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個,羅兄弟,去晚了好戲謝幕,後悔莫及!”段夜虎連連催促。今天一早便是乾天波與林常的比試,四人昨天夜裡邊商量着,今天要去看乾天波出醜。印泉飲在那廂道:“老羅,你認識那個林常,對吧?不妨暗地裡與他說說,讓他與乾天波前下生死狀,狠狠教訓那傢伙一番!”羅遷搖了搖頭,心中卻不似他們這般樂觀。
羅遷收拾停當,四人出發。天湖演武乃是重頭戲,圍繞天湖一圈,用極爲堅硬的玉石搭建起了三十六座擂臺。可以在擂臺上必武,也可以飛上天空。不過就算在天空中,也各自有各自的位置,不能竄到別人的擂臺上去。
羅遷等人趕到,演武還未正式開始。看客們圍聚在一堆,各自爲自己支持的選手造勢,甚至有些人因爲觀點不同,爭得面紅耳赤。原本羅遷的賠率低得可憐,不過因爲他當日一拳擊退乾天波,又輕鬆接下乾天波一擊,齊仁等一干賭坊,立即調高了羅遷的賠率,現在外強中乾的羅大東家,已經成了奪冠呼聲最高的幾人之一。這讓羅遷好不鬱悶:平白失掉了一個大好的賺錢機會。若還是以前的賠率,他便狠狠地下自己一注,必定能贏個滿堂紅。可如今的賠率,着實沒有多少賺頭。
衆人鬨鬧聲中,一陣仙音絲竹從東方天際傳來,一道金光階梯子允從中鋪下,金色畫該冉冉落下,仙帝陛下駕臨。
太清明曜帝陛下將親臨現場,陪同他的除了天庭的衆多九品大員之外,還有波瀾世家的老爺子乾擎雷。在場的所有人一起跪下恭迎,口中三呼萬歲。羅遷悄悄看了一眼陪在太清帝身旁的乾擎雷,他鬢角的白髮,似乎比當年自己離開的時候,又多了幾絲。
“平身!”太清帝威嚴一聲,衆人這才起身。“大好年華不可荒棄,仙界兒女自有英雄志。朕自繼位,此已是第三屆天湖戰賽。前番天湖賽車,精彩紛呈,今天天湖演武,必不令朕失望。開始吧!”
乾擎雷走了出來,高聲宣佈道:“天湖演武,現在開始!”三十六對選手整齊劃一跨入擂臺,乾天波與林常的比試,乃是今天的重頭戲,因此他們兩個被安排在了最靠近仙帝陛下的擂臺上進行。乾擎雷看也不堪擂臺上的乾天波,徑自轉回去,面色平淡的站在太清帝身後,清風微動,拂起他雪白的鬍子。
因最最初的比賽,選手太多,三十六座擂臺並不足以一次進行完畢,因此羅遷四人分別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場次。花詩瑋在第二輪,印泉飲與段夜虎在第三輪,羅遷則到了第四輪——今天的最後一輪。
果不其然,林常與乾天波的擂臺旁邊圍滿了人,羅遷甚至還看到幾個眼熟的人,站在人羣中大聲吆喝着衆人下注——那些都是齊仁手下的荷官。段夜虎看到乾天波,就怒氣沖天,咬牙切齒道:“該死的,怎麼不是我,偏偏讓林常撿了便宜。”不免引得旁人側目,待那旁人看到“口出狂言”的是段夜虎的時候,卻也不覺得他真的是在說大話。
三十六名選手俱在擂臺上站定,一起向鄉帝陛下叩拜。有人送上一面金鑼,太清帝拿起鑼錘一敲,“咣”的一聲天湖演武正式開賽!
一片吃喝之聲響起,有人喜歡先聲奪人,往往大喊一聲,催馬奮進。有人喜歡後發制人的,仗着御獸敏捷,在擂臺上游走。有人擅長法術的,道道光芒迸射。有人擅長法器的,片片光華飛舞。地面上、天空裡,處處流光溢彩,仙人爭鬥自然飄逸灑脫,少了些許霸氣,卻更添優雅。
中央那出擂臺上,林常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微微一笑,道:“乾賢侄,非是我下手無情,誰讓你遇到了我呢。這可怪不得我,擎雷老爺子想必也能理解。這樣吧,你認輸下臺,我絕不咄咄逼人,如何?”
乾天波冷冷一笑:“狂妄之徒。”
林常比所有參賽的選手都高了一輩,上來便是一幅狂妄姿態,令人生厭。因此乾天波這一咒罵,到引得四下裡一片叫好之聲。林常畢竟是堂堂八大門派之一的掌門,面上立時便掛不住了,也冷笑道:“好一個無知小輩,我便代你爺爺管教你一番!”
乾天波也不在多說,拋手打出一道青色光球。林常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迎風抖開一片白色光芒,好像一面屏障擋在身前。“轟!”一聲巨響,整個擂臺都在搖晃,便是仙帝陛下,也吃了一驚,更何況周圍圍觀的人。
擂臺上的結界生生被震裂,周圍旁觀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場中的林常,已經面如金紙,只剩下一口氣了!
衆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只是一招便定了勝負。林常固然可恨,但是大家卻都沒有想到,不過是相互試探的第一招,乾天波便痛下殺手,而且一擊奏效。
太清帝眼中閃過一片凝重之色,回頭看了看乾擎雷,乾擎雷連忙道:“陛下,老臣絕不知情!”“朕明白你不知情,這纔是朕感到震驚得地方。”以乾擎雷的手段,竟然讓乾天波有如此實力而不知曉,他怎麼能不吃驚。
擂臺上,乾天波輕輕撣了撣一塵不染的衣袖,鼻孔中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地上的林常,揚長而去。縱橫派的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慌忙一擁而上,將掌門搶救了下來。而其他人,還沒有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唯有羅遷,雙眉深鎖,心中暗道:果然又被自己猜中了。只是短短十天時間,他怎能進境如此神速?此中必有蹊蹺。
段夜虎驚詫莫名:“這、這、這怎麼可能!”他又看看羅遷:“羅兄弟,你能毫不抵擋接他一招,難道你的功力,真的已臻化境,無人能敵了?”羅遷苦笑,兩手一攤:“你看我像嗎?當日我與他交手,他的功力絕對沒有這麼高,而且差的還很遠呢。”花詩瑋蹙眉道:“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剛纔那一擊,讓我想想……”
原本以爲最精彩的一場對決,卻這麼草草收場了,不過衆人卻都沒有抱怨,這一場雖然短暫,卻是極爲精彩。衆人原本都抱着看獅子搏兔的好戲來到這裡,的確也看到了預料之中的“獅子搏兔”,只不過印象之中的獅子突然變成了兔子,兔子反倒成了獅子。主次顛倒強弱逆轉,頗具戲劇性。
乾天波戰敗了林常,段夜虎還有機會與他交手。只是段夜虎此時卻不在叫囂了,他開始擔心起來,若是真的自己遇到了乾天波,要怎麼應付纔好。印泉飲突然湊了上來,拍拍他的肩膀,熱情的說道:“段兄,我觀你心中憤懣,對那乾天波多有不滿。我已經想好了,便將他讓與你了,若是遇上他,我定會爲了棄權認輸,免得你難嘗心中所願——你不必謝我了,爲了朋友兩肋插刀,何況這些區區小事。再會!”
印泉飲說完就跑掉了,段夜虎一愣,好半天才明白過了,頓時跳腳罵道:“這個懦夫、膽小鬼,自己怯戰,還要在我這裡找藉口……”羅遷呵呵一笑:“這麼說來,段兄必定是個奇男子、智勇無敵,遇上乾天波必能迎難而上,將他斬於馬下了?”段夜虎一怔,這才省悟到自己上了這兩個傢伙的當了,若是自己不着羅遷所說去做,便也成了自己口中的“懦夫、膽小鬼”了。花詩瑋在一旁,忍不住掩口一笑。
剩下的比賽沒有什麼懸念,衆人都順利過關。羅遷的對手默默無聞,實力也只能算是一般。羅遷只出動了陸地戰術車,在一通火力覆蓋之中,對手一招未出,便含恨敗北了。這一場比賽雖然結束的很快,不過羅遷那沒有御獸的戰車、不斷噴吐着火舌的重型機槍,還是讓周圍的看客大呼過癮,他們給了羅遷最熱烈的歡呼聲。
羅遷從擂臺上下來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瞟向了太清帝那邊,鬚髮皆白的乾擎雷正看着他處的比賽,似乎根本不關心這邊會有什麼結果。倒是太清帝,給了羅遷一個帶着鼓勵和讚許的微笑。羅遷心中一痛,默默的低着頭去了。
玉照堂內,羅遷枕着雙臂躺在牀上,卻怎麼也是睡不着。他這麼望着天花板已經快有兩個時辰了。也已經深了,天湖旁邊寒氣深重,到了夜晚能凍得人直打哆嗦。羅遷身上沒有蓋被子,卻一無所覺。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掠過,彷彿離他很遙遠,又好像就是發生在昨天。
“篤篤篤”三聲輕響,有人在窗戶下面。羅遷懶洋洋道:“印少,有什麼壞主意明天再商量,我今天真的累了。”“是我。”
羅遷耳朵一豎,是徐湖的聲音。羅遷心往下一沉,已經猜到了他來的目的。
“呵呵,徐統領,您要見我只需一聲吩咐,何必勞您大駕。”他一邊敷衍着徐湖,一邊目光亂轉,思索着從哪裡逃出去。徐湖卻恰好站在門與窗戶之間,出去的兩個途徑,都被他堵死了。
“不是我要見你,是陛下要見你。”
羅遷心中叫聲: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