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玹一時之間沒有轉過彎,不明白江徹爲何會突然改變念頭,莫非是因爲李曠寧死不降,失去了耐心不成?
面對周玹的問詢,江徹只是淡然一笑:
“滅李曠滿門的是鎮南軍,可不是朝廷,更不是我江徹!”
此言一出,剎那間,周玹便心中明悟。
江徹這是要借刀殺人!
正如周玹所言的那樣,江徹就是要利用李曠和李成國李元修之間的猜忌,從中挑撥離間,讓李曠恨上李成國。
原本江徹是不準備這麼做的,可奈何李曠的骨頭太硬了,即便是遭受赤血魔尊百般折磨,也不願意出賣李成國。
不得已,赤血魔尊便給他出了這麼個主意。
從之前的形勢來看,最後李曠是被李元修偷襲,方纔淪落至此,心中對李元修必然是有恨意的,只要利用好這一點。
便能瓦解李曠的中心。
反正黑衙動手的那些人都是死士,誰能知道是他動的手?
再一個,李曠被俘已經被江徹下達了封口令,甚至讓赤血魔尊利用秘法,強行讓李曠的氣息被遮蔽,以此來達到魂燈魂玉破碎的目的。
如此一來,李成國一方便會誤以爲李曠已死,即便是其家眷被殺,也不會想太多。
而只要能夠收服李曠,江徹幾乎瞬間便能得知鎮南軍潛藏在何處,究竟有幾分實力,畢竟李曠是李成國身邊極爲重要的左膀右臂之一。
所知所言,絕對能給他起到極大的作用。
乃至是未來收服鎮南軍,都少不了李曠這個千金馬骨。
“大人好計謀,屬下佩服。”
周玹當即開口恭維道。
江徹的這一計,算不上多高明,但卻非常的陰險,儼然是將李曠及其家眷全部都當成了棋子,那些潛藏在鎮南軍內的暗子,更是將成爲死士。
可這一計,只要不出問題,效果也是極爲出彩。
讓他對江徹的心計,又多了一層認知。
“吩咐任務的時候告訴那些暗子,無論此事成與不成,朱雀司都會善待他們的家眷,有子嗣者,可提供大量修行資源。
讓他們徹底失去後顧之憂。”
“大人仁慈。”
周玹再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動用黑衙所有的力量,全力調查血海門的山門所在。”江徹繼續道。
血海門在越州堪稱神秘,說一聲來無影去無蹤也不爲過,其山門所在,更是重中之重,江徹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是,屬下遵命!”
南越王城,祖廟之內。
青煙繚繞,一道身影盤膝坐於高臺,在青煙的映襯之下若隱若現,若是江徹在此的話,一眼便能認出此人的身份。
赫然是南越國老祖,祁平道。
而在高臺之下,則是躬身站着南越王,此刻的他神態恭謹,拱手行禮道:
“見過老祖。”
“何事?”
祁平道充滿着威嚴的聲音,落入南越王的耳中。
“啓稟老祖,中原越州發生內亂,江徹強逼李成國,雙方交惡.”
“什麼?你說李成國被江徹逼退了?”
祁平道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有些不敢相信。
李成國是什麼人?
那可是元神巔峰的大尊者,實力非同一般,比他甚至都可能要強一線,也正是因爲李成國坐鎮越州,才使得南越國許久以來都不曾大動干戈。
即便是南越國與李成國之間私下聯繫頗深,但他仍舊是對其十分忌憚。
而江徹呢?
祁平道知道此人資質非凡,可問題是,江徹還只是個年輕人,甚至就在半年多前,他還逼得江徹慌忙逃竄。
若非後來巫神殿武聖出手,他早就將江徹鎮殺了。
那一戰,他受傷不輕,吩咐完南越出兵一事後,便陷入了閉關當中,結果剛一出關,就聽到了如此讓他駭然的消息。
那江徹還是人嗎?
他可是猶記得,當時的江徹還只是玄丹宗師而已啊。
現在竟然逼得李成國如此狼狽。
“不錯,數日之前,江徹率近十位大宗師圍攻越州頂尖勢力天隆寺,將其誅滅,而李成國則是前去阻止,卻不料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後來,不知爲何,李成國與江徹之間直接撕破臉,仰仗着人多勢衆,企圖滅殺李成國,不過後來青天教紫狐法王出手.”
南越王不敢隱瞞,將探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老祖。
“原來如此.”
祁平道這纔將心神穩住,不然的話,真要是江徹孤身一人逼退李成國,那可就太讓他震驚了,當然,即便不是如此。
他此刻還是心緒萬千。
無論有誰幫忙,江徹能在那一戰中發揮重大作用,便足以證明江徹的不凡。
“看來,江徹此子這半年來遇到了不少機緣啊”
祁平道由衷感嘆。
“老祖所言不錯,自上一次天南關之戰後,江徹此人便.”
緊接着,南越王便將關於江徹的一些事蹟講述了出來,雖然南越距離中原很遠,可雙方並非不互通。
當時江徹名震中原時,也在南越乃至百越諸國之中留下了不小的名頭。
“武境之戰、使臣約戰、圍殺法王、晉升神相.中原第一天才的確名不虛傳。”祁平道沉吟了許久,眼中滿是陰鬱。
但仍舊是給了江徹一個極高的評價。
因爲江徹的行爲,莫說是在南越國,就算是整個百越諸國內,也找不出這樣的存在,他認爲,可能只有蠻神殿內的神子,方能與之比較。
且大概率還不如江徹。
“我擔心的也是如此,江徹成長的如此之快,他與我南越又有深仇大恨,如今他代替李成國執掌越州,日後難保不會動兵。”
南越王一臉愁緒,面對江徹這樣一個人物,他實在是寢食難安。
“你來祖廟,除了這些,可還有其他事?”
祁平道沉聲問道。
南越王頷首:
“其實我真正前來的目的,是來請老祖決斷,要不要趁機揮師北上”
“北上?我南越國如今還有可用之兵嗎?”
祁平道皺起眉頭。
上次之戰的結果,他也是有所瞭解的。
可謂是損失慘重,數萬精銳,數位大宗師隕落,讓南越國可謂是傷筋動骨。
“若是擠一擠,還是能夠擠出幾萬兵馬的,除此外,還能聯絡周圍的閩越等國,結成百越聯軍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徹底擊垮江徹。
乃至是重奪故土,有此大功,神殿那邊絕對會爲老祖賞賜一份成聖機緣的。”
南越王有些激動的說。
祁平道聞言,眼中閃爍着些許光芒,顯然是有些意動。
自從數百年前,中原朝廷與古越國開戰之後,逐漸便衍生出了百越之地,而雙方之所以小戰不斷,大戰不啓的最重要原因。
則是因爲中原朝廷曾與巫神殿定下盟約。
兩國之戰,武聖以上不得插手。
也正因此,中原朝廷派來了李成國,而巫神殿也沒有派遣武聖坐鎮邊疆,甚至是,百越之地內,一旦有頂尖尊者有望突破。
都會被巫神殿邀請到十萬大山閉關。
但這並不意味着,兩國休戰。
而只是定下一個上限,不願開啓真正的國戰而已。
若是南越國能夠奪回越州萬里疆土,哪怕只是一半,都堪稱是數百年來頂尖的大功,巫神殿必然不可能吝嗇。
當然,關於武聖盟約一事,所知者極少,只有百越諸國內寥寥幾人知曉,而南越王作爲百越諸國頂尖的王國。
同樣也知曉此事。
所以,他在收到李成國一方的消息後,瞬間便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當即便來到了祖廟,驚醒了閉關中的祁平道。
“出兵一事,你是如何考量的?”
祁平道凝聲道。
“老祖,其實聯絡我百越諸國出兵的不是別人,而是李成國。”
“李成國?”
“現如今,中原朝廷已經將李成國定爲國賊,雙方徹底決裂,而李成國則是讓十萬鎮南軍分批藏於各地,並邀請我南越諸國一同出兵給中原朝廷施加壓力。
待我百越聯軍入關後,李成國便會立即調動十萬鎮南軍倒戈,再加上青天教的輔佐,雙方平分越州之土!”
南越王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而祁平道聽完了前因後果,也是心有意動。
“此事若能成,我南越國定當取走首功,可怕只怕.這是中原朝廷的計謀啊。”祁平道還是有些信不過李成國。
“老祖多慮了,就算李成國屆時不出兵,等我百越聯軍一入關,那時候可就由不得他了,而且,李成國被通緝,已是人盡皆知,是計謀的可能性不大。
吾等也能趁此機會,徹底解決江徹這個心腹大患,待老祖成聖,我南越國未必沒有一統百越諸國的那一日。”
南越王孜孜不倦的勸誡着老祖。
祁平道足足沉默了一刻鐘,方纔開口:
“不瘋魔,不成活,本座的成聖機緣或許就應在此事之上,速去聯絡閩越等國,用最快的速度結成百越聯軍。
而後,出兵北上,收復故土!”
“謹遵老祖之命!”
南越王高聲道。
“婉君,你怎麼也來了?”
原鎮南侯府內,看着隨行的齊婉君,江徹多少有些驚詫,他往齊家求援,一是爲了調集更多的強者,防備李成國。
畢竟如今越州大亂,李成國和青天教伺機而動,江徹身邊的人手不足,自然便想到了北陵齊氏,準備將齊家聖兵借來。
但齊家的聖兵乃是以血脈傳承,非北陵齊氏血脈不可調動聖兵之力,必須要有齊家的大宗師手持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至於二,則是江徹準備完成之前的諾言,與北陵齊氏共享越州,現如今雖然動盪,可也正是北陵齊氏插手的好機會。
原本他還想着拉攏天南高氏和潁川郭氏,只可惜這兩個勢力模棱兩可,不願出手。
唯一能夠依仗的,還是北陵齊氏。
只不過他沒想到,齊婉君竟然也跟着一起抵達越州了。
“擔憂你的安危,若不是凝冰此番正在閉關準備突破,她也會吵着要來。”齊婉君輕笑道,經過江徹屢屢以陽補陰,再加上北陵齊氏的龐大資源。
她已經先齊凝冰一步,踏入了真丹境界。
“讓你們擔心了。”
江徹撫慰了一句,隨後便與齊天仲幾人攀談。
此番北陵齊氏一共來了三位大宗師,齊天仲和齊天河皆在,除此外,還有一位北陵齊氏的法相大宗師,除此外,還來了十餘位玄丹境的宗師以及上百先天武者。
就是爲了充實江徹的實力。
可以說,北陵齊氏幾乎已經調動了族內大半力量。
對於江徹不可謂不看重。
對此,江徹深表感激。
當即向齊天仲再次做出了承諾,等剿滅李成國後,便會全力支持齊家發展。
畢竟有了北陵齊氏的大批援助,江徹手下的勢力將迅速得到擴張,從中低端,到中高端,可謂是全方位的提升着江徹的力量。
宴請過大長老等人後,江徹便給他們下達了任務,立即分配各州府,開始投入到鎮壓叛亂之中。
而他則是在宴會之後,帶着齊婉君來到了侯府花園。
“婉君,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從見面開始,江徹便發現齊婉君有些欲言又止,只不過當時正事在身,他不好過問,現在私下裡只有他們兩人。
夫妻之間,自是無話不能談。
齊婉君看着江徹,抿了抿嘴,接着又將目光移開。
“你直說就是了,我們是夫妻,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還是說,伱信不過我?”江徹抓着齊婉君的細膩光滑的小手正色道。
齊婉君聞言,久違的露出了一些小女兒姿態般的神情,有些遲疑道:
“有些話其實我本不該問的,畢竟,你現在諸事纏身,不能爲一些小事煩憂,但我就是有些忍不住想問一問你。”
“你問。”
“你和趙姨之間,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事?”
齊婉君壓低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江徹愣了一下,看着齊婉君一時沒有開口。
“我只是問問,但希望你能告訴我實情。”
齊婉君輕嘆一聲,已經從江徹的神情中感知到了一些東西。
江徹皺着眉頭,眼中閃過些許異色,輕嘆道:
“此事,其實是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