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等着書老說話，然而書老注視着那把劍，始終一言不發。
周舒暗歎一聲，“前輩，後來如何？”
“後來啊……”
書老頓了一會，緩緩道，“糜竹出身玄黃界，對來自玄黃界的神器始終有幾分香火情，他不打算把我們幫助人皇的事情告訴仙庭，但也沒有放過我們，尤其是一直都沒有覺悟的神農鼎，爲了避免神農鼎再去幫助人皇，他決定暫時封印神農鼎，讓我幫忙看守，等他從魔界回來以後，尋找到軒轅人皇瞭解事情原委後，再回來解封神農鼎。”
他看了周舒一眼，唏噓的道，“哪裡知道，一等就是好幾萬年，等來的還不是人，是他的劍。”
周舒點頭，雖然書老隱藏了很多真相，但大致也能看出一個脈絡。
大約是軒轅人皇去魔界途中，得到了山海經和神農鼎的幫助，從而躲過了仙界的追捕，在出自崑崙的糜竹看來，他們顯然犯了一個很大錯誤，但他沒有或者說不能懲罰山海經和神農鼎，便想法封印了神農鼎，讓山海經監管，之間多半有什麼協議之類，然後繼續去魔界找人皇。
看得出來，山海經對當初幫助人皇很後悔，把這件事當成秘密藏在心裡，周舒也不好去問。
糜竹的結果周舒已經知道了，死在了洛卡界的寒山界。
他頓了下，“這把劍，是我們在魔界裡找到的。”
趙月如跟着道，“對，邊上還有一具不朽的屍骸，應該就是糜竹前輩。”
“從劍上的痕跡就看得出來了。”
書老並不意外，“看來軒轅人皇投奔魔界並不是虛言，連糜竹都被他想法害死了，呵呵，呵呵。”
笑聲慘然，彷彿夜梟啼聲，尖而陰森，幾人心神都是一震。
不過笑聲很快止歇，書老冷淡的道，“這樣也好，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死心。”
周舒似有所思，“他是神農鼎前輩麼？”
“不是那個傻子還有誰。”
書老冷笑道，“說來也是好笑，我和他說了千遍萬遍都不聽，現在看到糜竹的劍，卻一下就想通了。”
趙月如頓了下，鼓着勇氣道，“只看劍的話，也未必一定是軒轅人皇害得吧？”
“嗯？！”
書老掃了她一眼，目光冷厲，便是經歷了無數殺伐的她，也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一股清風倏然拂過，將她心神撫平。
周舒皺皺眉，“前輩看淡一些，再說月如說得也不無道理，那劍上的痕跡都來自於魔尊或魔使，而那具屍骸周圍，也看不出有軒轅人皇參與的跡象。”
書老也感受到了清風，舒緩了些，但言辭絲毫不讓，“不需要有痕跡。”
趙月如忍不住道，“爲什麼？”
書老淡淡的道，“你們發現糜竹屍骸的地方，不會是零魔淵吧？”
趙月如只是點頭，“當然，我們現在肯定去不了那裡啊。”
書老緩緩道，“正常情況下，一個天極榜第四的頂尖修行者，快要成聖的人物，他只要不主動去零魔淵，在魔界裡就是暢通無阻，不會有任何魔族去攻擊他，何況是致死的攻擊，他在魔界裡出事，只可能是有仇人故意驅使，而能說動幾位魔尊還有魔使，同時還想讓糜竹去死的人，你覺得還有誰？”
趙月如張開口想要辯駁，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周舒也嘆了口氣。
的確，大多數魔族根本沒有殺糜竹和整個仙界結仇的理由，這個人是軒轅人皇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深挖下去的話，或許可以找到其他線索，但現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不是人皇也是人皇了。
等待了幾息，周舒緩聲道，“前輩，這把劍是怎麼解除封印的？”
書老平靜的道，“之前我說過，糜竹身兼諸多法則還有劍道，他將最得意的七種法則之力加上精粹的劍意結合到一起，從而構建了一個極爲完美的封印……你們知道封印是什麼吧？”
林珠有點茫然。
周舒點頭，“封印本質上是一種用力量構成的陣法，只是複雜得多，其強度主要由修行者的能力決定，每個封印都不一樣，一般來說只有構建封印的人或是知曉方法才能解開，如果實力不足或是不知道方法就去強行破解，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傷害，不過，如果解封的人足夠強，理論上就可以解開任何封印。”
書老點頭，“你知道的很多，那你也知道糜竹設下的封印有多強了吧。”
“是啊，所以我才疑惑。”
周舒點點頭，“神農鼎就相當於被八個強大的準聖一起施法封印了，除非糜竹前輩自己來，又或者和他一樣修煉了那七種法則又都超越法則同時還是劍道準聖的人來……”他猶豫了一下，“即便這樣，晚輩都覺得不太可能，八種力量的變化加起來數都數不清，出一點錯就完了。”
書老緩聲道，“沒錯，按道理來說，只有糜竹親自來才能解封，不然我也不會一直勸他放棄。”
趙月如越發好奇，“怎麼那把劍就能做到？它看起來都要廢棄掉了。”
書老注視着衡山劍，緩緩道，“不止是神農鼎的，事實上，不管什麼封印，這把劍都可以解除。”
“爲什麼？”
趙月如驚道，“所有封印？這怎麼可能，完全不合常理。”
而周舒心神微震，似是預感到了什麼。
書老點點頭，“因爲這把劍裡，蘊育着一絲後天混沌之力，這種含括諸天本源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切，在它面前，任何力量都不是阻礙，即便是糜竹自己的封印。”
“啊！”
“混沌之力？！”
“後天？那是什麼？”
幾人驚訝到失語。
雖然還是不明白，但混沌之力幾個字卻是清清楚楚的，那是來創世法則中最根本的法則——混沌法則的力量，諸天裡的一切皆來源於此，有混沌之力在，封印自然不是問題。
周舒愣在那裡，前所未有的震驚。
不是因爲答案，這答案，他剛纔預感到了。
那天他用輪迴之力觀察這把劍的時候，那種超越了輪迴的虛無感，並不是聖人抹去的痕跡，也不是聖人給他的警告，而是來自混沌的力量。
這三種可能他都考慮過，書老再次提起，他就有所預感。
他震驚的是，後天那兩個字，混沌之力不是隻有自然而生的麼，怎麼會有後天而來的？
能修煉出混沌之力？
他突然興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