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最落魄的時候,是上一世進入大千世界卻沒有靈石能修煉,去一些飯館當服務生賺錢買靈石。他還記得自己上一世十八歲那年在所有的客人離去之後,剛好凌晨十二點。
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根蠟燭。
在那顆名爲“深蘭”的星球,蠟燭只有人死之後纔會點燃。所以少年一口一口吃着別人的殘羹冷炙坐在蠟燭面前就顯得路過他的修士覺得頗爲怪異。
少年那會兒沒有生日歌哪怕在他心中響起。他只是在那一刻意識到,從此以後,便真的是一個人了。
思緒萬千,轉瞬間,葉天的眼神又回到了此時此刻。
感受到後背的重量,葉天嘴角有不可察的略微翹起。不管怎麼說,現在終於不是一個人。
徐勝凡疑惑道:“你在笑什麼?”
葉天故意說道:“你那兩個東西壓得我挺舒服的,還不能笑了?”
徐勝凡勃然大怒,傷勢還未痊癒便運轉體內靈氣,結果把她自己震出一口血。她竭力想讓胸口離開葉天的後背,而她現在的力氣又豈能是葉天的對手,被葉天死死地按在背上不得動彈。
“臭王八蛋!”徐勝凡紅着耳根咒罵道:“你不得好死我跟你說!”
葉天裝作聽不到。
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天橋下面。這下面密密麻麻都是穿着破爛的貧民,有的還斷手斷腳。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極其悽慘,好些人已餓了有些時日。
小黑炭手中拿着涼透的麪餅實在是引人注目,有好些人雙眼放光,但沒有一個人出手搶奪。
饒是他們已經餓瘋了。
一個小孩子,骨瘦如柴,母親又即將病逝,但凡有點良心,誰又會去跟他作對?
小黑炭就這麼蹦蹦跳跳到了自己母親面前,見母親昏昏欲睡又痛苦不堪的樣子,剛纔還傻樂呵的小黑炭,轉瞬便哭了起來,“孃親,孃親!”他伸出小手不停地搖晃着那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似的。
四周跟她同樣悽慘的人不在少數,甚至有的人連個家人都沒有。
對於這一幕大家已是見怪不怪,儘管有些人眼神悲哀地看着這一幕,大多數人卻是將目光放在徐勝凡和葉天身上。這兩個年輕人的確受了些傷,但比起他們來,還是健康太多。
葉天皺眉問道:“聽說人族皇室每天都有食物讓修士送到你們手中,爲何你們每個人還餓成了這副模樣?”他原本以爲小黑炭家裡的人太多,所以吃不飽,倒也正常。
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悽慘的光景。
甚至,沒誰有那份閒氣跟他說話。
徐勝凡在葉天的醫治之下,稍微好受了些,從他的背上爬了起來,站在葉天身側,冷笑道:“食物在人族從來都是緊張的資源,那些個有實力掠奪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食物進入貧民窟?這顆星球一共有三個貧民窟,這個地方,還不算最嚴重的。”
“其餘的兩塊區域,已經出現人相食的情況了。”徐勝凡咬着牙說道。
她作爲曾經華夏的修真界高層,當然要負責修真界的運轉,食物這種資源,是最基本的。有時候她還會插手華夏平民的資源,她絕對不會讓哪個區域出現食物緊張的情況。
現在看到同爲人族的這些人,徐勝凡哪裡能不心痛。
葉天嗯了一聲,道:“讓我們慢慢解決。”
他移步向小黑炭的方向走去,他看得出來,若再不接受醫治,小黑炭的母親必定死去。
她只是在強撐着,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
“孃親,你吃點東西。”小黑炭見孃親終於睜開眼,他又驚又喜道:“孃親,你醒啦!”
他連忙將手裡的麪餅送到女子嘴邊,然女子只是輕輕地張開嘴而已,根本咬不動。
小黑炭紅着眼眶說道:“孃親別急,啞兒先嚼碎再餵給你,就像啞兒小時候孃親喂啞兒那樣,嘿嘿。”他說着,便真的咬下一小口咀嚼起來。
徐勝凡閉上眼睛,不忍去看。
葉天倒是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炭的腦袋。
似乎能感覺到葉天並無惡意,小黑炭回頭對葉天笑了笑,充滿了童真。但那無邪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絲絲的防備。
葉天啞然失笑,道:“我不會搶你的麪餅。”
小黑炭這才鬆了口氣。
葉天問道:“你孃親的病,挺嚴重的。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讓我幫她治治?”
小黑炭再次警惕道:“不用了!孃親一定會好起來的!”
見小黑炭那防備無比的樣子,甚至護在自己孃親面前,這讓葉天覺得有些驚訝。
趴在不遠處一個同樣肚子餓扁的中年人,不知多久沒有洗漱過了,他平靜地說道:“之前有幾個賣藥的假醫來咱們這兒兜兜轉轉了一圈,結果醫死了好些人。王啞的孃親之前只是普通感冒發燒,並不嚴重。誤信了那三人,結果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徐勝凡溫柔地抱住小黑炭,看着他的眼睛,柔聲道:“你叫王啞是嗎?”
小黑炭點了點頭,但對於葉天掏藥的動作還是有些警惕,他還是太小了,很多事情不懂,之前的三個假醫生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也在所難免。
徐勝凡笑了笑,道:“你放心,他是個大好人,幫過很多人的。任何疾病在他面前都休想抵抗。”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勝凡太過溫柔,小黑炭漸漸地放鬆了警惕。葉天其實並不是在掏藥,而是拿出一顆糖,平靜地遞給了他。
小黑炭嘴裡含着糖,倒是不說話了,眼神有些擔憂地望着孃親。
葉天蹲下身,握住年輕女子的手,靈氣緩緩朝她體內輸送。他立刻摸清了病因,那三個假醫生不知道給她吃了什麼藥,竟然讓她體內生長出許多惡性腫瘤,癌細胞吞噬着她健康的身體。
這種病對於懂得醫術的修真者而言並不難治,但是讓葉天感到疑惑的是,在他醫治腫瘤的時候,那些癌細胞竟然想透過靈氣朝自己的體內游過來。
這讓葉天感到非常不可思議,這種癌症竟然還會傳染?
葉天立即醫治好年輕女子並吩咐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好好照顧你孃親,她自然就會痊癒。”
小黑炭立即跑到孃親的身邊仔細地端詳着孃親的臉,見孃親的呼吸竟然十分均勻,陷入了沉睡之中,他立即向葉天跪了下去,哭道:“謝謝你,大哥哥,如果不是你,孃親是活不成的。謝謝你!”
葉天面無表情,徐勝凡瞪了他一眼。少年這纔不鹹不淡地說道:“小事一樁。”
就在此時,一個男人沙啞着嗓音喊道:“你是修真者?!”
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葉天的方向看了過來。
葉天挑眉道:“我是修真者,何事?”
那個男人憤怒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怒道:“看你的樣子,一定是城裡來的修真者!你這個混蛋,你們都是些混蛋,你們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在飢餓中失去性命,你們看着我們飽受疾病的折磨而無動於衷!”
“幫助我們只是你們動動手指的小事!”男人衝到了葉天面前,拳頭無力地砸向葉天腦袋。
徐勝凡怒道:“住手!”
她清楚葉天會做什麼事,但爲時已晚。
對於要跟自己對着幹的人,葉天從來不會廢話,既然對方要砸他額頭,他便回拳砸了一下對方的額頭。瞬間而已,這本來就虛弱不堪的男人,撞入乾涸的河牀之中。
葉天不屑地說道:“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