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少有人來的小屋,沒有了坐着的老者,顯得更加安靜。
不過如果有人注意聽的話,或許可以時不時聽到這樣的聲音。
“劍身有些發黃,太濃了,加水!邊上的靈泉水!”
“停一下!這裡不要急着加!”
“又一顆青陽石融入了,別浪費靈氣,加緊敲打,用力!”
小屋下的洞窟裡,老者大聲的呵斥着周舒。
他指出的問題,大多源於鑄劍百年的經驗,這些是周舒的推演不太可能得到的東西,周舒從中受益良多。
幾十天后。
周舒顯得憔悴了許多,這些天裡他快要把自己的潛力完全逼出來了,每天除了一點恢復的時間,其他都用在鑄劍上,沒有一刻休息,天天都是精疲力竭。
鑄劍,不比練劍和修煉簡單,甚至於更加耗費心志,因爲鑄劍的過程瞬息萬變,很容易就發生不可測的改變,這點和練劍和修煉可不一樣。
他的目光落在砧臺上的重金劍上,眼神帶着許多欣慰。
此時的重金劍雖然看上去金光內斂,不再有奪人之勢,但其內裡的強度硬度,以及對靈力的適應性,都比之前強了許多,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四階法寶了。
他看向老者,微微躬身,“老丈,這些日子辛苦了,晚輩感激不盡。”
這些天,老者同樣辛苦,就像最苛刻而嚴謹的監工,老者觀察着劍的每一點變化,任何一處瑕疵都會被老者毫不留情指出來。然後告訴周舒改正。
有老者這樣的指導和幫助。周舒才能做到這一步。
老者微微搖頭。臉上並沒有一絲滿意,嚴聲道,“還差最後兩步,不要放鬆!”
“晚輩明白。”
周舒認真點頭,提升飛劍的大部分步驟都已經完成,比如蘊靈、強韌、融合等等,但還差最後兩步,第一就是修整符紋。即使鑄劍師再謹慎,這樣提升飛劍品階,也會對符紋造成一定的影響,必須恢復過來,還要以此爲基⊙⊙,礎,加入一些新的符紋,來提升飛劍的威力,第二便是淬靈,所有煉器都必須有的最後一步,對完整的法寶加以最後的淬鍊。凝鍊材質使其更適應修者的靈力,同時也能儲存更多的靈力從而發揮更大的威力。
這兩步也極爲關鍵。對最後飛劍的品階有不小的影響。
老者看向周舒,“這把重金劍,本身的符紋並不特別,也沒有生成自帶的法訣,只是爲了穩固材質而做的,現在你要提升它,便可以做些新的選擇了,比如加入新符紋等等,但老夫要提醒你,如果加入新的符紋,你的劍意劍訣可能會不適應,你想想該如何選擇?”
周舒盯着重金劍,微顯沉吟。
老者等了一會,緩聲道,“老夫給你些建議,第一可以不改變,只是單純的把符紋恢復並加強,這樣使用起來不會有晦澀的感覺,第二如果要加符紋的話,也可以加一個‘火蓮’或是‘破山’之類的法訣符紋,因爲有赤霞砂和青陽石的存在,這些法訣也許能更大化發揮這把劍的能力。至於這些符紋老夫都教過你,應該不難罷。”
周舒點了點頭,老者說的話很中肯,但他有些猶豫。
現在這把重金劍,因爲赤霞砂的存在,的確有了不少火屬性,若是加入自帶法訣,劍的威力能夠更大,品階也可能更高,甚至達到上品,四階上品法寶,那可是金丹境都會來爭奪的東西,有了這樣的法寶,在凝脈境或許可以橫衝直撞,但這樣一來,卻是和他的碎玉劍意有些衝突,長遠的看,也許不利於自己修劍。
“還是不要法訣了,就在原來的基礎上加強。”
想了想,周舒認真的說道。
老者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選得不錯,劍上有法訣,的確可以增加實力,但對劍修自身卻沒有太多好處,還是單純的劍比較好。”
周舒點了點頭,“那晚輩就動手了。”
老者揮了揮手,“嗯,刻紋是最關鍵的步驟之一,老夫不會打擾你,也不會出聲了。但你要知道,符紋一旦出錯,那前面費的精力基本白費,全都要重來,而且這把劍也再也不可能到四階了。你前面做得很不錯,老夫希望你不要倒在這一步上。”
他退到了一邊的角落,遠遠的看着周舒。
這些天裡,雖然他表面上一直很淡然,但心裡對周舒有許多詫異,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周舒的表現,對材料的熟悉,近乎完美的靈力控制,超出常人許多的靈力儲量,這些都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簡直是一個煉器的老手,但看起來周舒又的確是第一次煉器。
“這個小傢伙,實在是有些古怪,好像是在孃胎裡就煉器一般,但事實上還真是第一次動手……老夫有些期待他能達到什麼地步了,但老夫敢肯定,如果在煉器上走下去,將來肯定比老夫要強。”
老者搖着頭坐下,眼中有驚訝,但有更多期許。
周舒感覺不到老者的想法,也不會去想,現在的他極其專注,眼中只有重金劍,到了渾然忘我的程度。
刻紋,是煉器重要的一步,也是決定大多數法寶生死的一步。
沒有法寶不需要符紋,即使是不要法訣的飛劍,也必須要有穩固材質和靈力的符紋,這類符紋有許多種,而周舒想刻的,是其中很難的一種。
單純的刻紋或許還好點,而提升飛劍,則是要在原符紋的基礎上改進加強,生成新的符紋,這難度無疑又提高了幾分。
周舒面色平靜,拿起一把刻紋刀緩緩刻畫起來。
他胸有成竹。
刻紋,如在符紙上畫符,一樣都是用靈力引導,只不過筆變成了刀而已。這樣的過程,在識海里早就被推演了許多次,雖然難,但他有足夠的信心。
一筆筆劃下,毫無晦澀,行雲流水一般,劍身上一道道紋路清晰的顯現出來,好似天然存在一般,和之前的符紋相互契合,沒有一絲重合或差錯,精準到了一種極致。
遠處的老者,沒有出聲,但一臉愕然。
周舒這般刻紋,他從沒有見過,每一個動作都無拘無束,揮灑自如,彷彿帶着一種特殊的美感,讓他都不自覺的有些陶然。
“這般天賦,有些可怕啊。”
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