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劍!
林軒手中居然有誅仙劍!難怪他會如此有恃無恐的追出來。
花玲如我們一樣,哪會想到林軒會留有後招,一念不慎,便讓誅仙劍在手臂上劃了一道,不過好在她還保持着理智,沒有打算和林軒硬拼,一招不敵,便迅速退遠。
“花玲,過來!”楚譽對她伸出了手,天羅地網之術將整個空間封鎖,花玲要想脫身就必須從楚譽打通的這個缺口逃出。
可是像是賭氣一般,花玲遠遠的瞪了楚譽一眼,死活不聽他的勸,反而再次向林軒衝了過去!
“楚譽,你放下我吧,林軒是有功夫底子的,此刻又有誅仙劍相助,花玲未必能在他手上的便宜,你不如先幫她制服林軒,然後擒賊擒王,我們正好能夠藉助林軒安全的出去。”
楚譽看向我,堅定的搖頭:“不行,我發過誓,從此以後絕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
我啞然,雖然只是一句沒有分量的話而已,但我只是聽聽便已經很滿足了,我還是掙扎着從他的懷裡下來,手輕輕搭上了他的手背:“我沒事的,你速戰速決,然後快些回來救我!”
我推了他一把,隨即旋身踢向身邊一名衝上來的侍衛,順勢奪了他手中的刀,再一橫劈,又是幾人向後倒了下去。
我顧君珏可是打敗過雪國女將軍的人,怎麼可能被他們這些小嘍囉打倒!
“那你小心,我回來之前一定不能讓自己受傷!”
我回頭對楚譽傲然一笑:“放心吧!”
花玲那裡情況危急,楚譽看了一眼只能對我點頭。
看着他閃身進入天羅地網的陣法之中,我臉上的輕鬆笑意於一瞬間消失。
本來我已經奄奄一息,可是楚譽好像餵給了我如他所說的仙氣,此刻我身體恢復過來想要撐上一時半會兒還是可以的。
向後退了數步,直到背部抵上天羅地網透明的光罩之上我才握緊了手中的刀,直視不斷涌來的侍衛,然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他們斬殺於刀下。
刀光劍影的縫隙裡我轉頭向後看了過去,衆數除妖師聚集在天羅地網的陣中將花玲和楚譽圍困在正中,而與此同時,楚譽和林軒的對決還在惴惴中進行!
又是一陣廝殺,我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刀,即便手臂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刀劍劃出來一個血淋淋的大口子我仍舊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怕的就是楚譽會分心。
“花玲!”
再次聽到裡面一聲厲喝,我不由的轉頭看了過去,但見花玲在楚譽和林軒漸漸陷入僵局的情勢下,忽然斜刺裡向林軒發起了襲擊。
而與此同時我分明看到在花玲看不到的死角里一個除妖師手中法器正黃雀在後的朝她打來。
而在楚譽出聲提醒的時候,以爲一擊必中的花玲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仍舊向林軒直衝了過去。
電光火石一瞬間,楚譽退出了和林軒的僵持,側身之間險險躲過誅仙劍的擦碰!
然後他用自己的身體將花玲攔了下來,急如迅風的速度讓兩人直接滑到了半空中,那一刻像是世間最美的戀歌一般,花玲被幸福的擁抱在楚譽的懷裡。
兩人對視,脣邊噙着的微笑深情的似乎遺忘了這世間所有人的存在。
我突然有些無力的站在原地呆呆的仰頭看着半空中相擁飛舞的兩人,那個時候我在心中不斷的問自己,在他們之間我究竟是什麼,楚譽抱着我的時候可曾流露出如此安心的表情?
背上突然傳來鑽心的痛,我扭頭看向一人的刀鋒在我後肩上留下猙獰的傷口,沒有一絲猶豫,我迅速轉身一刀砍上了那人脖頸。
滾燙的鮮血濺了我一臉,也許是心底的不甘被激發,我幾乎忘記了疼痛,滿腦子能想到的全是楚譽和花玲相擁的畫面,他們相擁而笑,配合默契。
我究竟算什麼?我不斷的在心裡問自己。
既然心裡裝着另外一個人,又爲什麼對我說出那些關心的話,難道只是因爲我可憐嗎?
“君珏!”
我聽到他在身後喊我的名字,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向我這邊飛了過來,可是我寧願痛死都不想回頭看他一眼。
在我弄不明白我究竟算什麼之前,我無法讓自己面對他。
忍不住咳了一下我悶哼一聲嗆出一口血來,與此同時,我沒有再聽到他叫我的聲音。
忍不住便回頭看了過去,卻見不知何時被楚譽突破的缺口,又再次被趕來的除妖師替補修復,而楚譽和花玲顯然被困在裡面無法脫身。
一咬牙,我沿着光壁一路疾行,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那一刻自己激發出的狠厲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現在能夠有面鏡子讓我照一照,我一定會被自己滿身鮮血猶如厲鬼的樣子嚇癱。
當我的刀突如其來的舉到面前除妖師的頭頂上時,他轉頭看向我的目光是錯愕與驚訝的,他或許還沒有想明白爲什麼他一個法力高深的除妖師會輕易的葬送在我一個普通人手中時,我的刀已經從他的頭頂狠厲的落下。
鮮血噴薄而出,濺在光壁之上將透明的光壁也染上了一層血色。
“快出來!”我扭頭朝裡面大喊了一聲,便見楚譽拉着花玲朝我這邊飛來。
臨近光壁,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花玲突然調轉了方向重新飛回了包圍圈,這樣反常的舉動讓我和楚譽都不由在第一時間呆住。
她落到了地上,一個旋身伸手從地上撈起了什麼,我看的不是很明顯,但因爲太過熟悉,我一眼便看出她從地上撿起的正是我遺失已久的玉墜。
雖然她成功撿回了掉落得玉墜,但也重新落入了除妖師的包圍圈中,已經快要衝出來的楚譽不得不重新回去,拉着她突圍。
可是長久的鬥法,讓早已因爲我而元氣大傷的楚譽難以招架,我甚至看到他的脣色已經蒼白如紙,我想進去幫他,可是一想到我們三個人可能都會被困在裡面,於是咬牙逼自己留守在外面。
“小心!”楚譽如風一般竄到花玲身側,手中誅仙劍劃上一個除妖師的手腕。
在我的記憶中,楚譽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他曾經對我說過,人有人的世界,仙有仙的世界,仙本身凌駕於人界之上,擁有至高無上的能力本身就不能屠殺弱者,否則勢必觸碰天規,遭受天譴。
銳變就是在此刻發生的。
一場腥風血雨的亂戰中,每個人在意的都是自己的生死安危,而根本沒有人留意到那一道神聖的清輝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我眼睜睜的看着那冷冽的劍光衝上楚譽的心口,那一刻便是連呼喊都來不及。
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一般,天地之間萬物所有都被靜止,那抹豔紅渲染了整個世界。
像是一條紅凌,又像是溫婉的花瓣,花玲面上含笑的滑進了楚譽的懷裡。
然後那道清冷的劍光沒入了她的身體,讓她直直的撞在了楚譽的懷裡。
容不得人有一絲反應,那把閃耀着清輝的劍便脫離了花玲的身體然後帶出一道血光,再次勢如破竹的刺入了她的後心口。
一連貫的動作像是在一瞬間進行的一般,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有一絲反應。
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面無血色的失神仰頭看着半空中相擁着緩緩落下的兩個人。
此刻我已經顧及不到會不會一同被封鎖在陣法之中,擡腳我便衝了進去。
可是進去了又能怎樣,我就像一個外人一樣站在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身邊,呆呆的像一個木頭人。
他們之間生死相依,好像根本就沒有我的插足之處。
誅仙劍上可誅仙,下可斬妖,被誅仙劍連續將身體貫穿兩次的花玲即便有楚譽在場也是萬萬活不成了。
這是一場註定的別離,只是沒有人忍心說出來。
花玲的樣子很從容,看向楚譽的臉上含笑,她伸手指尖還掛着我那隻玉墜,她用那隻手觸上他的臉頰。
笑顏如花。
“這枚玉墜是慕千潯給我的,他說我就是你的良人,他還說只要將這枚玉墜拿給你看,你就會死心塌地的對我,愛我生生世世。後來你也確實如此做了,直到顧君珏的出現……
我從來沒有想過騙你,直到現在我都不覺得自己是在騙你,在我心裡,我就是你的良人,顧君珏只會拖累你,將你一一步步帶向萬劫不復,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所以即便你不喜歡,我還是想殺了她……
”
她說着眸光便漸漸的暗淡了下來,轉而一雙因爲淚水淹覆的眼睛晶亮通紅的瞪向了我:“即便她是神樂的轉世又如何,楚譽其實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如今愛的究竟是當年的一個承諾還是眼前這個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顧君珏,你記着你不要得意,我花玲並沒有輸,你也沒有贏!”
我啞了啞口,對待一個將死之人我實在說不出什麼惡毒的話,因爲那些根本毫無意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花玲的身體一點點在空氣中變淡,像是花朵枯萎了一樣在風中消散,而她最後的眸光仍舊是留給楚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