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羅一點頭,尚斬道仰天長嘆:“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尚某人苦修千年,不過區區六層境界,人家七日之間就達到了第七層……”他頓時無比蕭索,閉上眼睛道:“動手吧。”
武羅一擡手,尚家人從洞天靈符之中滾落出來,碧玉藤綠光一閃而過。
……
谷蒼負手站在家門口,因爲谷牧青康復心情大好,老僕們經過,都笑呵呵的恭喜老爺,谷蒼也是難得的露出一抹微笑,點一下頭。
只是這些在谷家服侍多年的老僕們,都看得出來谷蒼眼中那一抹愁色。
谷蒼因爲谷牧青和武羅的事情,與林氏爭吵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也都聽見了。雖說他們也都希望谷牧青和武羅能夠修成正果,但這種事情他們哪敢置喙?
看到武羅遠遠走來,幾個老僕趕緊各自收拾了手中的活計躲得遠遠的。
谷蒼本來就是在這裡等武羅的,看到他來了,微微點頭,終究還是說了聲:“這一次,要謝謝你。”
武羅擺手:“本來就是因我而起。”
谷蒼看了看周圍,可以放低了聲音:“鄭星魂的事情……”武羅木然道:“是真的。”谷蒼本來想勸他隱忍,不料武羅堵了他這麼一句。谷蒼想想之前武羅在星羅海上和鄭星魂大打一架,忍不住一絲苦笑:勸他有用嗎?
他一搖頭,不再多說,揹着手走了。
第二天,谷蒼就離家前往御斬臺了,臨走之前,谷蒼在書房裡留下一張字帖,沒頭沒尾,就是四個風骨崢嶸的大字:除非我死。
林氏看到這字帖,怔了一下,卻是重重的嘆息一聲,什麼也沒說,將字帖收了起來,並沒有讓谷牧青和武羅看見。
……
在武羅各種靈藥的滋養下,谷牧青迅速的恢復着。三天之後,她已經氣色大好,面對家中諸人,如以往一般冷傲孤絕。
不過在武羅面前,她似乎已經養成了習慣,融化了自己的冷硬,變得如同一般女子一樣的溫柔。也會爲武羅整理一下衣領、配飾,但是要像本就溫柔的女子那樣,每日爲武羅梳頭、調羹這種事情,她是怎麼也做不出來的。
溫柔一些,也只是相對而言。她現在的狀態,甚至連一般女孩熱戀之中的狀態都不如,但這對谷牧青來說,已經格外難得,武羅也是享受其中。
從東土回來,重禮武羅備了兩份。朱清江那邊已經送出去了,谷家這邊,谷蒼躲了出去,眼不見爲淨。武羅準備了五枚功能容顏常住的朱顏芝果,把林氏樂的合不攏嘴,對這個準女婿是越看越喜歡。
三天之後,武羅便啓程離開,谷牧青雖然依依不捨,但知道他還有別的事情,只能送他離開。
從東土回來一個月了,武羅還沒有回過若盧獄。無論如何他還是若盧獄的人,這麼快離開鶴隱山,就是想回去看一看。
向狂言還在鑽研那八枚玉印靈符,武羅將他拽了出來。向狂言這回倒是沒有惡行惡色,因爲武羅答應可以借給他讓他回去之後繼續研究。
沒有了玉印靈符,武羅就沒有合適的飛行法寶。向狂言帶着他一起飛回燕山。
路上向狂言便跟他討論了玉印靈符。向狂言一向自大,但是對於創出了這玉印靈符的前輩依舊是格外推崇,頗有些自嘆弗如的感覺。
這玉印靈符,若真是能夠將數量累積到了一定程度,威力恐怕不遜於那些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
回到了燕山,向狂言急着回去繼續鑽研玉印靈符,他從若盧獄上空繞了一圈——什麼五百里之內必須步行的規矩,對於向狂言來說完全沒有約束力——他一腳把武羅踹下去,然後急急忙忙往自己的住處飛去。
武羅落地穩穩當當,不過是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坑。他從坑裡爬出來,爬了拍剛纔落地的時候濺在自己身上的灰塵,苦笑一下自言自語道:“誰還沒有幾個損友啊……”
向狂言能夠不顧一切,陪他殺入老狼谷,比那些當面滿口子義氣,但是有了事情就往後躲的所謂的“兄弟”強的太多。
擡頭遠望,前方不遠處就是恢弘龐大的若盧獄。
此時乃是正午十分,天空中的驕陽將一股粗大的五彩光芒送入若盧獄之中。在這道光柱的庇護之下,若盧獄上各種防禦陣法、靈文熠熠生輝,讓人油然生出一種敬畏之心。
剛纔向狂言的行徑已經引起了若盧獄當值的獄卒警覺,幾名獄卒正飛奔而來:“何人竟敢在若盧獄門前放肆!”
一聲厲喝,那幾名獄卒已經衝到了跟前,武羅哈哈一笑,闊別一年多,如今重回若盧獄,他也有些豪情勃發,雙臂一舉大叫道:“武羅我又殺回來了!哈哈哈……”
那幾名獄卒看見是他,顯然十分意外,隨即大喜涌上來:“武大人你可回來了……”爲首的原來是刀斷魂,他上前抱拳一拜:“可把大傢伙想煞了。”
武羅也是高興,跟衆人一起說說笑笑的往回走,刀斷魂對一名獄卒道:“快回去報信,武大人回來了。”那名獄卒當先飛了回去。
等武羅走到若盧獄大門外,葉念庵、喬虎、馬洪、葉青果等衆人已經在門外迎接了。武羅看到葉念庵出來,快步上前:“葉大人,您怎麼也這麼客氣。”
葉念庵笑呵呵的:“你走了這麼久,大家是真想你了,都急着出來早點看見你。走,別站在這裡了,我已經讓食堂準備了,今天大醉一場!”
“好!不醉不歸!”衆人們一聲歡呼,喬虎和馬洪兩人上前,大家一起笑呵呵的往回走,葉青果個頭稍微高了一點,但是在一羣膀大腰圓的獄卒當中,依舊是嬌小玲瓏,一聲淡紅色的長裙,站在衆人之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站在一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武羅,聽聽着他們大聲說話,時不時的抿嘴一笑。
從門口過的時候,武羅擡頭看了一眼大門上那兩大狴犴雕像,露出了一絲微笑。狴犴雕像並無異象。
食堂內大師傅忙得熱火朝天,煎炒烹炸,將全身本事都拿了出來。各種美酒一罈一罈的運過來。
大家喝的酣暢,忽然一股殺氣逼來,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食堂門口:“武羅回來了怎麼沒人通知我?”
原來是閉關的拓跋滔天。平常時候他這副做派,能嚇住不少人,可是今天大家本來就高興,又喝的差不多了,誰還怕他?馬洪喊了一嗓子:“弟兄們,上啊!”
衆人一擁而上,一人一杯,倒是先把拓跋滔天灌倒了。
……
第二天醒來,武羅晃了晃腦袋,還有些宿醉。看看四周,正是自己在若盧獄中的住處。被褥牀櫃都十分熟悉,這種味道闊別已久。他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
奪舍重生這數年來,過得還真是快。
那個狂風暴雨交加的夜晚似乎就是昨夜,自己只剩元魂倉皇逃出,那中惶恐、畏懼、近乎絕望的感覺,到現在都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個時候,真是沒有想到,重活這一世,竟然會比上一世還精彩。
他獨自發呆了片刻,起身來聞了聞,自己身上一股子酒味。起身來到了後面,自己施展了法術召喚一道清泉,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出來。
門口早有人候着:“武大人,葉大人請您起來了過去一趟。”
武羅本來也就打算去找葉念庵的,嗯了一聲就往望山閣去了。
望山閣裡,葉念庵正在練字,這是葉念庵的養氣之法,可惜他孫女葉青果死活學不會,葉青果樣子看上去清新文靜,骨子裡卻是個極端冒險主義者,只要能在外面瘋,絕不會老老實實留在望山閣。
看到武羅來了,葉念庵放下手中的毛筆,指着椅子說道:“坐下說吧。”武羅這一年多去幹什麼了,葉念庵很識趣的沒有問。
“你境界有提升不少啊。”葉念庵打量着他說道,武羅一笑:“最近運氣還不錯。”
葉念庵笑眯眯的看着他,武羅被他看的有點奇怪:“葉大人,有什麼事?”
“好事。”葉念庵指着周圍:“你看我這望山閣怎麼樣?”武羅有點不明白,敷衍着:“挺好的。”
葉念庵一揮手:“你要是喜歡,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吧。”
“我?”武羅一愣:“怎麼了,您不喜歡這裡了?”
葉念庵變戲法似地摸出來一隻小巧的紫砂手壺,裡面還冒着熱氣兒,他美滋滋的嘬了一口:“審判庭要設立第四位判官了。”
武羅很快明白過來:“恭喜大人!”轉眼,又是一愣:“您是說我來接任您的職務?”
“正是。”葉念庵道:“任命十天前就下來了,只是當時你不在若盧獄,所以我只能多留了十天,幫你看管着這裡。”
武羅苦笑一下,十天前自己剛從南荒回來。只是審判庭怎麼會突然改了制度,多設置了第四名判官?
三大判官乃是爲了互相制衡,而且遇到難以決斷的問題,三人協商的時候也容易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