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盈，壺老，還有相如都立在空中，像是在迎接周舒。
但當然不是，他們的目光都凝聚在遠處。
明麗蔚藍的天空中，有一道紫色的裂縫正在慢慢打開，雖然還沒完全打開，但已經依稀能看到後面的東西了，那是一隻眼睛。
看到這一幕，周舒立刻明白過來。
那道裂縫是煉妖界離開玄黃界時，被天劫打開的缺口，剛開始還能感知到蒲牢的氣息，似是在窺測着煉妖界，但隨着周舒進入諸天，那氣息再也感覺不到，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壺老垂頭喪氣，“主人，我一直沒辦法完全合上，沒想到現在它……”
“沒什麼大事。”
周舒擺了擺手，默默看着裂縫完全張開，那雙眼睛也展露出了全貌，深邃不見底的眼神，帶着一絲好奇和不屑，將目光投到煉妖界裡，隨後又落在幾人身上。
周舒拱了拱手，“好久不見了，我該叫你天道，還是蒲牢前輩？”
“真是好久不見了。”
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隨便你叫什麼，籠中困獸不會在意這個。”
周舒頓了頓，“那我還是叫你天道吧，這樣順口一點，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這蒲五界，是屬於你的麼？”
天道緩緩道，“我有一個投影在附近，所以感知到了你們。”
周舒似有所思，“投影？在玄黃界的，是你的真身還是投影？”
“呵呵。”
天道似是笑了一聲，只笑得有些難聽，“修爲雖低，言語倒是犀利，一語中的，我早告訴你了，我是籠中困獸，那麼在玄黃界的，自然是我的真身。”
周舒想了想道，“困獸……是指諸天之沿麼？”
天道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道，“你知道的不少，以你的境界修爲，不可能瞭解這麼多東西。”
周舒淡淡的道，“你在玄黃界應該知道，修爲境界不能代表什麼。”
天道漠然，“諸天和玄黃界不一樣，你在玄黃界的確讓我意外了很多次，但在諸天你翻不起什麼風浪，到現在你還只是個金仙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周舒微微一笑，“好吧，不說這個。”
周舒停住了，天道卻不打算停止，嘲諷道，“周舒啊，你真是弱得不像話，太讓我失望了，你看看你身邊的人個個都比你出色，那個小丫頭看上去不過百餘歲，但劍體已經達到了真庭境，離封元境也不遠了，何等可怕的天資，不過可惜的是，劍體是條錯路，再好的天賦練劍體都是白搭，而那個破壺，嘖嘖，想不到都蘊出天池了，本源也豐厚得不可思議，快能趕上玄黃界的一成了，最差的就是這個入侵了玄黃界的帝江族，但他離造化劫也是一線之隔，比你這個金仙也強出了一大截啊。”
“你胡說什麼！”
採盈立刻不滿意了，“周比我們可厲害多了！還有，你說的真庭，封元都是什麼啊？”
相如則平靜的道，“我有今日，全是周舒所賜。”
壺老則躬身道，“周舒是我的主人，請天道你尊敬一些。”
周舒擺了擺手，“天道你說得很對，晚輩不反駁，不過你說你很失望是什麼意思，一個很弱的我，不正是你想要的麼？難道你還希望我變強嗎？”
天道滯了半息，“你到底是從我這出來的，太弱了，也丟老夫的臉。”
“那我還真是有些高興。”
周舒嘴角輕揚，緩緩道，“天道，既然你來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可以麼？”
天道很快答道，“不要問我玄黃界和諸天之沿的事情，這些我無可奉告。”
“好。”
周舒點點頭，似是無意的道，“我只是聽仙界的人說，被放逐到諸天之沿的界會不可能再有守護者，但就我的經歷來看，天道你明顯是玄黃界的天道，這讓我有些迷惑，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算了。”
天道沉默了一會，“聽說不是事實，我無可奉告。”
“知道了。”
周舒點點頭，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但他相信，這就是事實。
在許昌界的那些年，周舒通過道場和許多人打聽了諸天之沿的信息，大多毫無所獲，唯一有價值的信息來自屈臣，據屈臣說，諸天之沿確實是流放之地，至今已有數百個界被放逐了，而被放逐到那裡的界都會受到一些刑罰，比如剝奪界之本源的大部分能力等等，而且，被放逐的絕不只是界，還有修行者和異族。
在得知這點後，周舒就有了一個猜測，蒲牢同樣是被放逐到諸天之沿的，他那個玄黃界的天道身份，並沒有得到仙界和玄黃界本身的承認，很可能是他自稱的，仙界不聞不問，而被削弱的本源也無法抗拒……
今天和蒲牢的態度和幾句話，幾乎完全證實了這個猜測。
至於蒲牢爲什麼透露出自己是困獸的信息，一方面是無意，另一方面大約是他覺得，周舒根本不可能接觸到諸天之沿的消息，畢竟這些事情只有仙界高層才清楚。
這樣也就夠了，諸天之沿和玄黃界是以後纔要考慮的，現在沒必要爲此惹惱蒲牢。
周舒繼續道，“天道，我想麻煩你幫我傳遞一些消息給玄黃界。”
“給你的宗門麼？”
天道似是不屑的道，“沒必要，你那荷音派現在已經是東勝州的第一宗門了，而且……”
周舒滯了下，苦笑道，“說話說一半，你這樣很讓人困擾啊。”
天道好像是故意的，笑了一聲就不再說了。
周舒顯出許多凝重，“只是一本心經，如果天道肯幫我這個忙，將來我定有回報。”
天道不由冷笑，“你一個金仙跟我說回報？你能回報我什麼？”
周舒頓了頓，似是無意的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報，也許能把你從諸天之沿裡帶出來吧。”
沉默了好一會，突然一道目光直射過來，除了周舒，其他人都感覺到無邊的涼意，彷彿心神都被凍結了，忙於抵禦，一時間，什麼都聽不到也感知不到了。
目光之下，大半個煉妖界都覆上了一層金光，好像靜止了一般。
“你……說什麼？”
天道的聲音迴盪在周舒耳邊，反覆了好幾遍。
周舒很平靜的道，“如果有天我去諸天之沿，會想辦法幫你脫困，我保證。”
“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狂笑聲響徹了天際，“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