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的冷漠態度，讓文寧死了心，態度萎靡了許多，但那老者文一遠不斷補充，總算把事情弄明白了。
周舒不語，似是陷入了沉思，文寧行了個禮想要離開，但被文一遠拉着不能走。
“你態度不能好一點？”
文一遠傳音喝斥道，“別人比我們強太多了，而且還是異族，惹惱了他，你不想要命了？”
文寧平靜的道，“有什麼區別，我們現在有沒有命，有什麼區別？”
文一遠無奈搖頭，軟聲道，“我看他還不錯，求一求他，也許能把我們帶到天興城去，暫時能把命保住了，其他的事到時再說，聽說那裡還有一眼靈泉，如果有機會……”
文寧漠然道，“沒機會了，修煉得再高也是一樣要死。”
文一遠不覺皺眉，“你這孩子，之前可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一直都說我們有希望嗎？”
文寧嘆了口氣，無言以對。
看到了希望，馬上又破滅，他還能保持平靜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雖是傳音，但全都落在周舒耳裡，一句沒漏，不過周舒沒當回事，他現在要做什麼，只隨自己心意，不會因爲其他人而有所改變。
說起來出生在玄黃界，算是一份幸運，要是在這五饕界降生，那就真是地獄模式了。
在修行者和天道的雙重掠奪下，界裡的資源匱乏到了極點，無以爲繼，連天地自己都生機渺茫，何談界裡的諸多生靈呢？
時至今日，世界終於被漫無邊際的死機覆蓋，生靈都只能苟延殘喘，但世界歸於死亡也只是遲早，這些屍人不過是應時而生，死機殺活人，準備給棺材釘上最後一顆釘子。
周舒有一點擔心。
當然，玄黃界也不太可能重複五饕界的境遇，資源衆多，再多修仙者也能承擔，道也太多，饕餮道不可能大行其道，而且玄黃界在仙界的管轄內，可以亂，卻絕不可能像五饕界一樣走向毀滅……
想到這裡，周舒似有所悟，有玄黃界的例子在，五饕界，也不一定會毀滅。
或許是個不錯的挑戰，有點意思。
周舒看向文一遠，緩聲道，“附近有個城？”
文一遠連忙點頭，“對對，不遠。”
周舒緩緩點頭，“我可以帶你們去，不過有一個條件。”
文一遠興奮起來，不住點頭，“前輩只管說。”
周舒平靜的道，“我是你們的族老，若你們泄露了身份，就死。”
“沒問題！”
文一遠鬆了口氣，還以爲會是什麼苛刻的條件，這樣他還求之不得，他也不敢把周舒的異族身份暴露出來，否則很難進城，萎靡的文寧頓了頓，看着周舒似有所思，“你想做什麼？”
周舒淡然，“你覺得我想做什麼？異族入侵，滅掉你們所有人？”
文寧神色一緊，“如果真是這樣，我絕不會帶你去的！”
“不要胡說！”
文一遠滯了滯，狠狠一拳落在文寧腦袋上，轉向周舒乞求道，“前輩不要聽他亂說，他有些失心瘋了。”
周舒淡淡的道，“你們界有什麼值得其他異族入侵的地方？”
兩人都愣住了，莫名一陣心酸，的確，現在的五饕界什麼都沒有，異族入侵能搶到什麼呢？再說還用得着異族入侵麼，自己都快把自己整死了。
“對付你們，只是浪費時間精力，我沒那麼閒。”
周舒一臉漠然，緩步往遠處走去。
“前輩，前輩，這邊這邊！”
文一遠連忙追了上去，文寧木然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直到文一遠回頭拉走，才緩緩動起來，他的心，好像已經死掉了。
三人往前走着，不快不慢。
周舒回身看了一眼，眼中盡是不屑，“一個年輕人，這麼早就失去了希望，沒救了。”
文寧滯了滯，依舊面無表情。
周舒淡然道，“你身上的死機比這裡的死霧還要濃，若還是這樣，就趁早去死，別沾染了其他人。”
文一遠一驚，連忙道，“前輩，他只是……”
周舒目光一下冷了，“前輩？”
感覺到寒意，那目光像是要把自己撕碎，文一遠心中一震，呆了一會纔會過意來，“族老。”
文寧盯着周舒，疑惑道，“死機，死霧是什麼？族老你說的什麼？”
他是感知不到的，死機看不見，死霧在他眼裡也只是若有若無的白煙。
“說了你就懂麼。”
周舒冷冷的道，“五饕界裡只有饕餮道和吞噬法則，你們覺得天地間就只有這些東西吧？要修行成仙，要離開這界，就必須擷取資源，修煉饕餮道，領悟吞噬法則，對麼？”
文一遠點點頭，無言以對。
的確如此，他們沒有接觸過其他道，除了饕餮道什麼也不知道，對他們來說，這是唯一的昇仙路。
而文寧卻是眼中一亮，似是感知到了什麼，覺得天地忽然一下開闊的感覺，猶豫了一會，“族老，你是說，其實天地間還有其他大道和法則，我們不用修煉饕餮道，也可能成仙？”
周舒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明光，有一點滿意。
能說出這樣一段話，和文一遠比起來，文寧顯然是有慧根的，不是完全沒有救了。
文寧有些激動，“族老，你說的死機死霧，還有其他道，能不能給我講一講，我不想修煉饕餮道了，那修煉方式太……”
文一遠呵斥道，“你亂說什麼？”
文寧辯解道，“本來就是這樣，修煉饕餮道是很快，但消耗也太快了，我們族裡曾經有三眼靈泉，但幾十年就全都用光了，連一點靈氣都沒剩下，而且不快還不行，這樣下去，就算有再多資源也……”
文一遠生氣了，越發大聲，“只要能昇仙，管他什麼資源呢，我保證讓你昇仙，別去想其他東西！”
文寧也跟着喊起來，“可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啊，我們拿什麼去。”
“我有辦法！”
文一遠臉色沉下來，“世界這麼大，總能找到資源！難道真的全沒了不成？”
周舒一步一步走着，只作無物。
煉妖界裡，劍老沉聲道，“他們修習饕餮道都習慣了，知道這種道最容易昇仙，不會那麼容易放手的。”
周舒點點頭，“到城裡去看看再說罷。”
劍老似有所悟，“我知道你留下來的想法，你想讓這世界多幾種道，就可能改變世界，讓五饕界免於滅亡，你但看他們，早已深入魔障，認定了饕餮道，怕是吃力不討好啊。”
“我沒想那麼多，相比這個，更想見識見識饕餮道。”
周舒微微一笑，“劍老，這麼多死機，難道你也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