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微聲嘆道,“有些意想不到,東勝劍會竟是因此而來。”
“在這修仙界裡,你意想不到的事多着呢。”
說起舊事,女修也不禁搖了搖頭,輕嘆道,“其實真正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魏傷,他可能是一千年前最有希望進入大乘的修者,但爲了一名金丹境女修,他卻放棄晉升渡劫甚至大乘的機會,不惜捨身入魔,這樣的修仙者實在可怕,難以想象。”
“晚輩倒可以理解。”
周舒思忖了一會,“魏傷和那藤王相似,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世人只道他們入魔,但他們率性而爲,不惜己身,這點其實很讓晚輩佩服。”
“佩服他們?”
女修愣了一下,眼中星光一閃,定定的凝在周舒身上,“若是同樣的事情落到你的頭上,你又會如何,和他們一樣麼?”
周舒淡然笑笑,“還沒有生的事情晚輩不會去花時間想,真要遇到了,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晚輩會盡量不讓這種事生。”
“這可由不得你。”
女修盯着周舒,嘴角輕撇,冷笑道,“說什麼儘量不讓事情生,好大的口氣。你才金丹境,不過是俎上魚肉而已,就連藤王、魏傷這般大修士都逃不脫,你又能改變什麼?”
修行路漫漫,難免身不由己,這女修多半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所以說起來就有些異常的激動,周舒似有所感,連忙轉開了話題,“前輩,你想得太多了,晚輩離着這些事情只怕還遠。我們還是繼續任務,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懂。”
“嗯。”
女修微一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眨眼間便恢復了淡然,“你問吧,要快些。”
周舒思忖片刻,緩緩道,“晚輩有兩事不解,天劍門追捕那些劍修,到底是爲了劍還是爲了人?而那些有赤蛟劍的修者,天劍門又是如何處置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千年,晚輩料想,應該不是所有的劍修,都立下了死誓。”
事關自己,必須弄個清楚,畢竟他身上就帶着一把赤蛟劍,是個很大的隱患,若是有路可退,或許交出去也是一個選擇。
“爲劍,也爲人。”
女修淡淡的道,“魏傷叛出天劍門時,帶走了自己在天劍門的一切事物,不能帶走的也被銷燬,他行事周密,也使得天劍門無法從他的氣息裡推算出他現在的下落,但赤蛟劍便是破綻,魏傷在每把劍中都留下了神念,即使神念失去,也有足夠的痕跡可尋。只要找齊這一千把劍,天劍門便可以請慈航宗的妙諦仙師出手推算,妙諦仙師妙算無雙,必然可以找出魏傷的下落,哪怕他重生,奪舍也是一樣,只要元神還在,就註定逃不過仙師的推算。”
周舒似有所思,“原來如此,找齊一千把劍,就可以找到魏傷,難怪天劍門會這麼在意赤蛟劍。”
他面色淡然,心中卻是震動不小,那天聽到鄭長老說只差兩把了,也就是說,天劍門已經找到了九百九十八把劍,而自己手裡這把就是沒找到的兩把之一……關聯極大,要是被天劍門知道,天劍門必然是要找來的。
“不錯。”
女修沒有看周舒,繼續說道,“至於爲人,你說的也不錯,的確,不是每個持有赤蛟劍的劍修都立下了死誓,畢竟時間太久,越晚現赤蛟劍的人就越不容易被影響,有些神念根本就沒有起到效果。”
“不過,那也不意味着就沒事了……天劍門這樣的大宗門,不會相信任何人,對於立過死誓的劍修,必定會處死,而沒有立過死誓的,則會削除掉和赤蛟劍有關的神魂記憶,留在宗門或是配到天劍門的附屬宗門裡去,以觀後效。”
周舒微微一笑,“明白了。”
聽到這些話,他當即就斷絕了把赤蛟劍交出去的想法。
記憶往往都在神魂之樹主幹上,並非可以散出去的枝葉,對金丹境修者來說,消除一部分神魂記憶,哪怕只是一點,就意味着不可能保持神魂的完整,以後幾乎沒有凝成元神的可能,也就是說,最高就是元嬰境,不可能晉升到化神了,而且此後也一直處於天劍門的監視之中,根本毫無自由。
交出赤蛟劍,也要遭到這樣的對待,那又何必交出去呢?身上的赤蛟劍,他會想辦法處理掉。
女修緩聲道,“還有別的問題沒有?”
周舒搖了搖頭,“晚輩沒有問題了。”
女修也不多說,想要離開,但起身看向周舒的時候,不覺眉頭微微皺起,凝然道,“你問得太詳細了,是爲了什麼?”
周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晚輩既然花了積分,總要一點困惑都沒有才行,免得又要去問別人,這樣纔對得起寶貴的積分啊。前輩你都是金衣使者了,也知道積分多難賺,是吧?”
“是這樣麼?”
女修思忖了一會,似乎也沒感覺到什麼破綻,輕哼一聲,“就算想做什麼事,以你的修爲也做不到,還是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做你的任務罷。”
周舒點了點頭,很認真的道,“前輩的絲,晚輩一定會盡量得到的。”
女修微微一滯,也不說話,瞥了周舒一眼,轉身便走。
“多謝前輩了。”
在女修消失之前,周舒起身行了一禮,很快也離開了無雙城。
轟峰的一間靜室裡,雨蝶仙子收起無雙令,顯出幾分思忖。
“他要了解這些事情做什麼,難不成他也有牽連,身上也有赤蛟劍?不太可能,若有劍在身上,肯定會被赤蛟骨石壁現。”
她輕輕搖了搖頭,“他若有劍,又清楚天劍門會追捕有赤蛟劍的修者,怎麼可能還敢來問我?他明知道是我接下的任務,還來問我,應該不是的。”
想着,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與不是,我又何必多想?答應城主的事已經做到了,他完成任務,我也完成任務,都有積分拿就是了,其他的也不用放在心上。至於天劍門的事情,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倒寧願他們永遠找不到魏傷,早些被魏傷滅亡反而更好……”
她的眼中,忽地閃過一絲寒光,帶着一種刺骨的恨,不寒而慄。
每當想起過去,她的心情都很難平靜,當初被逼入天劍門的情景彷彿仍在眼前,那身不由己的無助感,永遠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