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許姨!父親的紅顏知己許靜宜!那個遠走異國的女性,他幼時的模糊記憶中那個美麗高雅的許姨。沒想到她竟然也是一個修煉者,而且境界竟然也這麼高。從父母的話中他可以確認,這許姨在年輕時,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最讓他意外的是,這許姨修煉的功法,與自己父母修煉的截然不同。
至於這許姨的身份,他絲毫都不懷疑。能夠如此自然地叫出母親的名字,並知道清心咒名字的,肯定不會是他人冒充的。何況還有對方無意中顯露出來的對自己的親近感。
這時,只聽許姨說道:“我也是得知了你父親的不幸,纔過來看一下的,只是沒想到你母親也一起走了。哎!如果你母親還在,又有誰敢動你們田氏太極門一個小指頭?”說到傷心處,任許姨修煉已經達到萬物不縈懷的地步,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見許姨傷心,田旭勸道:“我父親是爲了追尋心中的夢想而死,可謂是死得其所,那天那漫天的血霧,也證明了父親的價值。您也不要太難過了。”雖然口中如此說,他自己也不禁淚灑衣襟。
許靜宜伸手把田旭摟在懷裡,說道:“田旭,不要難過了。你只要安心修煉即可,等你凝丹以後,就不會有人再欺侮你了。在你凝丹之前的這段時間,我會陪在你身邊,看誰敢再動你一下。”話語間透出的豪氣,讓田旭心中一片溫暖。
許靜宜隨後問道:“你身上的傷是誰打傷的?下手這麼重,這是想要你的命啊。”
田旭說道:“是那影魔聞一鶴,不過那傢伙已經被我弄死了,這是他臨死一擊的成果。”
許靜宜帶田旭來到位於首陽山的一處別墅。這座別墅佔地廣大,風景優美,周圍靈氣充裕,田旭一見就喜歡上了這裡。許靜宜說道:“當初你父母進山隱居的時候,我就在這裡建了這座別墅,卻從來沒有住過,一直空置了十年。現在他們已經故去,這房子就送給你吧。這裡沒有脫離紅塵,卻也不會耽誤修煉。這裡的靈氣濃度比不上你父母所居的田家坳,但與山裡的其他地方差得也不太多,可以安心修煉了。你放心,這裡服務的都是自己人。”汽車在主建築的大門前停了下來,田旭首先推門下車,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突然一凝。這時許靜宜也下了車,目光與田旭稍一會合,便一把將田旭拉到身後。
“有血腥氣。”“有殺氣。”田旭與許靜宜分別低聲說道。
隨即田旭閉上眼,五感發動,漫過整個別墅。幾秒鐘後,他睜眼說道:“許姨,一共三個人,都在大廳。一個凝丹高階,兩個凝丹中階。其他人都死了。”
許靜宜沒有半點猶豫,拉起田旭的左手,穩步向室內走去,同時說道:“我們進去看看,什麼人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神色間甚是平靜。
兩人進入大廳後,見三個人坐在屋子正中的沙發上。那三人見許靜宜與田旭進來,坐在中間的乾瘦老人說道:“邪魔外道,竟敢堂而皇之地來我中華,難道完全沒有把我中華修煉界放在眼裡嗎?”
許靜宜冷笑道:“我本來就是中華人氏,修煉的也是中華功法,說什麼邪魔外道?想要什麼直接說出來就是了,何必裝作一副世界警察的嘴臉?有膽子殺我的弟子,難道沒有膽子承認麼?”
坐在旁邊的一個委瑣中年人陰笑着說道:“賤人!竟敢對安師兄如此無禮!”
許靜宜轉頭看了那人一會,突然開口喝道:“滾!”這一喝聲音並不大,但是聲如金石,那委瑣中年人如中雷擊,渾身一震,便不動了。一會兒,從他的眼角、嘴角、耳朵和鼻孔之中,流下鮮血來,竟然已經死了。
坐在乾瘦老者另一邊的是一個胖大和尚,見那委瑣男竟然不敵許靜宜一擊,不禁大驚。當即飛身而起,向許靜宜撲來,身在半空之時,雙掌一合,一股勁風向她直擊過來。
許靜宜豎起左掌,拇指與無名指相扣,掌緣朝向那和尚。也不見有什麼動靜,那和尚發出的掌風到她手掌前一尺多的地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和尚彷彿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從半空中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不斷掙扎,卻無法起身。
對面那乾瘦老者見此情景,抽出背後的長劍,身形向左一晃,再向右一晃,欺到距離許靜宜四五步的地方,長劍一擺,一道纖細明亮的光芒從劍刃上升起,直向許靜宜和田旭蕩過來。
許靜宜保持左手的動作不變,右手仍舊拉住田旭的左手,面帶微笑開口誦道:“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誦的卻是般若波羅密多咒。那咒語中的每一個字,彷彿有形有質一般,一個個地從她的口中發出,凝成一團團淡淡的霧氣,像流星錘一般,朝那老者飛去。
那老者發出的劍光被這咒語一碰,便消失於無形,隨後那咒語便一個個地落在他的身上,任憑他如何變幻身法,也無濟於事。只七八下,那老者便堅持不住,連連後退,最後被擊得坐倒在地,連續幾口鮮血噴出,萎頓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了。
田旭扭頭看許靜宜時,只見她表情莊嚴肅穆,雙眼卻露出慈憫之意,口中正低聲唸誦“阿彌陀佛”。
被許靜宜所感染,田旭也不禁跟着念道:“阿彌陀佛。”這時,他聽到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白人司機也在念誦“阿彌陀佛”。
此時,那乾瘦老者也已經死了,只有那個胖大和尚仍舊在地上呼呼喘氣。許靜宜捏着手印的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下,那和尚掙扎着盤膝坐了起來,雙手合十,也在跟着唸誦“阿彌陀佛”,隨後又念《心經》。
隨着經文的唸誦,那和尚的表情從憤怒轉爲平靜,到後來,漸漸發出淡淡的神聖光芒。一篇短短的《心經》尚未唸完,他突然停住,站起身來,對着許靜宜合十行禮,說道:“貧僧道通,多謝菩薩點化,阿彌陀佛”,說完飄然離去,再也不看死在地下的兩個同伴一眼。
許靜宜低頭沉默了一會,帶着田旭出了房子,來到別墅的院子裡,問道:“裡面沒有一個活人了麼?”
田旭再次閉上雙眼,感受了一下別墅內從地下室到三樓的每一個房間,睜眼說道:“加上剛纔那兩個人,一共十九個人,沒有活着的了。”
許靜宜雙眼再次露出慈憫的神色,開始默默唸誦《心經》,一遍又一遍,聲音越來越大,語調卻始終平靜如常。唸到最後一遍末尾的咒語時,又發出類似於攻擊那乾瘦老者時的可見氣團,一個個地從大門飛入,隨着最後“薩婆訶”三個音節發出,別墅內部開始倒塌內陷,隨後四周牆壁也紛紛向內倒塌,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塋。
最後看了一眼倒塌的別墅,她轉身對田旭說道:“走吧。”邁步上車。跟在她身邊的白人司機發動汽車,向山裡開去。
在車上,田旭與許靜宜並肩坐在一起,感覺到她有些浮躁的氣血,勸道:“許姨,不要太傷心了,別傷了身體。這些傢伙如此明目張膽的過來殺人,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不會又是爲了我父親的功法吧?”
許靜宜冷笑道:“差不多吧,這次是爲了我的功法。這些笨蛋永遠不會理解你父親的偉大,也永遠不可能真的得到你父親的修煉秘訣。”
她悠悠地嘆息一聲,說道:“你父親從青年時代開始,就驚才絕豔,創立田氏太極門。那時他還沒有悟出修煉之道,但已經開始感受天地至理。那時我和你母親都跟在他身邊,在他的影響下 ,分別開始體悟。”
“你父親那時曾經三次書寫心經,並廣泛傳播。他的書法超絕,是當代大家,世人收藏他所寫心經,已經成爲一種時尚,但是這些人卻不知道,他書寫的心經之中包含着修煉的大道。我就是從這裡入手,主修心經,再參考其他佛法,才進入修煉界的。”
“你母親一直跟隨在你父親身邊,受他的影響最深。但是福兮禍所依,由於你父親的影響太大,致使悟性遠遠高於我的小惠,在我們三人之中,最後一個才參悟出她自己的道。”
“你母親所悟之道來自於莊子,是比較純粹的道家法門,崇尚清靜無爲,神遊物外,主修精神,乃是我們三人的功法之中最爲玄奧的。她操控靈氣,自由自在,不滯於物,不依經絡運轉,不集中於體內,這一點你從那清心咒中應該有所體會。”
“你父親修煉的,則是純粹的太極功夫,以武入道,主修對力的掌控。由宏觀到微觀,再從微觀返回宏觀。他平生與人交手,未嘗一敗,被人稱爲百勝戰神。”
“我們三人,修道開始時間有先後,但是達到凝丹大成的時間相差無幾。雖然如此,實力卻有差別。我是最弱的,你父親處於中間,最強的卻是你母親。只是你母親清淨無爲,不喜歡與人爭鬥,所以聲名不顯,知道她的境界的都沒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