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伽羅幻世音菩薩於京城之外伏殺他之後,江徹便已經與佛門結下了死仇,必須要十倍百倍還回去的那種。
因爲那一次的截殺,堪稱是江徹自入江湖以來,遇到的最爲危險的一次,如果不是邀月出手,他的下場會很慘。
在佛門已經出招了的情況下,江徹自是不會再隱忍。
沒成神使之前忍了也就罷了,可他現在都已經是朝廷正三品大員,掌南域三州,鎮一州州牧的地位了,若是還忍。
他費盡心思得來的官位,不是白費苦心了?
只不過這一點,周玹餘渭水等人不清楚,他們只清楚一點,那就是江徹的第一把火,他們不能去阻止,畢竟,就算出了什麼問題。
也是江徹的問題。
而他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當即,餘渭水便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關於天隆寺的情報一五一十的講述了出來:
“天隆寺內,據黑衙所知,一共有玄丹境金剛一十二位,除此外,整個越州上下的附屬勢力中,還有七位,分佈於越州各府。
而堪比神相大宗師的羅漢境強者一共有五位,其中,兩位神相初期羅漢,兩位神相中期羅漢,以及堪比尊者的天隆寺主持無塵羅漢。
此人實力極強,被朝廷武榜收錄爲風雲榜第十九位。”
江徹微微頷首,這些情報他其實都清楚,畢竟,在已經決定了要動手,他自然不會絲毫不進行防備。
餘渭水話音落下,敲了敲桌面補充道:
“這只是明面上的,實際上,根據我朱雀司這些年的調查和推測,天隆寺還有幾位曾經壽元將近的羅漢苟存。
堪稱是天隆寺的底蘊,可這些老禿驢究竟死沒死,目前還尚未可知,若是動手的話,僅憑咱們朱雀司是不是差了一些?”
劉三秋目光凝重的點了點頭。
如今整個朱雀司內,在陳慶方調回京城之後,只有他們四位大宗師坐鎮,最關鍵的是,他們四人中,一位尊者也無。
而想要覆滅天隆寺這樣的頂尖勢力,沒有尊者境的強者壓陣,幾乎不可能。
“這一點你們無需擔憂,此次對天隆寺出手,還有兩位尊者相助,是我從衙門之外請的幫手。”江徹擺擺手,給衆人吃了個定心丸。
此言一出,周玹幾人方纔徹底放下心。
當然,他們其實早在之前也有推測,畢竟江徹就代表着北陵齊氏,屆時勢必不可能坐視,只不過若是動手的話。
他們還需要確認一下此事。
“既如此,那下官便立即去差人準備,蒐集天隆寺這些年違法亂紀的罪證,必然讓大人滿意。”周玹立即表態。
而對於這一點,江徹絲毫不懷疑。
各州各府的每一個頂尖勢力,想要發展,想要壯大,違背朝廷律法幾乎是必然的,隨隨便便便能搜出一籮筐。
關鍵是看朝廷想不想動手而已。
再者,若是搜不出來,難道還栽贓不了嗎?
他們是誰?
官!
官字之下兩張口,是非黑白,不是全憑他們界定嗎?
朱雀司更是擁有先斬後奏的特權,事後隨隨便便便能給天隆寺潑上不少髒水。
面對天隆寺,江徹可不準備一點一點的蒐羅證據。
他要的是快,速戰速決。
尊者他都間接鎮殺了不止一尊了,對於天隆寺,早已沒有了絲毫的敬畏,現如今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江徹了。
目光環視周玹等人,江徹淡然一笑,沉聲道:
“江某從來不喜歡信口胡謅,說什麼就是什麼,等到覆滅天隆寺,所得各類財物修行資源,上繳朝廷三成作爲贓款。
其餘七成,本官取四成,剩下的都是諸位的,天隆寺傳承數百年,底蘊深厚,未必不能讓諸位再進一步。”
江徹此言一出,周玹等人立即抱拳一禮:
“多謝神使大人。”
“多謝神使大人!”
幾人都很高興,尤其是餘渭水和劉三秋更是如此,他們不似周玹那般背靠頂尖世家,本身根基很淺,雖然有個黑衙副使的位子。
可一年到頭,根本撈不到太多的油水。
能分走天隆寺一成資源,他們已經足夠滿足了。
畢竟,他們出的力氣並不是很多,尤其是江徹還請動了兩位尊者出手,即便是再少分給他們一些,他們也樂得如此。
“等滅了天隆寺,大家都是自己人。”
“諸位,立即行動吧。”
天隆寺,後山,一處被諸多陣法鎮壓的一處巨大枯井之內,暗無天日,唯有幾道光芒從縫隙中射入進來。
可以很模糊的看到,一尊龐大的巨物,被無數黑色玄鐵神鏈捆縛,有些地方的鱗甲甚至都有些脫落,血肉模糊。
“嘩啦啦”
精金打造的玄鐵神鏈隨着巨物的伸展發出聲音,一雙堪比燈籠大小的褐色雙目緩緩睜開,照亮了地下枯井。
而他的身份,則赫然正是妖王敖坤。
此刻的他,若是幻化人形的話,一定能夠讓人看出他此刻的欣喜,因爲就在剛剛,江徹再度用那枚龍鱗與他建立了聯繫。
讓他立刻做好準備,七日之內,江徹便會出手營救他。
在江徹的面前,他自然是唯唯諾諾,發誓保證,用各種方式證明着自己對江徹的忠心,以此來確保萬無一失。
但實際上,敖坤卻並不準備臣服於江徹。
江徹的確不凡,年紀輕輕便能闖出偌大的名聲,幾乎堪稱是靈域人族之中最爲頂尖天才,還信守承諾,出手大方。
但.那又如何?
江徹無論怎麼樣,也只是一個人族而已。
而他,卻是龍族之屬,蛟龍之身。
堂堂一尊蛟龍,豈能臣服於人族?
在這個世上,還沒有誰能夠讓他傾心臣服,等脫離了這鎖龍井,他便徹底擁有了自由,靈域之大,何處去不得?
大不了日後避着點江徹就是了,但想當他的主人,對方還不夠資格。
不過,眼下他畢竟還沒有出去,需要好好的表現自己。
敖坤低聲狂笑,喜不自勝:
“哈哈哈本王終於快要重見天日了!”
“重見天日,給他自由哈哈哈.前輩不會真的以爲江某那麼善良吧?”黑衙之內,斷開與敖坤的聯絡之後。
赤血魔尊便隨口提及了敖坤之後的情形,而江徹則是告訴了他真正的回答。
“你準備收服他?”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親口答應我要臣服於我,若是他體面的話,江某不介意給他幾分顏面,但你覺得.等這老蛟出來之後,會那麼老實的立下血誓嗎?”
江徹神情漠然。
“當然是不會了,所以本座纔會提醒你,要警惕這條老泥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現在這老蛟仰仗着你,自然千依百順。
可等他出了鎖龍井後,便不會那麼聽話了。”
作爲心狠手黑的代名詞,赤血魔尊自然也不會那麼天真。
“等拿捏了這老蛟的性命,便由不得他任性了,他若是聽話,江某身邊就多一個朋友,若是他不聽話,江某正好缺一頭坐騎。
蛟龍之身,倒也勉強能當個坐騎了。”
江徹淡然一笑。
“到時候,你別忘了讓本座也試試,這輩子什麼都騎過,就是還沒騎過蛟龍呢”
赤血魔尊與江徹對視一眼,二人均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在江徹正在密謀天隆寺,計劃滅門之際。
天隆寺內,此刻也在商討着如何應對江徹。
當然,這並非是他們提前預知了江徹動手的計劃,而是京城那邊的小雷音寺傳來的消息,讓他們警惕江徹的報復。
縱觀江徹一生行事,簡單可以概括四個字。
睚眥必報。
伽羅菩薩威逼江徹,可最終礙於邀月並未出手,但仇確實已經結下了,作爲佛門的附庸道統,很難說江徹會忍耐下去。
是以,她便授意下面的人給天隆寺提了一個醒。
而這,便足以讓天隆寺如臨大敵了。
畢竟,龍虎道宗覆滅的前車之鑑,現如今還歷歷在目。
“關於此事,諸位師弟如何看待?”
一身紋金袈裟,慈眉善目的無塵羅漢雙眸睜開一絲縫隙,環視着周身盤坐着的幾道身影。
“依貧僧看來,伽羅菩薩那邊或許有些多慮了,我天隆寺與江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對吾等泄憤的可能性並不高。
畢竟,我天隆寺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小門小戶,不過,該有的警惕還是要的,貧僧建議,立即告知越州所有佛門道統。
防備朝廷出手。”
“無念師弟此言差矣,江徹雖然是個年輕人,可此人的背後,卻有北陵齊氏作爲依仗,龍虎道宗前車之鑑猶在,不可不防。”
其中一位羅漢反駁道。
“哎,真是無妄之災啊。”
“哼,我看諸位師兄未免太過害怕了,那江徹身爲朝廷命官,難不成還敢肆意動手不成?有菩薩法旨在此。
又有吾等坐鎮山門,貧僧倒真是不信,他江徹敢與我佛門不死不休。”
居中的蒲團之上,一尊渾身逸散着金光的壯碩和尚沉聲開口,言語之間滿是暴烈,仿若擁有偌大的底氣一般。
“無命師弟,不可妄言。”
“主持,幾位師弟所言,雖然各有不同,但在貧僧看來,對於江徹還是要防備的,依我之見,不若先示之以善。
派人前往北陵齊氏,藉口商議當初與北陵齊氏的一些爭議之處試探一番,同時,再聯繫一下鎮南侯李成國。
江徹兼任越州州牧,朝廷明顯是衝着李成國來的,若那江徹當真想與我天隆寺作對,吾等便與李成國聯手。
如此,可保萬無一失。”
方纔開口的無念和尚再度出言。
相比於其他幾位師弟的有恃無恐,他卻有些擔憂,畢竟,連伽羅菩薩那邊都告知他們要警惕江徹,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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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師兄所言有理,我天隆寺雖不懼那江徹,可若是能借他人之手對付此人的話,倒也不失爲一樁好事。
若是能夠壓服江徹,想來伽羅菩薩那邊,也會高興。”
有羅漢出言附和道。
天隆寺主持無塵羅漢陷入了沉思當中,思索良久後:
“既如此,那便依照無念師弟所言吧,先行試探,再做準備,不過,如今江徹畢竟聲威正盛,若能避免與此人交惡自是最好。
必要時候,天隆寺可以割讓一些東西。”
當初龍虎道宗覆滅,雖然北陵齊氏吃了大頭,但越州的其他一些勢力也沒有幹看着,例如天隆寺,便硬生生的搶了原本屬於北陵齊氏的一部分利益。
直至如今,雙方仍舊在交惡之中。
原本若是不出意外,天隆寺自是不可能割讓這些東西,可若是能用這些東西,來換取江徹罷手,他認爲也是值得的。
說好聽些,這是與人爲善。
說難聽些,只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
“哼”
無命羅漢冷哼一聲,有些不滿。
他們天隆寺作爲越州第一佛宗,難不成面對一個江徹還要忍讓?
在他看來,佛門乃是靈域第一道統,合該度化人間,可幾位師兄卻失了膽氣,對一個手上沾滿了佛門僧侶之血的魔頭退讓。
而他之所以如此想,那自然是因爲曾經泰安府的金元寺,便是他的附庸。
只不過當初他處於閉關當中,並沒有得知此事,等到他出關之後,江徹都已經調離了越州,不然的話,他早便會打上門討個說法了。
“諸位師弟回去之後,務必告誡門下弟子,不可無端生事,現如今越州風雲動盪,若想維持安寧,不可太過高調。
退一步海闊天空,任由那江徹與李成國爭鬥纔是對我佛門最爲有利的。”
無塵和尚語氣淡然。
但目光卻着重定格在了無命羅漢的身上。
整個天隆寺,最暴躁的便是此人。
“謹遵主持師兄之意。”
無命羅漢沉聲道。
其餘幾位羅漢,也都是紛紛頷首。
看到此番場景,無塵羅漢方纔放心了一些。
當然,最爲關鍵的是,他們誰都沒有往江徹直接動手的方面去想,以往的種種經驗告訴他們,即便是江徹對佛門不滿。
也會先行試探,而不是無所顧忌的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