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半帆回到酒店,叫出多利亞,然後幾個人站在大街上發愁。老道叨咕說:“沒法活了,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連撒尿都——這樣下去,我半瘋遲早都會被逼成全瘋,也有可能超過師傅三瘋!”
紅魔王說道:“除非是神魔古戰場的那些殭屍來了纔沒事,他們一點意識也沒有,自然也沒有慾望。依我看,就是神也會有慾望,這個局設計得實在陰損。我要是抓住嘻嘻哈哈這小子,非把他活剝了不可。”
楊半帆連忙將他們攔住:“停,再說下去,就真把嘻哈真人給說來了,你們想揍他,這也算慾望。”
馮巧巧滿臉落籍地說道:“那我們怎麼出去?難道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裡。”
楊半帆鄭重其事地說道:“這個問題也不要想,你想出去,這也是慾望,再想下去,說不定就會把你自己想到什麼鬼地方去。現在,我們就什麼也不要想,在鎮子裡溜達溜達,這個慾望世界,和前幾個一樣,一定會有破綻。”
於是,幾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這邊走走,那裡看看。奇怪的是,鎮子上的其他人卻不受慾望那個店控制,跟正常人的生活一樣。
一直轉悠到天黑,老道伸了一個懶腰:“太累了,不如找個客店睡——他奶奶的,忘了,不能睡覺的。”
黑手大師也說道:“是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啊。”
楊半帆看到衆人一起望着他,也不由聳聳肩膀:“別看我,我現在也沒辦法,繼續溜達,累了就坐地下歇歇,不能上客棧,要是不小心睡着,估計就再也甭想醒了。”
走了半夜,衆人在鎮子中央的一個小廣場上坐着休息,紅魔王從自己的手鐲裡取出一瓶酒:“喝自己的東西,算不算犯規?”
老道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你先喝着試試,實在不行,我就在後面給你一下子,來個當頭棒喝,把你打醒。”
紅魔王把酒瓶遞給老道:“還是你來吧。”
楊半帆插話道:“估計不行,這裡不是東西是誰的問題,而是有沒有慾望的問題。只要有慾望,肯定就會得到無限制的滿足。”
老道和紅魔王對視了一眼,一起搖搖頭:“那我們就不試了,免得還要捱打。”
一直捱到天亮,鎮上的居民又都開始勞作,幾個人沒精打采地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流,心中真如古井無波。楊半帆發出一道自然之力,探查來往的行人,發現他們的身上沒有一絲法力波動,完全如同普通人一樣。
楊半帆心中忽然一動,取出一個禁魔項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老道瞄了他一眼,口中打趣道:“你們看,小師弟現在就快被逼瘋,開始給自己套項圈,豈不是木匠戴木枷。一個修道者,要是沒有了法力,還能幹什麼?”
楊半帆也不答話,伸手向紅魔王道:“大哥,來一瓶酒!”
紅魔王滿臉狐疑地望着楊半帆:“兄弟,你現在還沒瘋吧,是不是正常?”
“我沒事,只是忽然想試試當普通人的滋味!”楊半帆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一切都很正常。
紅魔王取出了一瓶酒遞給了楊半帆,然後,又取出一根大棒子,握在手上:“兄弟,你要是實在太渴,就喝吧,喝幾口我就把你打暈。”
楊半帆微笑着接過酒瓶,打開瓶塞,仰脖喝了一口,然後往酒瓶裡望了望,又一連喝了幾口。紅魔王不禁握緊了手裡的棒子,心裡算計着:要是再喝三口,就該動傢伙了。
楊半帆卻忽然放下酒瓶,然後搖晃了兩下,瓶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又倒過來,瓶嘴向下,只有幾滴酒慢慢掉落到地上。
老道眼睛不由一亮:“你是怎麼做到的,不受慾望的限制?”
楊半帆指指脖子上的項圈:“只要變成普通人就行了。我終於明白了,這個慾望世界的破綻就是,無論你多麼厲害,修爲多麼精湛,只要把自己當作普通人,就可以破解。因爲越是普通人,慾望就越簡單。可是,要讓一個修真者這麼做,那就難了。”
老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就開始一言不發地閉目養神。衆人也不理他,紛紛向楊半帆討要了一個項圈,然後戴在脖子上。果然,再想什麼事情的時候,就不會沒有節制了。
紅魔王心花怒放地取出兩瓶酒,準備和老道對飲。卻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廣場四周已經圍滿了人。而且,人人手裡都攥着武器:有的是耙子,有的是菜刀,有的是擀麪杖……一個個都面目猙獰,神情呆滯。
楊半帆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人羣裡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嘻嘻嘻——哈哈哈——,你們以爲這樣就能破解慾望世界嗎,實在是太幼稚。現在,鎮子上所有的人都是你們的敵人,都要殺死你們。可是,你們卻不能殺死一個人,如果誰殺一個人,馬上就會替代他,變成鎮子的一員,永遠也離不開這個世界。記住,從現在開始,只要你們能挺過30天就可以自由了。不過,這實在太難,我——好了,開始戰鬥吧,我的勇士們!哈哈哈——”
“嘻嘻哈哈,你這個老混蛋,別在耍這一套,道爺我現在也成神了,不再會受你捉弄!”只見老道忽然從地上站起來,衆人都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老道不是變得強大,反倒變成了普通人,比周圍那些凡人還要普通。
但是,楊半帆還是看出一些端倪,老道現在站在那裡,就已經和天地融爲一體,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哪是人;或者說,他的人就是天,就是地。這種景象,楊半帆還是有一些印象的,那幾次開啓禹王鼎所看到的白衣神人,就給人這種感覺。所以,楊半帆完全有理由相信,老道不是在吹牛,剛纔,他一定是進入了“頓悟”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纔會一舉突破目前的侷限,達到神級。
老道向着楊半帆呵呵一笑:“小師弟,我還要謝謝你呀,是你剛纔的一句話使我頓悟,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原來,成神就是如此簡單,我還以爲會是向成仙一樣,要有挺大動靜呢。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仙與凡的差距在力量,神與仙的差距就在精神。嘻嘻哈哈老小子,現在我一擡手就可以破了你的那些破爛世界,你信不信?”
嘻哈真人尖銳的聲音再次傳來:“臭道士,你少吹牛,想成神哪有這麼容易,有種你就破解一下試試。”
老道呵呵一笑:“神和仙相比,精神領域變得極爲強大,所以可以控制一定的領域。你這個領域只是最簡單的一種,難道還真以爲能難倒我嗎?”
說罷,右手忽然伸到空中,髒兮兮的手指在空中舞動出一片幻影。楊半帆估計,這短短的一瞬間,老道大概能啓動幾十萬法訣。於是連連喊道:“停,先暫停,不能上了嘻哈真人的當。”
老道的法訣收放自如,說停就停:“小師弟,你說嘻嘻哈哈有什麼陰謀?”
楊半帆笑道:“嘻哈真人,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領域中的各個世界,應該不是你設的,大概你也和我們一樣,是被困在這裡吧?”
嘻哈真人難聽地聲音傳來:“小子,你滿嘴放屁,我老人家是神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敢惹我!”
“你也不必嘴硬,你大概就是在神界惹了厲害的對頭,這才被流放到此。又怕你惹事,所以纔將你禁錮在這個領域中。你捉弄我們的時候,卻每次都給提示,明顯是想叫我們一個個地將它們破解,你也就可以重新恢復自由。我說的可曾有誤?”
嘻哈真人終於不再出聲,顯然已經默認。楊半帆又笑道:“不過,我們幸好沒受到什麼傷害,而且半瘋師兄還因此而成神,所以,我們還應該感謝你呢。”
“小子,別淨揀好聽的說,要是真想感謝我,馬上就叫老道打開這個該死的領域,把我放出來。都是你小子多事,要不然我現在已經自由了。”嘻哈真人倒是乾脆,直接切中主題。
楊半帆微笑道:“把你放出來,在這一界都無敵了,還不被你鬧翻天。你這傢伙在神界肯定也不是省油燈,所以纔會流放到這裡。你要想自由,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臭小子,竟然敢威脅我,看我不——好好好,你說吧,什麼條件?”嘻哈真人被困在這裡幾千年,早就膩歪死了,所以也只好屈服。
楊半帆早知道他會如此,於是心裡梆梆梆亂敲:哈哈,想不到有一天能敲神人的竹槓,實在是太痛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