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了我所有的私房錢,包括一些比較值錢的首飾和一些可以變賣的東西,全送給了我哥,而他卻被我這種翻破了壓箱底也要幫他的行爲感動的眼眶發紅,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能做出這樣的反應,應該是打心底裡感激我吧。
而我也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大公無私,我肯把這些東西給他,多半是因爲我不需要這些東西,我遲早是要嫁人的,這些我也帶不走不是?相反,他要是想要我繡的桃花雨,那他即便是哭着求我我也不會給他,因爲在我心裡這看似一文不值的東西卻勝過了太多的身外之物。
我哥拿了我的錢財便走了,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去贖宮歌,因爲宮歌的身價比較高,他暫時還沒能湊夠錢,我提醒他可以先去楚譽那裡預支一些做先生的工資,雖然這樣有些不道德,但是以楚譽的脾氣應該不會和我們計較,而我哥欣然同意了。
一個人的秘密要是被另一個人知道的太多,那他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殺了那個知道太多的人,而另一條便是告訴他全部實情,同時也要讓他知道自己也同處在一條船上,如果他泄露出了消息,那我們大家只好一損俱損嘍。
而我哥自然不會殺了我,所以他選擇了全盤托出,告訴了我他整個的迎娶計劃,而我在震驚他計劃之周密的同時,也無可避免的知道了我被我哥算計的有多深。
我哥的計劃是先隱秘的贖出宮歌,讓她先寄居在衡府,然後他再放出消息說是宮歌姑娘病死了,這樣等個一年半載,宮歌被人淡忘的時候,再讓她以楚譽之妹的身份嫁到我們家。
我聽完後驚呆了,我很驚訝我哥怎麼會有這樣大膽的計劃,而我哥卻說我還不懂什麼是愛情。
他說如果兩情相悅的話,那麼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會變的很傻,但如果前方出現了阻礙他們在一起的障礙時,他們則會表現出反常的聰明。
我哥說得我聽不懂,但我還是決定相信他這個過來人的話,所以我決定我以後對人的感情只要停留在仰慕就好,就比如楚譽這樣的,我想我不適合愛上一個人,因爲我本身就不是很聰明的那種人,我很難想象一個不聰明的人因爲愛情而變笨到底會笨到什麼程度,更不能想象我變成那樣笨還能有人喜歡我。
對於我哥說要讓宮歌做楚譽的妹妹的事情,我是不樂意的,並不是因爲我哥沒有考慮到楚譽的感受,而是我覺得我哥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我那麼仰慕楚譽,都沒能做他的妹妹,那個宮歌連他面都沒見過一次,憑什麼就可以!我覺得我哥不疼我了,他有了新歡就忘了我這個幫他翻箱底的小妹了。
我哥戳着我額頭說我傻,到時候楚譽娶了我做老婆,而他娶了楚譽的假妹妹宮歌,那叫親上加親,我還和宮歌搶什麼做妹妹?
被楚譽娶做老婆?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些日子被我哥算計的我都快忘了楚譽還有要尋找的愛人,他是不會娶我的,但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傷心。
因爲在那個懵懂的年紀裡,我所意識到的嫁人不過是離開父母飛向另一個鳥籠吃飯睡覺,所以只要能夠吃飽睡好,養鳥的人是誰我並不關心,只求他給我的飼料好些就行,當然這也是我爹孃的想法。
而此刻我也知道了楚譽願意留在我家當我先生的原因。
原來我哥早就告知了楚譽他的想法,而楚譽可能是因爲自身在體會着相愛而不能相守的苦楚,所以才決定幫我哥這個同病相憐的人。
我聽到這裡多少有點鬱悶,原來楚譽來到府上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他們這條利益鏈上一個白撿來的受益者。
我懷着些許失落,些許忐忑,些許興奮的心情花了一整夜的時間終於將我的桃花雨繡好了,我翹着微微滲出血色的小指撫過每一朵淡粉的桃花,覺得它們形態各異的身形分別代表着我的一種心情。
我開始認識到我原來有這麼多複雜的情緒,同時也遐想着楚譽可以從這些桃花裡看懂我的心情,然後指出代表我心情的桃花說出我現在是什麼心情,我又應該有怎樣的心情才比較合他的心意。
本來我想即刻繡好了就送給他,等開了門我才意識到此刻還是黑夜,楚譽應該睡下了,我這樣冒失的過去若是被人看到,肯定又要辱了他的聲名。
重又回到屋裡,我也沒有絲毫睡意,便趴在桌子上一直髮呆到天亮。
等丫鬟下人都開始出來活動的時候,我才把我做成帕子的繡樣裝在首飾盒裡,本來我覺得首飾盒過於女氣,楚譽不一定會喜歡,可是我房裡又實在找不出什麼能配上他氣質的盒子,便只能湊合了,反正我真正要送的是帕子,若是不巧盒子更得他偏愛,那我豈不難堪?
我去得時候他早已起來,此刻正站在院子裡發呆,看到我來他便笑了:“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前兩天聽丫鬟說你嫌天涼都不願意起來。”
居然還有丫鬟和他說我壞話!
“誰又惹到你了,呲牙咧嘴得模樣。”
他一笑,我才反應過來我走神了,慌忙整理了一下我的儀容,我才把手中的盒子雙手恭敬的舉到頭頂:“楚譽哥哥,我答應送你的無名花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