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上就要亮了,此時西風吹過,我才覺得冷的厲害,搓了搓手心我縮着脖子潛回我的房間,門口看守的下人還在打瞌睡,夜裡太冷,兩個大男人不知不覺得依偎在了一塊,那姿勢相當怪異。
我嘴角抽抽,還是從窗子裡翻了進去,雯兒在暖閣裡靠着牆角睡覺,好像根本沒有發現我出去了那麼長時間一樣,我再次嘆了口氣,就這樣的覺悟,我被野貓叼走了她都不會知道。
翻身上牀,我那隻渾身白毛的小貓大雪還縮在我被窩裡伸爪子打哈欠,我用手指戳它半天,它也只會用爪子把我的手指抱個結實,可就是不想睜眼理我。
可能在牆頭上吹了太久的冷風,我毫無睡意,把大雪抱在懷裡,我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楚譽,一個沒有過去,也看不到未來的人,好像與這個世界沒有一絲聯繫,又真真實實存在着,每次覺得和他靠的很近,又彷徨的認爲他的距離,是我伸手觸碰不到的。
他要等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那個女子還會不會再出現,如果她不出現,難道楚譽就要這樣終生孤老下去嗎?
“嘶……”我抽了一口涼氣,低頭看懷裡的大雪正把我的手指當作小魚乾在嘴巴里啃,有些心煩的把它推出被窩,它迷茫的睜眼犯傻,追着尾巴找它失蹤了的小魚乾,一會兒找不到它又把腦袋擠進了我的被窩。
我仰面躺着,嘆了口氣,我還真是喜歡給自己找麻煩,楚譽的事情他自己會考慮,我在這裡瞎操什麼心?
閉上眼睛我逼迫自己快睡覺,腦海中朦朧的出現過幾次模糊的身影,我在不知不覺中倒也睡着了。
腦袋還有些悶沉沉的疼,身邊便多了些嘈雜的聲音,我睜開眼睛,我娘便使用擒拿術把我扣的死死的,然後給我灌藥,灌完了藥雯兒又給我口中塞了幾個蜜餞,這一頓折磨纔算結束。
我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正午時分,雖然腦袋還是沉的要命,可被他們這一頓攪和我再也睡不着了,本來想出去轉轉,可是王伯說我染上了風寒,再三告誡我娘不許我出去,我便作罷了。
我老爹雖然生氣,但到底還是把我那個不靠譜的哥哥給放了出來,這會兒子他又跑到我房裡看我笑話。
把手從我額頭上拿開,他納悶道:“昨天你也沒在祠堂呆多長時間啊,怎麼風寒就加重了?”
我把身子又蹭了蹭枕頭,讓自己坐的高一點,然後心不在焉的低着頭給大雪拔毛,大雪被我弄疼,對着我一頓呲牙咧嘴,蹬着我的手又跳出了窗戶。
我哥又湊上來在我眼前晃他那雙大爪子:“怎麼着?小妹可不是得了相思病了吧?”
我不耐煩的撥開他的爪子,狡辯道:“沒有,你別胡說,我又不喜歡他。”
“他?”我哥壞笑:“我還沒說是誰呢,你怎麼就自己對號入座了?”
見我還是不理他,我哥又把屁股從凳子上挪到我的牀沿:“喜歡就喜歡唄,哥又不會笑話你。想當年你老哥我可是萬花叢中過,不留一點紅啊!不就是一個楚譽嘛,老哥幫你追到他!”
我往牀裡面縮了縮,不領好意:“我說了我不喜歡他,我只是把他當哥哥。而且,人家也不喜歡我,要不然也不會說我笨……”
“他敢說你笨!”我哥一聲大叫,隨即他又有些牽強的安慰我道:“這個……這個是他在誇你……”
我擡起眸子瞪他一眼,你家夸人用笨啊?
他哎了一聲不以爲然:“知不知道什麼叫女子無才便是德?男人啊就喜歡那種笨笨的女人,尤其是你這種弱不禁風,大腦缺氧的女孩最能勾引起男人的保護欲。看看你老哥我多聰明的女人我沒碰到過,可我還不是一樣看不上眼?倒是你,我可是一直對你疼愛有加啊!”
“那不一樣,我是你妹妹,你不疼我疼誰?”我支起下巴,有些嫌棄的白了我哥一眼:“再說,你根本和楚譽哥哥沒法比。”
“咔嚓……”我哥捂着胸口,心靈很受傷,伸着手指頭要戳我腦袋,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妥協道:“情人眼裡出西施,看你是我親妹的份上,我忍!今天晚上他會來府上,你準備準備,爭取一擊必勝!”
我哥握着拳頭一副壯士就義的表情,而我卻對他的情報沒什麼興趣:“我知道他會來,昨天晚上我看見他了,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討厭我,我老是纏着他他肯定煩我。”
“你昨天晚上見過他了?”想到什麼我哥又驚訝道:“你昨天晚上不會和他在牆頭上吹了一夜的冷風吧!”
我點了點頭,準備迎接我哥的一頓臭罵。
“你說你也真是的,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嗎?就算你想見他,最起碼要多穿些衣服再去啊,現在好了,娘都不讓你出門了,你說你還怎麼見他?”他看我不理他,又自言自語的嘟囔起來:“你們這些年輕人,只會圖一時痛快,都不會考慮一下後果嗎!”
“哥,你搶我老爹臺詞!”我弱弱的提醒他,他果然又戳我腦門:“你說說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我已經懶得提醒他了,他八成看我樣子可憐,又過來巴結道:“你要真想見他,哥也有法子幫你擺平。至於你所擔心的事……”
我哥一拍大腿,笑的欠扁:“那根本不是事好吧!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日久生情肉麻麻,他這幾天可能都要蹲我們家牆頭上過了,你可得把握好機會,試試運氣也行啊!”
我鄙視了我哥一眼,一邊吐槽這都是些什麼歪門邪道的破詞啊,一邊心裡又確實被他說的有些悸動。
夜半,我哥果然來敲了我的窗,我早已經穿好雯兒幫我翻出來的冬衣,然後體型臃腫的鑽過那面有些狹小的窗。
我哥拉着我跑到我家圍牆下面,不過我沒能看到我應該看到的人,我哥也有些納悶:“是我們來早了,還是楚譽睡過頭了?”
不過來都來了,當然還是先上牆要緊,我哥先翻上了牆,然後蹲牆頭上拉我,看他自以爲很瀟灑的樣子,我不禁便想起了楚譽的樣子,人家可是直接飛上去的。
不知道爲什麼我這樣想的時候有些得意,好像楚譽纔是我的親哥哥,而面前這位卻是我爹從垃圾堆裡撿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