
指尖傳來溫潤的熱感,我一震,呃啊,忘了把手指從他嘴裡拿出來了……
紅臉,抽手,轉身,拿毛巾,給小天河擦臉,暫時……暫時忽略某人中……
他的手臂環住我的腰,我輕呼一聲,下一秒就被他按在牀沿上,他把木盆挪到我的腳邊,說:“別爲那小鬼頭忙來忙去了。”
說着就扯下我的鞋襪,把我的腳按在水裡。
我看着他蹲在地上一頓忙活,都有一點笨手笨腳的樣子了,鼻子一陣澀,卻不知爲何起了作弄他的心:“水有點涼了……”
他伸手在水裡運功,水溫立刻升了上來。
我又說:“……怎麼好像我也有點餓了……”
他擡頭看看我,把手在布巾上擦乾,就去拿布袋裡的糕點,對我輕輕說:“張嘴。”
而我看着他微亂的發,習慣性的輕輕皺着眉,眼眶頓時溼潤了,我伸出手,輕輕地環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爲什麼那麼高高在上的他,卻爲了我甘願屈尊到這個程度?
“重樓……我受不起……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帶着哭腔說。
“只爲你。”三個清晰的字眼傳入我的耳膜,我的眼淚終於抑制不住,噴涌而出。
在心裡告訴自己,就讓自己這麼幸福下去吧。
那道被我關了很久的心門,彷彿被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漸漸推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的聲音說:“不早了,你睡吧。”
我鬆開他,他走向門口,溫柔的看着我說:“我去外面守着。”
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撲上去抱住了他。
他低頭看我,我則努力笑着:“我們三個一起睡好不好?你不要去外面,晚上很冷的。”
他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淚:“……好。”
小天河躺在我和他的中間,沒過多久就甜甜的睡了過去。
我閉着眼睛,可是一直都睡不着,只好不斷的數綿羊,數着數着,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變成了:一隻重樓,兩隻重樓,三隻重樓……
“噗哧!”我不禁笑了出來,睜開眼,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坐在牀邊,靜靜地盯着我看。
“又在笑什麼?”他脣角微微勾起。
我小聲說:“我在數綿羊啊,數着數着就變成你了……一隻重樓、兩隻重樓、三隻重樓,在我腦海裡面跳來跳去的,那樣子好可愛……哪像你,天天繃着一張臉……”
他突然俯下身來,漸漸湊近了我的臉,我不禁想到似乎那次在魔界……的事情,立刻緋紅了臉低聲說:“你……你又要幹什麼?我差點忘了找你算賬,上次幹嘛無緣無故脫我的衣服?”
他眼含笑意:“我那時是想看你身上的傷勢而已。”
我愣,哎?好像也對哦,不然他幹嘛平白無故的……咳咳……都是我想太多了嗚?……嗚嗚,我當時還踹了他一腳,嗚嗚嗚……
他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若說你的身子,早在一千年前我就已經看過了。”
我大驚,差點忘了小天河在睡覺,好不容易壓制住了情緒,才說:“怎麼可能!!你、你胡說!”
他捋捋我的發,彷彿漫不經心般說:“你誕生時,身上自然是沒有衣服的。”
我“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可是!不對哎!那我不穿衣服,以前那些四界之蒂不也不穿衣服了?那那那他說不定已經看過很多人的身子了!!!
我不知哪兒來的怒氣,指着他的鼻子問:“你給我老實交待,在我之前,你還看過多少個四界之蒂不穿衣服的樣子啊?”
他只是抿着嘴笑,就是不回答我。
我怒,抓着他的衣服問:“你說不說?色狼!偷窺狂!你再不說……再不說我到法院……不是,到衙門告你去!”
他突然眼神灼熱的看向我:“你吃醋了。”
……!!!
“哪、哪有!”我轉過頭去不看他,“我、我要睡覺了,你不要打擾我!!……”
他突然俯下身來抱住了我,輕輕地說:“……四界之蒂在四界都可能誕生,何況魔界邪氣太重,很少有四界之蒂在那裡成形,大多數四界之蒂都是生在凡界。你……是我見過的惟一一個。”
我不語,臉卻悄悄的紅了……
他撫着我的發,在我身邊躺下,我緊閉着眼不敢看他,可是不知爲何,靠在他的胸前,緊張的心情竟然漸漸消散了,睏意很快就浮了上來。
我嘴角帶着莫名的笑意,和小天河一樣,甜甜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