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什麼，周舒一面警告楊白，一面命令身邊的四個金仙形成一個環形，盾牌一樣的護住自己。
金仙還沒有到位，已有一聲巨響傳來。
聲音來自隊伍右側，正是那五十個金仙中的一員。
飛舟陡然爆炸，碎屑橫飛中，一道黑色光芒沖天而起，直插入天際。
轟！
衆人正驚疑間，又是一聲巨響。
又一艘飛舟直接炸開，黑色光芒如同一把利劍，豎立在飛舟羣中，格外顯眼。
轟，轟——
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阻止，響聲不斷，彷彿有數不清的飛舟接連爆炸，一道道黑色光芒，像是一根根柱子，聳立在虛空中。
“怎麼回事？”
“還沒開打就自爆了？”
“有點傻啊，既然有想同歸於盡的心，也該戰鬥起來再自爆啊，那樣殺傷力還更大些。”
“是，要是在邊上爆炸，那我們還真有點慘，這下可一點不擔心了。”
“反倒是那邊，倒是真的慘了，啊哈哈哈！”
“他們到底會不會啊。”
無方城的陣營中傳來一陣陣議論。
許多人抱着慶幸的心情，譏笑着這些自爆的飛舟，這看似毫無意義的舉動。
黑沙塢這邊自然是一片混亂，但很多人都發現，這樣規模巨大的自爆卻沒有造成太大傷害，甚至沒有出現一個虛空風暴，這是什麼情況？
而周舒心神一沉，引着飛舟快速離開。
沒有虛空風暴，絕不是一個好兆頭，說明沒有任何衝突，這自爆，根本就是被控制的！
一定是黑沙塢大島主做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目的，但絕對很危險，很危險。
似是在印證周舒的想法，那數十顆黑色柱子驀然發生了變化。
柱子上散發出一陣陣的黑霧，烏雲一般的瀰漫開去，速度極快，不用多久就籠罩了大半個戰場，將黑沙塢這邊的飛舟羣完全包圍。
此時，任誰都能察覺到不對了。
烏雲中帶着詭異的氣息，彷彿有一股強大而神秘的力量正在凝聚。
烏雲中，驀然下起雨來，點點滴滴的，朝下面的黑沙塢軍隊落去。
“啊？”
“怎麼亂跑啊！”
“怎麼回事，別衝動，別衝動啊？”
人羣頓時一陣驚呼。
那些黑雨速度奇快，而且根本阻擋不了，一碰到身體就像滲透進去了一般，沾到了黑雨的人，一個個面色驚惶，心神更是震動不已，他們感覺得到，那黑雨已經融進身體，而自己的力量似是慢慢失去了控制。
隨着黑雨不斷落下，隊伍完全散亂了，飛舟到處亂飛，但沒多久，就平靜下來。
整個戰場一片寂靜。
黑沙塢這邊再無人說話，而無方城那邊，則像被這詭異的景象驚住了。
周舒仍在飛舟羣中，看似神色漠然，心裡驚詫不已，而身體，甚至在微微發抖。
這可能是周舒從未出現過的狀況。
他身處其中，感知得到是什麼情況。
那黑雨中的力量，和身上印記裡的力量毫無二致，但還有一絲意志在裡面，黑雨和印記本就互相吸引，等階也高，有印記的仙人幾乎沒有抵擋的可能，於是黑雨和印記相互融合了，融合的黑雨越多，印記就越能佔據主動，直到完全控制帶着印記的人的力量。
此時的黑沙塢大軍，已經變成了大島主的死士。
周舒身邊的四個金仙也不例外。
看得出來，就算那些僱傭兵再怎麼不情願，肯定也會義無反顧的衝進人羣，將印記和黑雨中的力量爆發出來，這種力量恐怕比金仙自爆的威能還要大，也一定能給無方城帶來巨大的損傷。
但戰局的變化並不是讓他發抖的原因，而是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如果只是引動金仙形成陣法然後自爆，讓他們印記中的力量爆發出來，周舒相信大島主遠在黑沙塢也做得到，但要引發烏雲乃至黑雨，進而控制這些僱傭兵，甚而精準到這種程度——那些黑雨沒有一滴朝他落下來，哪怕他早已準備好了煉妖壺，準備來接受這些黑雨，黑雨完全避開了他，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大島主就在這裡，可能在戰場不遠處，可能就在戰場中間。
如果說大島主遠在黑沙塢，隔着上億裡的虛空還能操控一切，那麼大島主根本就不必做任何準備，直接在虛空裡就能對無方城發動攻擊，一個人就可能得到無方城。
實在沒想到，大島主竟然親自出動，太陰險太深沉了。
他眼看着大護法把隊伍帶向歧路去送死而無動於衷，是因爲他就在這裡，局勢還在掌握之中，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如果大島主聽命，他就坐享其成，但如果大護法故意送死，那麼他們就只是大島主手中的餌，好用來釣無方城這條大魚。
而之前那些生氣，那些憤怒，多半也是裝出來的。
正思慮着，那些被控制的僱傭兵已經發起了攻勢。
三艘飛舟，爆發出驚人的光芒，帶着璀璨的火焰，如流星一般，以金仙都無法看透的速度，直接撞入了一隊無方城的飛舟裡。
嘭！嘭！
接連幾聲巨響，隨之而後的是慘呼。
在即將形成的虛空風暴裡，在碎裂開的飛舟殘渣裡，依稀可以看到，至少有兩個金仙氣息全無，四五個金仙痛苦萬分，而邊上的金仙也是一臉恐慌，避之不及。
沒錯，一定是大島主在。
周舒有一絲慶幸，如果他當時和楊白會合，現在他可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四周一片驚譁，戰場立刻混亂起來。
“快走。”
周舒探尋到楊白的神識，傳遞出了訊息。
楊白有一絲不解，“走？看起來他們是在垂死掙扎啊。”
“黑沙塢的大島主在這裡。”
周舒的聲音很平靜，楊白卻憑空打了個寒噤，如果真有太乙或大羅在這裡，那這一戰不敢想了……事先沒有做好抵擋太乙或大羅的準備，恐怕這些精銳有大半都要折在這裡，對無方城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無方城裡沒人料到，黑沙塢的島主會親自出動迎敵，這在仙城根本不可能發生。
他沒有懷疑周舒言語的真假，他立刻發出了訊息。
“鬱帥！有問題！”
“我也感覺到有問題，有強者在，暫時撤退！”
一時間，飛舟羣迅速散開，分頭往回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