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等待了數息。
太叔邃是真的走了。
即便還在諸天之沿，也非常遙遠，不可能對玄黃界造成影響。
他看得很清楚。
現在他的感知範圍和精度，跟在諸天時都差不多，應該是建木做的，周舒的感知得到了很明顯的加強，天地皆同力，甚至達到了我就是天地的程度，可能這也是情緒容易被調動的原因，——建木還有玄黃界的情緒時刻都在感染着周舒。
這就是共情罷。
對仙界還是要淡定些，周舒這麼想着，同時也試着把情緒傳遞給玄黃界。
沒有得到什麼回饋，看起來，玄黃界本源核心對仙界確然是徹底死心了。
其他地方或許也加強了？
思慮時周舒就嘗試了一下，果真如此。
至少他現在感覺到的終厄之力，比之前要清晰很多，雖然還是不明白本質，但可以清楚的觸碰到了，而自己與之角力的時候，也比之前自如很多，顯然，玄黃界多年在諸天之沿裡與終厄之力對抗的經驗，或多或少的，被周舒得到了。
周舒注視着玄黃界，似有所思。
不用心查驗都不知道，這是做好事不留名？
細想起來，還挺有趣的。
有建木的幫助，他能夠和玄黃界產生和諧共鳴，還有一體化的趨向，在仙舒城上就沒有這種感覺，即便那是周舒自己的仙城，也不是建木不幫忙，而是仙舒城也就是雲卷界的本源和周舒並不是同源，周舒可以隨意調動仙舒城的力量，創造獨屬空間，但想要和仙舒城共情，進而一體化那就不可能，因爲本質隔離，就不可能真正融合。
像玄黃界和周舒這般和諧的信任和聯繫，仙舒城肯定是做不到的。
玄黃界和建木現在這麼做，難道是在提醒自己，周舒和建木還是應該回歸玄黃界？這裡纔是你們真正的家。
“這本來就是我的想法。”
這句話沒有出口，而是直接傳遞給了玄黃界和仙舒城，果然沒半息，就得到了玄黃界的回饋。
簡單而充滿熱情和感激的話。
周舒認真點頭，沒再說什麼。
情緒可以表達，但內心的一些想法卻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建木玄黃界也在內。
他肯定會讓建木都回歸玄黃界，把人類的重心重新放回玄黃界，而他自己，卻不會。
不過，這都是以後才需要考慮的，眼下有別的事。
他把小石頭也就是魔猴拿了出來。
看着三丈見方的石卵，周舒笑了起來，“現在你真是小石頭了，哦，是大石頭纔對，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習慣，要是不行，我帶你去魔界好了，給魔族找點事……”
很快，他的眼神就凝固住了，因爲手裡的石卵的出現，周圍立刻發生了變化，周遭那些灰霧，正一絲一點的快速往石卵這邊匯聚，像是蜂羣保衛遭到了攻擊的蜂后，爭先恐後，迫不及待，奮不顧身。
周舒驅散了擁簇過來的灰霧，沒有讓它們碰到石卵，但後面的灰霧依然接連不斷。
稍作思忖，他用舒之力建起了一道厚實的屏障，將石卵包在裡面。
灰霧紛紛撞在舒之力上，無聲無息，傷害卻不小。
即便是超越了法則的舒之力，也是擋不住這些蜂擁而至的越來越多的終厄之力，感覺着屏障上的舒之力越來越少，周舒搖搖頭，只能將石卵收回去。
這下灰霧才平靜下來，彷彿吃完了屍體上最後一塊肉渣的禿鷹羣，很快散開。
終厄之力走了，感知不到石卵，他們就失去了目標，似乎很正常，但周舒卻顯出幾分凝重來。
他沒有把小石頭收進道爐——這根本不現實，魔猴是周舒至今不明白的存在，而周舒不可能把無法控制不知來處的未知力量放進道爐——，而他的道體基本上都是舒之力，和之前佈下的屏障相比，只是更強一些，對這些終厄之力來說則根本沒有區別，還是屏障，也還是可以嘗試突破的，但終厄之力卻離開了。
看來問題不在終厄之力上，而是在魔猴上。
不是終厄之力把魔猴當成了目標，而是魔猴把終厄之力當成了目標。
在周舒這裡，魔猴無法吸收周舒的舒之力，縮在石卵裡自我進化，而離開周舒身體後，魔猴把這些終厄之力當成了和魔氣一樣的資源，於是開始吸取它們，試圖增加進化速度。
就像一個人躲在洞府閉關修煉，突然邊上多了個九品仙脈，那是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汲取的。
周舒很早就清楚，魔猴無法利用舒之力和諸多法則之力成長，除去周舒不清楚的某些來源，魔猴更多的是依靠自己打殺對手變成的黑煙，還有魔氣來逐步成長，但周舒沒想到，魔猴還能把終厄之力當成成長資源……又或許自己想錯了，他只是把這些終厄之力當成了魔氣，又或者是他打死對手後的那縷黑煙？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些，周舒一直都覺得魔猴的那縷黑煙和混沌之力有關聯。
一來到諸天之沿，魔猴就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
如果魔猴能汲取這裡的終厄之力，周舒又放任不管的話，誰也不知道他會進化成什麼樣子，要是進化成了終厄之力的彙集體，先不管進化後的魔猴聽不聽話，他這輩子就只能待在諸天之沿了，說不定還要想法除掉，如果魔猴只是產生錯覺，他實際上不能汲取終厄之力，那石卵多半就要廢掉了，困擾魔界數十萬年的解決不了的麻煩一朝消失。
周舒一個都不想選，兩難。
要不就把魔猴的石卵當成誘餌，藉此觀察終厄之力，這一趟他的目的本來就是如此，但這麼做也有不妥的地方，萬一魔猴真的能利用終厄之力呢？只讓他看不讓他汲取，這可是結了仇了，今後的關係也就不好說了。
周舒肯定是希望魔猴站在自己這邊的，將來消滅魔族，他可是最大的主力。
看着周圍的灰霧，又看看身體裡的魔猴，他微嘆口氣，“你要是能說話就好了……”
“放我出去！”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聲音已經鑽入識海，生硬但清晰，陌生卻又熟悉。
周舒都愣了下，這傢伙是剛剛醒了，還是一直都是醒的，真是想不到，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魔猴，現在都會騙人玩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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