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城主。”
方緣突然開口。
周舒迴轉過來，神色肅然，“大師有什麼吩咐？”
方緣注視着周舒，淡然道，“那位少年和你一起來的，他很聽你的話，對罷。”
“是。”
周舒心神一轉，緩緩道，“大師，這三句不是我讓他喊的。”
方緣看了周舒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縱生千手百目，也防不住因果。”
“真不是我。”
周舒很是誠懇的道，“許是驕縱慣了，他一向不聽話，而我也料不到他在這時候開口。”
那少年，自然是金璇。
他在穆王邊上，也聽到了整個過程，一直都沒有說話，周舒還以爲他變得懂事了，也在爲此苦惱，卻想不到，金璇突然就爆發了，大喊了那幾句。
被困在囚牢裡的金璇，緊盯着閱明，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
“我見過他，好像是金龍國派來的使節？”
“嗯，是金龍國的少主。”
“難怪呢，不是修行者，什麼都不懂，纔會在這裡胡話亂語。”
“我們仙界是禮儀之邦，而這些異族向來蠻橫無禮，真不知道明耀天請他們做什麼。”
衆人都認出來了，皆顯鄙夷之色，雖說金龍國也是強大的勢力，但到底是外域異族，和仙界的萬魂宗不能比，更何況萬魂宗還有鴻蒙聖寶。
閱明思慮了幾息，沉聲斥道，“作爲金龍國少主，卻在這裡妖言惑衆，污衊萬魂宗，破壞祭典，老夫身爲維持仙界秩序的仙庭長老，斷然容你不得，但念在金龍國和仙界關係，就饒你一命，逐出明耀天便罷，希望你記住這個教訓，休要再做污衊仙界之事！望輝！”
望輝連忙應道，“長老，我在。”
閱明喝了聲，“找人把他帶出明耀天，不要讓他再進來。”
望輝自是不住點頭，親自走過來，打算把金璇連着囚牢一起帶走。
穆王卻只能看着，不是他不阻攔，而是阻攔不了，面前擋着一面無形牆壁，根本過不去，這顯然是閱明所爲，不止是針對穆王一人，金璇周圍的人全都被擋住了，那囚牢，分了幾層。
“且住。”
如洪鐘敲響，悠長而響亮的聲音，讓整個祭典都安靜下來。
走到一半的望輝完全被震住了，彷彿被五雷轟頂，連心神在哪都不知道了，定在那裡動都不動。
衆人瞠目結舌的看着聲音來處，一時愕然。
只見方緣站起了身，雙手合十，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金璇面前。
周舒暗暗鬆了口氣。
看到方緣出場，閱明心神一緊，說話聲音都變了些，“方緣大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緣立在那裡，僧袍一擺，威勢自生，周身佛光，如海盪漾。
佛光所及，透明的囚牢像是雪塊遇到陽光一樣，迅速消散，眨眼就沒了蹤影。
“閱明長老。”
金光中，方緣有若佛袛，平常的一言一語，也作金石之聲，似鐘聲不斷，“佛國與金龍國有舊，此子也與佛有緣，老衲遇見，自不能坐視。”
閱明心思一轉，顯出一絲笑意，“方緣大師，既如此，那就把他交給大師管教，也是他的福分。”
“萬魂宗根本沒有鴻蒙聖寶，是騙你們的！”
“萬魂宗根本沒有鴻蒙聖寶，是騙你們的！”
“萬魂宗根本沒有鴻蒙聖寶，是騙你們的！”
閱明的話還沒說完，又是接連三聲響起，比之前還要大聲。
站在方緣後面的金璇，越發得意起來，甚至還對閱明擺了擺鬼臉，做了一個鄙夷的手勢。
閱明臉色一黑，強自壓住怒火，沉聲道，“大師，你不阻止他亂說話？”
方緣平靜的道，“閱長老，他沒有亂說話，他雖年少，但持心方正，不會在這種時候說謊。”
此言說得甚是平淡，遠不如之前洪亮，但殺傷力要大得多，無異於晴天裡的一聲驚雷。
“什麼？！”
“方緣長老居然認同了那個少年？也就是說，方緣長老也認爲萬魂宗沒有鴻蒙聖寶？”
“不是吧，難道真的沒有？”
“方緣大師何等威望，而且還是禪修，他不可能說謊話的罷？”
“那就糟了。”
人羣一下鬨鬧起來，個個震驚不已。
之前金璇的話，他們都當做是胡言亂語，但現在，同樣的話被方緣認可，帶來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佛國的羅漢堂首座，整個諸天的頂尖人物，地位絕不在仙庭長老之下，而且和萬魂宗的閱明相比，禪修本身也以不打誑語著稱，他說的話，份量可想而知。
“這件事看來有古怪……”
“我也這麼覺得，萬魂宗說有鴻蒙聖寶就有了？鴻蒙聖寶真的這麼容易麼？”
“是啊，哪怕是損壞的，也不會這麼簡單罷。”
“閱長老，你應該給個更詳細的解釋纔是，不然憑那一句話，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
“要不然就把鴻蒙聖寶拿出來啊！”
“可惡，居然沒有鴻蒙聖寶！閱明這樣的長老也說謊，萬魂宗太不尊重我們，太不尊重仙界了！”
“豈止是不尊重而已，簡直是把我們當成傻子看待！”
風向很快變了，衆人看向閱明的目光裡，少了期待和興奮，多了質疑，甚而還有忿怒。
聽着衆人的言語，周舒輕輕點頭，但欣慰中也有一絲感觸。
論到實力，他不如方緣，但相差也不至於很遠，可說到地位威望，那就真是天淵之別，根本沒法比了，同樣的一句話，在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效果也截然不同，這方面，他真的欠缺太多，要想辦法彌補了。
身後的杭依憐還有卡斯，臉上都是興奮，喊話聲也格外大，那些質疑的聲音裡面，就數他們最突出。
雖然不清楚事情爲什麼會變化，方緣又爲什麼會突然出頭，但無論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的萬魂宗似乎走到了懸崖邊緣，只要再推一把，可能就會跌下去，再也起不來。
“方緣大師，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證據！？”
閱明盯着方緣，雙目都變得赤紅了，這句話，就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蹦出去的。
本來一切盡在掌握，怎麼突然就變了。
方緣，一個佛國的禪修，明明都不關他的事，爲什麼要來趟這次渾水，爲什麼？！
（PS：謝謝書友20170908222537279的長期支持，感謝訂閱投票評論收藏的書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