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舒，蜀桑愣了一會，“你可能是……問錯人了。”
諸天的聖人級別強者裡面，最尷尬的可能就是鬼神了。
既不是聖人，也算不上真正的神，卻還是要和聖人和神一樣被諸天限制。
得不到聖人的承認，去不了混沌領域，無法感悟和獲取力量，而不是神，就無法順暢的在諸天發展信徒，藉助信仰來保持自身的神力，就算自己進化出一種生靈來提供信仰，也要偷偷摸摸的，很難壯大。
留在諸天裡，實力與日俱減，蜀桑這聖人做得實在無趣，後來索性搏了一把，想去混沌領域裡面佔個犄角旮旯，彌補一些這些被限制的痛苦，可結果卻也不能如願。
“那混沌領域……”
蜀桑頗顯痛楚的回憶道，“當你成聖超越了所有法則，你覺得這諸天再沒有什麼是你的阻礙，可以肆意遨遊的時候，你就會突然發現，面前有一大團迷霧，你覺得很奇怪甚至不可思議，但它始終就在你的面前，讓你無法擺脫，不管用什麼手段你都不可能將這迷霧驅散……”
周舒似有似悟，“成聖後自然就出現了？”
“我想就是如此，這就是諸天給予聖人的限制。”
蜀桑長嘆了一口氣，“這團迷霧不濃郁，也不難看，沒有味道，但它始終跟隨着你，不管你做什麼都會被它阻擾，這時候，哪怕你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原本你說句話就能殺死一個人，現在你要擡手，還要花上不少力量才能做到，慢慢你就會明白，這團迷霧是不會走的，它會永遠在你左右，你要麼適應這團迷霧，承受更多的消耗，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入其中，看穿其中的秘密。”
周舒明白了什麼，“這迷霧，就是混沌領域。”
“是的，對聖人來說，找到混沌領域一點不難，在你成聖的時候，諸天就給你了，問題在於你如何在裡面生存，以及如何從裡面出來……”蜀桑搖了搖頭，“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做。”
周舒緩緩道，“你還困在裡面，我知道。”
“看來你也知道了不少事情，不會不會來問我。”
蜀桑點點頭，也不隱瞞，“當時我想要留在諸天，發展信徒來彌補消耗的力量，但慢慢就發現，收穫遠不如投入，再這樣下去，我只會越來越衰弱，於是乾脆就闖了進去……”
說到這裡，他又哀聲嘆氣，不自覺的彎下了腰，老態畢現。
周舒卻很認真，“我就想知道這段。”
“你喜歡揭人瘡疤。”
蜀桑瞪了周舒一眼，卻又無可奈何，緩緩道，“但我真沒什麼能說的，裡面和虛空差不多，除了漂浮的灰霧，和隨時隨地會出現的怪風，也有很多閃亮的星星，當然那不是界，而是……什麼都可能是。”
周舒好奇道，“什麼都可能是？”
“什麼都有可能，我在裡面大約跑了三天，看到的每個星星都不一樣，有的是一片草原，有的是一座山，有的是一隻無法形容的山羊，有的就是一張浮起來的大毯子，還有一個乾脆就是巨大的頭顱……”說着蜀桑都忍不住搖頭了，“誰能想到聖人才能見到的領域裡面，竟是這樣的東西？”
周舒疑惑道，“你就沒想過去看看？”
“沒有，第一，在裡面飛行很困難，感知也都被限制，只能憑眼睛，我無法確定我看到的是什麼，自然不能去冒險，第二，我聽說過，這裡只要有東西的地方都是有主的，過去可能會有衝突，第三……”蜀桑遲疑了半息，“我一進去就被人追，看都只能看一眼，更不要說過去了。”
周舒表示贊同，“看來你什麼都沒感受到啊。”
“怎麼可能？我感受到了危險。”
蜀桑不滿的道，“從進去的第一步，我就感受到了，以我這麼多年的閱歷來看，這裡絕不是一個好地方，果然沒一會，我就被幾個人追趕，只能逃命了。”
周舒想了想道，“你被誰追？”
“能在裡面的，除了聖人還有誰？”
蜀桑看着周舒，皺眉道，“周舒，你不會是想問那些聖人的名字吧？對不起，我一個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比我強很多，當然，這是肯定的，我拖了好久才進混沌領域，本身的力量都快消耗光了，我除了跑沒有別的辦法。”
周舒皺了皺眉，“不是，蜀桑，你都已經算是聖人了，也不怕死，爲啥一定要跑呢？”
“我……”
蜀桑滯了滯，恍惚着道，“我……我不算真正的聖人，而且我也不知道聖人會不會死，萬一呢？那些人明顯比我強，我也不習慣和比我強的人待在一起，很不習慣。”
“原來是習慣如此。”
周舒似有所悟，“第一次成爲聖人，不適應也不奇怪。”
蜀桑看着他搖頭，“說的好像你已經是聖人了一樣，而且當了幾萬年。”
周舒頓了頓，“我比你更不瞭解，我就是想想。”
蜀桑正聲道，“沒什麼好想的，等你到了境界才能明白，現在想也沒意義，那種體驗……並不好受，你還不如多享受一下現在的時光，修行者只有不是聖人的時候才最舒服。”
“你這句話……是不是因爲你不算真正的聖人，才這麼說？”
周舒神色微凝，認真道，“蜀桑，你不算真正的聖人，是因爲進入混沌領域會被追趕，還是因爲別的什麼，我不太明白，聖人和你之間的分別是什麼，界限爲何，又是誰來界定這個分別的？總不會你也和我一樣，是因爲別人說不算，你才覺得自己不算是聖人的吧？”
這個疑惑他一直都有，現在正是問的時機。
“分別是什麼？”
蜀桑呵呵了兩聲，似冷笑又似自嘲，“你和我一樣就能感受到了，差別可大了，而最明顯的有兩點，第一是混沌領域，在我想要進入混沌領域的時候，我的意志裡有個奇怪的聲音，或許不是聲音，只是一個感覺，這感覺很明確的告訴我，混沌領域不是我該去的地方，進去可能會後悔，他好像是在反覆提醒我，我和其他的聖人不一樣。”
周舒滯了下，“難道是諸天在和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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