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山張三，見過太師。”
走入天淵殿，張三神色淡然的朝着居於上首的聞太師拱手一禮。
如今的他，已然位列聖境，無需再像從前那般拘謹，縱使是眼前的乃是天淵城聞太師，他也有着自己的氣度。
“問劍道友不必多禮，請。”
聞太師微微頷首。
雖然沒有起身相迎，不過對於問劍真君還算是客氣，畢竟現如今的天劍山，實力着實不弱，除了鎮海真君軒轅河以及天劍山掌教之外。
算上問劍真君，天劍山已經有了三位劍聖。
實力堪稱恐怖。
只可惜，天劍山不問俗事，否則，若是能夠將天劍山拉攏到朝廷這一方，絕對可以讓如今紛亂的天下，重回太平。
“不知問劍道友此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聞太師知道，如果是天劍山的事，應該是軒轅河來找他，二人的地位和實力對等，而問劍真君踏入聖境不久，按照常理而言應該還在閉關苦修。
此番，大概率會是私事。
“晚輩此來，是想向太師求一件寶物。”
張三如實道。
他和江徹之間，有着靈符聯絡，加之雙方的關係還算是不錯，是以，當江徹請他代爲換取先天庚金之氣時，張三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
當然，不止是張三。
其實上至天劍山老祖，其實也願與江徹結下善緣。
不提之前天劍山分支的那位老劍聖爲江徹而死，單單是如今的江徹雄踞一方，成就武神，位列天下十大強者之列。
就足以讓天劍山對其保持友好。
鎮海老祖更是告訴過他。
說江徹此人，前途無量，日後必有大成就。
天劍山即便是不能爲友，也絕對不能爲敵。
“問劍道友，欲求何物？”
聞太師感到了些許詫異。
相比於天淵城需要養着數十萬大軍，天劍山的資源其實更爲豐富，是以，對於對方想要求一件寶物，他是十分好奇的。
“先天庚金之氣。”
張三直言道。
“先天庚金之氣.”聞太師眉頭輕佻，此物確實就在天淵城寶庫之中，乃是他許多年前，偶然在天淵之中所得。
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人企圖將其換走，不過都被他拒絕。
“晚輩願以三件頂尖聖物來換取，絕對不會讓太師吃虧。”
“呵呵，這個倒是無妨，不過老夫有些好奇，先天庚金之氣的作用，大都用來將其煉化，可據老夫所知，軒轅道友用不上。
秦掌教，已然踏入顯聖，也用不到，至於問劍道友你.初入聖境，顯然也用不到，怎麼會突然求取此物呢？”
如果是軒轅河和秦無疆想要的話，絕對不會讓問劍真君前來，可張三初入聖境，境界都只是剛剛穩固，現在就準備顯聖靈物。
顯然是太早了一些。
張三目光動了動：
“是晚輩想煉製一柄聖劍，而先天庚金之氣鋒鋩無盡，乃是天地頂尖之氣，若能鑄劍，絕對可以成爲天下間頂尖的聖兵。”
聞太師眉宇之間，閃過些許光芒，目光落在問劍真君的身上，沉默了片刻時間：
“先天庚金之氣，對老夫也有大用，恐怕要讓問劍道友失望了。”
他眉心天眼，可看人心。
方纔隱隱間窺探，他就能感知到張三沒有說實話，自然不會交給對方，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先天庚金之氣對他確實有些用處。
不然，當初也不會拒絕那麼多前來天淵的武聖了。
張三皺了皺眉頭，一時陷入默然。
聞太師也沒有急着送客，笑眯眯的擡手爲問劍真君奉上了一杯靈茶，靜等着張三接下來的話，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
如果不是軒轅河急需此物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讓出去的。
“太師明鑑，先天庚金之氣，是江徹請我代爲交換的。”張三擡起頭，直視着聞太師，這倒不是他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事實上，在來求見聞太師之前，他就去見過了天劍山老祖鎮海真君，對方則是告誡他，若尋常辦法聞天仲不願交換的話。
可以提出江徹的名字，或有奇效。
只不過究竟是什麼原因，對方卻沒有告知。
這也讓張三十分困惑，同時，也不太想採納這條建議，畢竟如果是之前的話，用江徹的名義，或許還有作用。
江徹畢竟是靠山神王姬成道的傳人，曾經還爲天淵城立下戰功，乃是靈域當之無愧的第一天才，聞太師必然會應允。
可那畢竟是之前了。
現在的江徹自稱武王，于越州起兵造反，乃是一個實打實的反賊。
聞天仲身爲朝廷太師，怎麼可能會與反賊交易？
只是，以目前的情況而言，聞太師顯然是不願意賣給他這個面子，思前想後之下，他只能採納之前老祖的建議。
直接把江徹擡出來看看情況。
事實或許正如老祖所預料的那般，在聽聞到江徹的名字之後，上首的聞天仲，臉色猛然發生了變化，目光灼灼的盯着張三：
“先天庚金之氣，當真是江徹請你代爲交換的？”
“確實如此。”
張三微微頷首。
聞太師目光閃爍着些許光芒，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一般，他知道張三這麼說，必然是軒轅河教給他的話，因爲當初那件事，他只告訴過軒轅河。
很顯然，軒轅河知道他的困境所在，所以纔會這麼說。
而他，也不會拒絕此事。
之前他一直備受煎熬，一方面是對靠山神王姬成道的承諾，一方面是朝廷的忠義所在，讓他這幾日一直都在尋找着破局之策。
他甚至做好了違背諾言的準備。
畢竟，如果朝廷真到了傾覆的那一天，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只能向姬成道這位老友在地下表達歉意。但這種選擇，絕對會讓他心緒難安。
可如果有辦法能夠還上之前那個承諾的人情的話，那他就可以不必再掙扎。
江徹畢竟是靠山神王指定的傳承之人，更是如今天下大亂的根源，可以說，江徹如今，就維繫着他曾經的那個承諾。
而若是將先天庚金之氣送給江徹的話，他對姬成道之前的承諾，便可以兩清。
當然，他這麼做，其實也有些取巧的嫌疑，終究還是違背了對姬成道的那個諾言，只是，朝廷對他實在是恩重如山。
魏公公更是即將抵達，他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此事的，似乎只有眼前這個辦法。
“你可知，江徹如今是什麼人？”
聞太師睜開雙眸，落在問劍真君的身上。
“知道。”
“既然知道，爲何還要如此？”
張三聽着聞太師的話，一時默然，心下更有些後悔不該聽老祖的話，因爲用這種方式，之後必然也無法再進行迂迴。
江徹的重託，也可能就此失敗。
上首的聞太師，不等張三繼續多言，繼續道：
“先天庚金之氣，老夫是不會與江徹交換的.”
張三無奈頷首，心下暗歎一聲，剛想好說什麼，就聽見聞太師話音一轉，接着道：
“不過此物雖然不會與他交換，但可以送給他。”
張三聞言，頓時擡起頭瞪大了眼睛。
不願交換。
只願白送。
這是個什麼邏輯？
一時之間，張三竟有些想不明白。
而聞太師也直接擡手，阻止了張三的繼續發問，沉聲道：
“此事事關隱秘，你不必問詢，先天庚金之氣交給你之後，你只需要告訴江徹一句話即可。”
“什麼話？”
“老夫與他恩怨已清，日後讓他好自爲之。”
張三沉默幾息後點了點頭，心中隱隱明白，聞太師和江徹之間可能是有着什麼他不知道的話，當即也不再追問。
只要江徹交給他的事情辦好即可。
片刻後。
聞太師命人取來了先天庚金之氣，將其交給了張三，而後將其送走，他則是半躺在天淵殿的大椅之上，長舒了一口氣。
肩上的擔子，終於是徹底卸下來了。
雖然有些取巧，可他，也算是無愧了。
畢竟先天五行之氣乃是罕見的靈域聖物，連顯聖大能都十分渴求，他將其白送出去，也算是了了曾經的那個諾言。
至於此物江徹究竟會如何用，他並不擔憂。
他已經知曉，江徹成就了武神之尊，遠非一般的陽神武聖可比，蒐集先天庚金之氣，大概率就是爲了突破顯聖做準備。
只是他對此完全並不害怕。
因爲先天五行之氣，萬分珍貴，一般人幾乎很難將其集齊，更莫說什麼踏入顯聖了，江徹即便是能蒐集，也得耗費數以百年的時間。
但他，卻不會給江徹這個機會。
當然，如果日後真有與江徹交手的那一天，看在對姬成道的那個承諾的份上，他會盡可能的保全江徹的性命。
否則日後他確實難以去面對隕落的姬成道。
在拿到先天庚金之氣後，張三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天淵城，朝着中原的方向而去，除了護送此物之外，張三此番也是準備在中原歷練一番的。
自他出生起，便幾乎沒有離開過天淵城，對於外界的一切都很新鮮，而已經成就了武聖，也意味着他，即便是橫行天下，也能保自身無虞。
畢竟除了遇到人仙之外，就算是遇上顯聖大能，他也能夠藉助虛空亂流逃命。
與此同時。
一路疾馳前往東方的而去的魏公公，也終於是抵達了天淵城，此番，他是孤身前來，並沒有帶太多的儀仗隨從。
免得給聞太師帶來什麼壓力。
畢竟，就算是聞太師再度抗旨，朝廷也不能大肆宣揚，否則，朝廷的威望就會徹底降至谷底，而他此番來，也是揹負着巨大的壓力。
“多年未見，太師風姿，更勝往昔啊。”魏公公見到聞太師的第一眼，便眯起了雙目，眼中流露着些許滄桑。
他跟聞太師年少時相識，關係尚可，可這幾百年來，卻幾乎沒有見過幾次，每一次，都感覺世事滄桑，變幻無常。
“你我之間，就不必再客氣什麼了，坐吧。”
失去了那個重擔，在面對魏公公的時候，聞太師也沒有了壓力，臉上浮現着重見老友般的喜悅，他們的壽元雖然還有一些。
可終究也稱不上太多。
日後總會有人先走一步。
“好，那老夫就嚐嚐你們天淵城的靈茶，比之京城如何。”魏公公呵呵一笑，二人之間心中都藏着事兒，可並沒有第一時間直接道出。
而是十分感慨的寒暄起來。
憶崢嶸，憶往昔、憶曾經的一些江湖大事。
直至半晌之後。
二人該回憶的都回憶完之後，魏公公這才準備開始談正事。
“我此番來，你應該清楚是爲了什麼，現在天下局勢混亂，朝廷舉步維艱，失去了靠山神王之後，僅憑陛下一人。
已然難以再掌控局勢，這才使得佛門做大，你我都是歷經了數位帝王的存在，對太師你的忠心，魏某是不會懷疑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實在是沒有辦法，魏某也不會來這一趟，實在是朝廷快要撐不下去了”
“朝廷的局勢，已經敗壞到了這種程度嗎？”
聞太師皺起眉頭。
“北方蠻族虎視眈眈，陳兵數十萬，南疆巫神殿欲收漁翁之利，反王江徹提兵造反，匯聚了北陵齊氏等南方大族。
而朝廷則是難以鎮壓，若是一味地依靠佛門，日後恐怕這朝廷也就名存實亡了，封御疆不會在這個時候相助朝廷。
能夠力挽狂瀾的，只有太師你了，只有你和須彌勒菩薩一起出手，兩位人仙鎮壓天下，方能重定寰宇。”
“老夫明白了。”
聞太師點了點頭。
“魏某此番來，帶來了陛下的旨意，更帶來了幾位先帝的信物，至於聖旨你我之間，就不必宣讀了，太師只需要告訴老夫。
此番，你究竟願不願意還朝？如此回去後，魏某也能有個交代。”
聞太師揹負雙手，看向遠方：
“之前拒不奉詔，是不願違背太祖的遺願，可如今既然魏兄都帶來了歷代先帝的信物，若是老夫再拒絕，就真的成了亂臣賊子了。”
魏公公聽明白了意思臉上浮現出笑意：
“多謝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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