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並無半點陣法守護,但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沉星鐵臺階上散出的劍意,鋒寒銳利,彷彿時刻都會把人割傷似的,不得不小心翼翼。
行了幾百級臺階,徐暮額角不住冒汗,身體都開始抖起來。
一把長劍停在他身前,擡眼看去,是許榕嚴肅的臉。
“每一級臺階都有劍意在裡面,你可以用劍來抵擋,這條路雖然艱難,但也是對你的一種磨練,常人想走還走不得。”
許榕淡淡的道,“我在上面等你。”
“是,師父。”
徐暮認真行禮,接過長劍,擡頭看向臺階,眼中帶着許多堅定。
許榕也不多說,身形飄動,快往上掠去。
這裡的劍意,對她顯然沒有什麼危險。
山頂有幾間茅舍,其餘地方則是廣場,廣場剛剛清理平整,還殘留着許多土渣碎石。
一角,李傲劍正在給廣場鋪設地磚。
見到許榕上來,他只輕輕點頭,沒有別的表示,許榕也不在意,跟着點頭,悄然站到一邊。
廣場邊,李傲劍微蹲着身體,如同蹲在田邊的老農,神色極爲專注,除了手裡的鐵塊,眼中再也不容他物,彷彿其他的一切都與其無關。
三尺青鋒劍,鋒刃如雪,但看不出一絲靈氣,本身就是普通的劍而已,但隨着長劍一起一落,堅硬的沉星鐵塊就像麪糰一般,任其揉捏,很快就變成了一塊方方正正的磚。磚面極其平整,看不出劍削的痕跡,但在劍修眼裡,其中的劍意十分清晰,鋒銳犀利,觀之生寒。
他看了幾眼,顯出滿意之色,隨即整齊的鋪設到地上,然後又拿起一塊,如法炮製。
鋪好臺階後,他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將整個廣場都鋪上這樣的鐵磚。
此時的他,衣衫和臉上都佈滿灰塵,頭散亂如茅,看起來根本不像劍客,倒更像是一位辛勤的苦工,但如果用心去看,就會現,他的外表雖然變化很大,但眼神依舊堅定,而那絲傲氣更是從來都沒有變過。
許榕細緻觀察着他手中的劍,一樣的專注。
幾個時辰後,氣喘吁吁的徐暮走了上來,立刻癱倒在地,似乎再沒有一絲力氣。
“好好看,一會自己回去,我先走了。”
許榕看了他一眼,隨即離去,而李傲劍則是看都沒看徐暮一眼,繼續鋪磚。
倒在地上的徐暮,也沒有力氣說話,只用力的點了點頭。
下了山峰,許榕繼續往前。
一路上,有不少山峰,其中也有一些,和李傲劍在的沉鐵峰一樣,都有修者居住修煉。
在秘境裡擁有單獨的山峰修煉,並不是容易的事,只有對宗門做出過很大貢獻,而且非常忠心的修者纔有資格。
整個秘境,這樣的山峰有十七座,李傲劍是其中唯二的凝脈境。
李傲劍有資格,也不是因爲周舒的緣故。
歷練時,他和杜康宗長老交好,之後則牽線讓荷音派和杜康宗結成了盟友,互相提供資源輔助修煉,杜康宗可比荷音派大的多了,兩者能達成盟友關係殊爲難得,其中李傲劍的功勞居其,沒有他不可能結盟,加上他在五宗會比中的名次,能在秘境中獲得山峰也不足爲奇了。
許榕要去的地方是龍宮。
龍宮是秘境中的秘境,爲周舒所有,也是荷音派重中之重,知道的人極少,雙手可數,而許榕也是其中之一。
此時的龍宮裡,有兩個人。
一個是雷打不動的顏悅,自從上次進來以後,她就沒有出去過,哪怕一息都沒有。
另一個自然是郝若煙,現在荷音派一切都步入正軌,她要做的事情少了許多,有很多時間都可以放在修煉上。
看了眼顏悅,郝若煙眼中不無擔心,“顏師妹,你還是適當的休息幾天吧,這樣不停氣的修煉,對自己也沒有好處。”
一張一弛,方爲正道,像顏悅這樣每日拼了命的修煉,實在少見。
“多謝郝長老,但我能堅持的。”
顏悅轉過頭,蒼白的臉上帶出一絲笑影,謝了一聲,但依然固執己見,似乎沒有什麼能讓她放棄修煉。
現在她的心裡,除了努力修煉追上週舒的腳步,再沒有別的念頭,心有執念,雖死不惜。
郝若煙微微搖頭,心中不由暗歎。
修煉不是光靠毅力就行的,沒有資質,沒有機緣,很難再進一步,顏悅資質有限,達到凝脈境已經極其難得了,想要再進步達到金丹,幾乎不可能。她這樣長久的修煉,非但效果不好,而且有損身體,甚至有可能墜入魔障,爲心魔所趁,後果不堪設想。
但顏悅極爲執着,爲了周舒,一心要做到出自己能力的事情,甚至不惜代價的修煉,而無論郝若煙怎麼說都沒有效果。
郝若煙想了想,緩緩道,“顏師妹,增進修爲也不光是靠修煉,你不妨出去走一走,尋找機緣,或許能更好呢?”
顏悅淡然一笑,“機緣?我是沒什麼機緣的人,也不強求什麼,而且我已經遇到了最大的機緣。”
“什麼?”
郝若煙有些疑惑。
“我的機緣就是遇到了師弟。”
似是想到了最美好的事物,顏悅嘴角帶着一抹極爲會心的笑容,如春花初綻,燦爛如斯。
“沒有遇見師弟,我可能什麼都沒有,甚至早就死了,但有了師弟,一切就全不一樣。何況師弟又留給我這麼多東西,我哪裡還需要去尋找其他機緣?而且我一向都是沒什麼運氣的人,能遇見師弟,我已經滿足了。”
周舒離開龍宮的時候,留下了許多東西給她,經驗玉簡、金丹、推演好的凝脈境心法、靈物、靈石等等,在這麼多女子裡面是最多的,因爲周舒知道,在她們當中,顏悅的資質最差,但個性最強也最倔強,除了自己給的東西,絕不會接受其他人的幫助,他必須給她足夠好的。
郝若煙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因爲她知道再說什麼都沒有用。
“只有希望舒師回來,能好好開解她一下,除了舒師,她誰的話都不會聽的。”
她想着自己的心思。
“也不知道舒師和妹妹現在怎樣了,都出去快三年了……一定會沒事的……我也要努力了,有舒師在,我也應該能到元嬰境,達成願望,真希望那天早點到來。”
靜了靜心,她專心的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