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天,身在無邊大山之中。
四下掃了眼,張秦神色微凝,“這是哪裡,怎麼如此荒蕪,毫無生機?我們該如何找起。”
大山上下,沒有任何草木,沒有溪流,沒有鳥獸,盡是黃土灰石,放眼看去,數萬裡內不見人煙,也不見靈氣,端的是荒寂之極。
“這邊。”
周舒指了指西邊,當先飛去。
數十萬裡外,一間草廬很是顯眼。
之所以顯眼,是因爲這數十萬裡內,看不到任何建築,這草廬就是唯一。
那些景象,都是自己跳到識海里讓周舒知道的,這也是周舒接近甚至達到大能境界的證明,能夠和天地本源直接交流,從天地萬物那裡獲取想要的信息,不過,也僅限於玄黃界,若是離開了,這些感知也就不復存在。
也不止是和天地的交流,自身的神識等等也會受到很大影響,不說一切,但修仙者的大多數本領都是天地賦予的,而離開了這天地後,那些本領就很難再發揮出來了,或者說,發揮了也未必有效果。
許多修仙者在昇仙之後,有種從巔峰到谷底的感覺,一旦無法適應這種改變,仙途也就算是終結了。
當然,像第八感,大道,法則等等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在任何界都有作用。
相比昇仙需要的元力等等,這些纔是更重要的。
“周兄的感知,和大能也差不多了。”
張秦自不會有一點懷疑,只是暗暗嘆了一句,緊隨其後。
數十萬裡,也不過一會的功夫。
一路上盡是荒蕪,看不到草木建築,看不到人類妖獸,看不到一條河流,甚至連乾涸的河流都看不到,真正的毫無生機,很難想象,玄黃界裡還會有這樣一片土地,就算是無邊漠裡,也會有諸多生靈,如此死地,遊歷過四洲的張秦也分辨不出來,如果不是確定沒有法則限制,都要懷疑這裡是秘境了。
張秦頗顯疑慮,“周兄,你知道這是哪裡麼?”
周舒緩聲道,“看天象,大約是在西賀州里面,但具體哪裡不清楚。”
張秦疑惑更多,“西賀州的靈氣最是充裕,哪裡有這麼荒涼的地方?不可思議。”
周舒搖了搖頭,“這荒涼,是人爲的。”
“啊?”
張秦怔了怔,立刻就轉了怒容,忿道,“周兄的意思是,這裡原本有人有樹有靈脈,後來被人破壞了?”
“原來有什麼我不知道,但被破壞了是肯定的。”
周舒淡淡的道,“我們看到的一切,裡面都有被劍意摧殘過的痕跡,哪怕是一塊石頭一粒土,很明顯,有人長期在這裡練劍,起碼也有兩三千年了,那人修爲奇高,劍意的破壞力也是極強,數十萬裡的一切,全都被劍意毀壞了,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能做到這點的,那就是劍廬劍主吧。”
張秦臉色陰沉,“數十萬裡的土地,不知道有多少生靈,多半還有凡人或是修仙者,而他爲了自己練劍,就完完全全的毀掉了這一切,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周舒似有所思,“或許他的劍意特殊,需要用萬物生靈獻祭,又或者他想掩蓋什麼。”
張秦看着荒蕪的土地,陷入沉思,一時無言。
不多時,兩人來到草廬前。
張秦緩緩道,“這草廬,和瀛山的劍廬很像。”
“是。”
周舒點頭,“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每根草的位置都沒有變化。”
“學到了劍聖的表面,卻沒學會怎麼做人,辱沒先人。”
張秦面色平靜,只心裡的憤怒實難言喻,他已經完全把劍廬劍主當成了離淵府主。
的確,看到這數十萬裡的景象,很難不這麼認爲,那劍主極端漠視生命的所作所爲,就和傳聞中的離淵府府主一模一樣,甚至還有過之,離淵府害的只是人類,而他,是連天地萬物都要傷害。
以萬物爲食糧,正是邪修所爲。
草廬裡空蕩蕩的,唯有一面蒲團,一把劍,木劍。
蒲團平放在地上,木劍放在蒲團前,還帶着些青色。
“沒有陣法,沒有機關。”
張秦四下看了會,目光落在蒲團上,頗顯不屑,“木劍一般,蒲團卻是好東西,可惜明珠投暗。”
周舒點頭,“九階的迷天草,沒有幾萬年培育不出來,有了它,便是在這裡隱居萬年也沒關係。”
迷天草,能遮蔽天機,身攜此草,天道亦不知去向,只要不主動渡劫,劫數就不會來找。
“最後還不是死了。”
張秦冷冷的道,“只恨死得晚了些,五千年,他足足禍害了玄黃界五千年。”
周舒注視着那把木劍,沉吟不語。
張秦注意到了,“普通的柳木劍,但也不普通,是這數十萬裡內唯一有生氣的物事,除了草廬之外。”
周舒注意的卻不是材質,他有種感覺,那劍好像想告訴他什麼事情,只有和天地融合到一定程度,才能感應到這點,而張秦離這個境界還遠,自然沒有察覺。
伸指一點,那劍飛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飛出了草廬。
周舒緊緊跟上,張秦微顯錯愕,也立時跟了上去。
木劍沒有飛出多遠,在草廬外百丈的地方墜落下來,斜斜的墜在地上,劍尖擊出一個小坑。
“這是……”
張秦頗顯疑惑。
周舒緩緩道,“我們下去看看,可能有什麼。”
草廬裡發生的事情,劍也是見證者,也試圖告訴周舒,只是周舒讀不出太多內容,但一點,大約也夠了。
“好。”
張秦毫不猶豫的點頭,
兩人使出遁術,往那小坑下方探去。
對他們來說,這很容易,但實際上,很不容易。
進入土中不到一里,就有極大的壓力襲來。
周圍盡是無邊無際的劍意,更帶着一種詭異的味道,那劍意仿是幽魂,化作無數妖魔,壓迫着他們,撕咬着他們,想要把他們變成這裡的一部分。
張秦神色一滯,“難道……”
周舒面色凝然,“恐怕這數十萬裡方圓的地下,都是劍陣。”
張秦驚道,“劍陣?”
周舒緩緩道,“他不止是在練劍,更是在用自己的劍意凝造劍陣,難怪這裡寸草不生,地底都找不到一點生機,又怎麼可能生出活物來。”
張秦抵擋着越來越密集的劍意,越發驚異,“這麼大的劍陣,這麼多的劍意,他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