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左相一路搖搖晃晃地擡回了左相府,連朝服也沒換,就直奔語靜軒去了。
到了,才發現靜悄悄的,一位丫環準備進去通報,被他阻止了,輕輕推門走進去,看見爲女兒聘請的畫師溫先生眼神正望着窗外,一隻手指向了外面,另一隻手搭在窗子邊沿上,偶而回頭對旁邊的女孩子指點着什麼,兩人輕聲細語地交談着,女孩子則一邊頻頻點頭,一手使用染料,一手拿着細小的毛筆,認真而又仔細地在繪繪畫畫。
崔左相好奇地走近一看,原來是女兒的貼身丫環離兒,此刻正認真地作畫,畫的正是窗外落在梅花樹枝上的一隻喜鵲,梅花開滿了一樹,那隻鳥兒正站在枝丫上閉目養神,離兒和畫師爲了不驚跑它,才小聲地議論着。
可能是離兒畫得很用心,也許是身邊的老師指點得好,她畫得很是逼真,連左相也不知不覺地吸引住了,忍住沒出聲,沒打斷她作畫,直到離兒最後一筆落下。溫畫師從窗外的目光轉移回了屋裡,才發現不知何時崔左相已站到身邊了,忙拱手禮貌向他問好“左相大人,何時來臨,近來可好!”
這時,離兒才注意到左相的到來,目光閃爍微怔下,忙向他盈盈行了一個禮:“離兒給老爺請安了。”
左相見溫先生對他行禮,忙回禮說道“溫先生不必多禮,老夫也是剛來一會兒。”遂對離兒道:“離兒,想不到你畫技如此了得,小小年紀畫得真是傳神,長大後必有一番作爲啊!”
離兒臉面薄,受不了如此誇讚,臉蛋兒騰地變的紅撲撲,甚是惹人喜愛,忙謙虛說道:“謝謝老爺的誇獎,離兒能有此成績也是有老爺的幫助和先生的栽培,先生也是教導有方,離兒纔有此成績,以後離兒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好,好,好,”左相一連說了幾聲好,纔想起來此的目地,環顧室內左右看看,疑惑地問道:“離兒,怎麼沒看到蘭兒和雙兒呢?她們去那了?”
“噢,小姐和雙兒呀!”離兒不安地攪着手指回道:“小姐今早起來說身子有點不舒服,正在房間裡休息呢?小姐不想耽誤了課程,特叫我來跟先生先學會,好回去後慢慢教她,而雙兒此時在陪着小姐。”離兒說完不敢正視着他,一雙漂亮的眼睛望向了別處,眼神飄向窗外去了,那隻喜鵲不知何時已離去,徒留一枝梅枝空蕩蕩的,可能被他們的說話聲嚇飛了吧!
左相一聽女兒不舒服,着急地問:“蘭兒怎麼了?身體有無大礙,請大夫看了沒有?”
“沒事,小姐只是偶感一點風寒,不礙事的,小姐特意吩咐離兒前來向溫先生學習畫技,好回去教給她!她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不需要麻煩大夫!
”離兒乖巧答道。
“噢,那就好,蘭兒不礙事,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後告訴小姐,讓她不需要如此認真學習,還是身子最重要,以後有的是時間來學習。讓她這幾天也不用來語靜軒學習了,待身子好點再來。這幾天待在院子裡就行,明天宮裡有位畫師要會來府上爲她畫一張像。切記,一切得聽從畫師的安排,不可胡來。還有,這段時間,我有許多非常要緊的事待處理,就沒時間去看望她,希望她不要介意,爹心裡始終都是愛她的。”崔左相一一安排地說道。
“嗯,離兒知道,定會一一告訴小姐的!小姐也是明事理的人,老爺只管去忙你的事,小姐心中不會介意!”
左相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滿意快步地離開了,這段時間確實是夠忙的了,還有一個月時間就到過年了,許多國事都需要儘快得到解決。年底,凌王又要成親,元宵過後,太后又要慶壽,真是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離兒在左相離去後沒多久,也匆匆告別了溫畫師,急急回到了蘭靜院。
回去後,做什麼事情都也無法安心,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頻頻向後院的圍牆望去。
直到日落西山,圍牆上才露出一顆小頭,離兒高興地跑出去對上面的人埋怨說道:“雙兒,怎會如此晚歸,快點下來,小姐呢?”朝她背後望了望,疑惑問道。
上面的人正是雙兒,只見她一臉笑嘻嘻地說:“離兒,緊張什麼,小姐正在後面呢?有我在,小姐還會丟嗎?”轉頭對後面的人溫柔地說道:“小姐,小心一點哦。”
後面的人顯然心情很好,愉快地說“我沒事,下去吧!”此人正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崔伊蘭。
崔伊蘭一落地,離兒和雙兒就趕緊扶着她向房間裡走去。
進了房間,給她們各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觀音茶,離兒就開始盤問起話來了。
“小姐,今天你們去了那麼久,這麼晚纔回來,上那兒去了?你們可知可把離兒給急死了,已時的時候,老爺曾來語靜軒找你,被我騙過去了。”離兒急急地崔伊蘭說道,
“什麼,爹今天找我了,不會又有什麼事吧!”崔伊蘭驚訝地問道。這個爹,只要有事情纔會想到她這個小女兒,平時都是忙得連人影也見不着。
離兒把在語靜軒發生的事通通說了一遍,直到她們都聽明白了。
“唉,不管了,宮裡的畫師要來就來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本小姐今天困了,去給我備水淋浴吧!”崔伊蘭不顧形象連連打着哈欠說道。
離兒領命而去,一會兒,後面就跟了一大羣丫環僕人提着熱水進來了。
趁着小姐在洗澡時,離兒在外間從雙兒的口中瞭解到她們今天又去了普枷山上的寺廟祈福,全程由杜二公子陪同。
原來崔伊蘭私自溜出府去,不是去玩,而是爲了去會情郎。去年的八月小姐在她們的陪同下去了寺廟,由於當時人多和家丁走散了,小姐的美貌引來了幾個當地小無賴,口出狂言竟想污辱小姐,幸好被當時經過的杜二公子所救。杜二公子人長得俊美、玉樹臨風、談吐不凡、一表人才。小姐一見之下就被愛慕上他了,而杜二公子也久聞小姐的才名,兩人由此從相識到相知,最後竟日久生情地相戀了。只可惜不能公開來往,杜二公子的父親正是崔左相的對頭杜右相,兩家父親不合,兩人也沒有辦法,打算過完年就找個機會把這事提出來。
小姐淋浴完後,三人一起上牀睡覺,三人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崔伊蘭天生又怕冷,三人一合計,全擠一張牀了,確實這牀也夠大的,三人睡上去也不覺得擁擠。
雙兒可能白天玩得太累了,躲下沒過多久就傳出了輕微的聲音。
而離兒則睡不着,心想着白天老爺交待的那些事。突然,胳膊被人碰了下,聽到小姐輕輕地說“離兒,你睡着了嗎?”
“沒有,小姐,什麼事?怎麼你也還沒睡着?”離兒也輕輕回答。
“我正在想白天爹讓你傳的話,好端端的宮裡給我們畫什麼畫像呀!離兒,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爺今天可什麼也沒說。”離兒無奈地說道。
“你說,這次畫像會是爲了給皇上選妃嗎?”
“不可能吧!就算是皇上選妃,那兩年前已經選過一次了,五年一次的選秀,那也還有三年的時間呀?”
“對呀,可是這次又是爲什麼呢?”
“小姐,你還是別多想了,明天就不能出去了,今晚還是早點歇着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崔伊蘭說完,便閉上眼睛,夢周公去了。一會兒,也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
而離兒在她睡着後,仍了無睡意,往事一幕幕在腦中回放。記得夫人曾經說過,自己是在五歲的時候夫人和小姐從人販子的手中買進崔府的,聽人販子的口音倒像是從南韶國那邊的人,那自己有可能也是南韶國的人。離兒心中有個小小的心願,就是想若有機會,定要去尋找親生父母。只可惜,十年過去了,如今,還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也不知是否還在人世。原本打算等小姐出嫁後,向他們說明原因後,尋個時間去找下雙親,可是如今,出了這等事,怕又是要待上好一段時間了。快到了寅時,離兒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