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在軍需的一角漸漸燃燒起來,裡面多是糧食棉被之類的東西,一旦引燃燒起來會很迅速。
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多餘的水可以滅火,不過這種事情我們早已防備,在臨紮寨之前我們就已經在軍需附近堆了大量的沙子。
此刻正有人不斷的往火源上撒着沙子,但是因爲人數太少,沙子卻已經蓋不住火勢。
我一個箭步跳上軍需,心急火燎之下只能用腳不斷的在火苗上亂踩,又是一陣倉皇,被煙氣薰得睜不開眼睛,倉皇之間,眼角瞄到一點淡藍色的身影像是一抹絢麗的水光向我這裡撲來,沒有反應的機會,我隨即拉弓搭箭朝那身影射了過去!
那人卻身法凌厲,即便我這幾年箭術突飛猛進,但還是在一瞬之間被她給躲了過去,只這一瞬間的疏忽,那人便以如一陣清風一般落在了我的面前,隨即一把泛着幽幽寒光的短刀擦着我臉頰擦了過去!
躲避不及的情況下我的面具被她的短刀擦到,乒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長髮被風吹亂,飄起遮擋住我的眼睛,只在那間隙的光線中我看到了面前用短刀的清麗女子,這人我是有印象的,當初和楚譽在客棧曾經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黑吃黑。
陳國羽殺刺客團!
這種人楚譽早就交代過我千萬不要惹上他們,只是現在卻是不得不惹了!
我很明白在我們宣德內亂之時陳國人爲什麼要橫插一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羽殺的力量不容小覷,更何況此刻面前這女子當日我便知道她不是一般人,這種人一定是極其難以對付的,果不其然,她對我是步步殺招卻又每每偏上一寸並不想真正要我的性命。
我知道她這是想要拖住我,果不其然和她對戰的時候,眼角餘光裡可以看見我們的軍需都已經淹沒在大火之中。
面前的女子似乎已經得逞,清麗的面孔上朝我勾起一抹冷笑,隨後身子一輕飄出了我的視線,身影漸漸遠去淹沒在一片暗夜之中。
我朝那裡看過去,但見一雙璧人的背影一濃一淡漸漸隱身在暗夜之中。
“救火快救火!”
聲聲呼喊將我從呆滯中拉了回來,他們居然只有兩個人便讓我們潰不成軍,腳步大亂。
以後的路似乎越發難走了呢。
那些狼似乎都是方纔兩人引過來的,此刻兩人一走,那些狼羣便已經拖着戰利品漸漸隱入黑暗。
大家都在緊張的救火,一個個狼狽不堪。
如此一直不停歇的撲火撲到天明,我們也只保下了一小半軍需。
大家頹廢的坐在地上,臉上身上的血混着黑灰將一個個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人瞬間變成了這幅毫無生機的模樣。
人財都損失了大半,大家的心裡一時都無法接受,可是又能怎麼樣,此刻已經走到了這裡,決計是再也不可能重新返回去置備軍需了。
我拍了拍手,鼓舞大家鼓起精神,戰場上的兄弟還在等着我們的軍需,就算我們此刻送的少了,那也能先救救急,回頭我們再送來一批便是。
“可是我們那些兄弟,連屍骨都沒有了,能就這麼算了嗎!”一個臉生的小兄弟站了出來義憤填膺的朝我吼道:“你不是領頭的嗎?你是怎麼做事的?我看見了,對方只有兩個人!兩個人而已讓我們損失了那麼多兄弟,到現在你卻只是一句軍需重要,就輕飄飄的將我們那些兄弟抹殺了嗎!”
我一下子愣住,不知道原來在這個隊伍里居然還有這麼多人在埋怨我,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呢?對方早有準備,我們是被一步步趕到刀尖上的,是我說下來就能下來的嗎?
算了,說再多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我承認這一次我的確心不在焉,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大家身上。
我一時無言,發生了這樣的事在戰場上本就是家常便飯,可這種事情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自己能夠處理的得心應手,那些人失去的是自己的兄弟,任何的彌補與道歉都無法換回他們所在意的人。
“對方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明顯就是早有預謀,等着我們鑽進套的,再說還有狼羣幫助,這樣的伏擊根本就是突發事件,根本就防無可防。失去了那麼多兄弟我們也很難過氣憤,但是到了現在,除了把軍餉送進去解救更多的兄弟我們還能做什麼彌補!大家拍着良心想一想,這樣的事情能怪老大嗎!”
這個時候不是相互爭吵置氣的時候,我哥他們還等着我們去送軍需,我想那女人之所以沒殺我做的就是動搖我方軍心,引起內亂的打算。
不想再和他們計較,我想上次我只有二十人一樣在敵方軍營裡來去自如,那麼這一次我未必不會成功。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不管你們心中是怎麼想的,願意跟上來的跟上,不願意跟的便回去找董致卓替自己和死去的兄弟們領了撫卹金,然後願意回家的回家,願意繼續呆着乾的就繼續。”
我說完便帶頭將還能用的軍需整理在一起,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跟了上來。先前跟着我的二十個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見識過真正的戰場,明白這樣的死傷是不可避免的。
“老大說的話不是開玩笑,上了戰場以後會有更多的死傷,如果不能接受這一點的話就在這裡回去吧,我們不勉強,反正也只剩下一半軍需了。”
令玄說完在我旁邊處理着東西,半晌安慰道:“老大,你也別怪兄弟們,這次怪我識人不清,帶來的都是一羣慫包。”
我低頭沒什麼話說,說到底還是怪我在楚譽身上用了太多的心,忽略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才造成這樣的失誤。
小崔湊了過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竟然還有心情笑的出來:“不是令玄看走了眼,而是那些新人不知道自己的老大竟然是個女人,所以一時心中憤慨,被狼羣欺負的如此狼狽又不能怪自己,所以只能將氣往老大身上發嘍。”
二娃子也湊了過來:“你這纔是胡說八道,方纔要不是你的烏鴉嘴,能平白無故的招來那麼大一羣狼嗎?不過老大你也太不厚道了,平常兄弟們跟着你可是推心置腹的,你倒好身爲一個女人都不願意露出本來面目讓兄弟們飽飽眼福。”
一句打趣的話方出口,小崔也跟着打趣道:“話說咱們老大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就沒見過你夫君?難不成是有人嫌老大太彪悍所以還沒來得及嫁的出去?”
“哈哈哈哈……”後面的人聽見了也跟着笑。
於是大家一邊整理着還能用的軍需,一邊在這裡討論我的終身大事。
“哎,老大你該不會是有意中人,然後又因爲某種原因所以纔沒結成連理?畢竟老大長的這麼好看,又有能力,如果還沒有愛慕者那可就天理難容了!”
我笑笑不說話,任他們胡亂猜測。
“哎哎哎,你們說上次跟我們一塊回來的那位葉公子,你看他看我們老大的眼神都不對,當時我以爲咱們老大是個正經爺們,還對那人在心中大大鄙視了一番,卻不想原是我錯怪了那公子這麼久。”
我瞪令玄一眼,說他瞎扯。
然後二娃子便意氣揚揚的說出了自己更離譜的想法:“我看那董公子對咱老大也不一般,值得懷疑哦!”
我也瞪他一眼:“別瞎說,人家董致卓有妻室,孩子都生了幾個月了,你這話要是叫他們聽見,不是找事嗎?”
小崔也點頭,不過他當然不是應和我的話:“二娃子這話有理,你看董公子和咱老大走的那麼近,還盡心盡力的幫我們老大處理各種事務,一男一女的這般處事,要說沒有一點姦情誰信啊!”
“就是就是!你看董公子每次見到我們老大都會臉紅,還要嬌滴滴的喊一句‘玉兒’,哎呦,羞死人了!”
我惱羞成怒的撿了個石塊朝他們幾個人丟了過去:“一個個瞎說什麼呢?”
小崔一戳二娃子腦門也學着我的樣子斥道:“就是,你瞎說什麼大實話,董公子肯定是喜歡咱們老大的,但是介於家裡有個朱家撐腰的母老虎,他是有那個賊心沒那個賊膽啊!”
一句話說罷更多的人看向我,怪怪的眼神倒教我覺得臉上一紅。
“原來咱們老大還承受着這般情感磨難,其實吧,老大,你也該想開一點,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放心,朱家遲早會被董家吞併,那個時候只要董公子心一橫娶你過去做正房都是有可能的!”
我氣的只翻白眼,只能抓一把沙揚到他們身上:“還有完沒完了,一個個閒的沒事都趕緊找自己的活做去,馬上就要出發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讓我一個女人看不起你們!”
“對對對!大家快乾起來,我們這羣大老爺們可別讓一個深閨寂寞的女人給看扁了!”
手裡頭能用的東西都被我給丟了出去:“我去你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