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門主仙去時,螢以朋友的身份參加了道家的葬禮,儀仗並不特別隆重,天師門的弟子情真意切,螢覺得張門主在世看到應該也會心滿意足。
那次並沒有公務,事了之後螢跟繼任門主的杜天師打過招呼,就準備離開,沒曾想朔狐來接了她。
杜門主還算是見過幾十年前朔狐接送螢的場景,沒有特別吃驚,過去行了禮。
“妖王大人許久沒來過道家,可是有事吩咐?”
朔狐看了看螢,“杜門主多慮,道家的事,以後便託付給杜門主了。”
天寶跟在門主身後不遠處,悄悄對長生說,“我好像十來年前見過一次妖王,在三界大會上,他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很帥有沒有?”
長生輕咳了兩聲讓他閉嘴。
螢想了下,對杜門主躬身行禮後,繞過了他,“天寶,我以後不太會來道家,你要努力上進,下次我來時,說不定你已經連升兩級,到時候,就讓你保護我吧?”
她口氣帶了說笑,朔狐卻是拉過了人,“螢你別逗小孩子了,會嚇到他的。”
“螢大人說笑,有妖王大人保護,您必定安然無恙,道家雖有此心,但深感有心無力,還望螢大人見諒。”杜門主告了罪。
朔狐看了看螢,她笑着開了口,“既是說笑,杜門主言重了,以後工作上還請您多擔待。”
“就此別過。”朔狐剛纔抽空看了天寶一小會,此時事了,他摟了螢的腰就御風而去。
杜門主目送兩人走後,回身看着天寶,“翟,螢大人雖是說笑,但或許也是她的心聲。”
“門主何意?”天寶緊張追問。
杜門主看了看一旁的長生,還是嘆息着回答了他,“師兄當時就有過猜測,妖王大人或許是對螢大人有意,可螢大人並無此意,事情過了幾十年,愈見分明瞭。”
天寶傻眼,“妖王大人喜歡螢?”
“我告訴你此事,你可知何意?”
天寶搖頭。
“那你可知,螢大人爲何說以後不太會來道家?”
天寶沉默。
“長生你可知道?”
長生和天寶對視後,回了話,“師父已去,道家內部會有波動,那位仙官不宜多來走動。”
杜門主盯着他沒有說話。
“道家無人,無法保全仙官,因而妖王親自來接她。門主若有意,我和天…翟師兄想盡快去考升級試,道術修行也希望能提升強度。”
杜門主沉吟了片刻,只留下句,“長生,過慧非福。”
“謝門主教誨,長生謹記。”
天寶在門主走後,還呆呆看着螢走的方向,直到長生叫他,才問了他,“長生,你說,要有多高深的道行,才能保護別人?”
長生敲了他額頭,“天寶,別說我多話,你和那個仙官雖交好,但她是妖王看上的人,你別用了真心。”
“不說那些,看來這次考升級試的事情估計有戲了。”天寶岔開了話題。
天師門的道士升道長大多是外出歷練考試,然而天寶和長生沒有收到外出任務,相反,他們的升級試考法很簡單,但難度並不小。他倆由本門天師考覈,以對擂的形式勝者可以升級。
這個考法有些怪異,就算打擂,他們升道長,爲何對手會是天師級別的人?
杜門主決定這個考覈方式後,給了他們時間去準備,認爲自己有機會能贏之後,再替他們安排。
天寶這真是搞不清門主到底是想讓他們升級,還是故意在爲難他們。
長生首先提出了想要參加升級考試的意願,杜門主安排了鍾天師考覈他。
“長生,你沒問題吧,他們真會手下留情嗎?”
長生自己提出要由他先去試深淺,天寶還是有些擔心。
天師門的競技場在師門後面的空地上,兩人上場後,另一位天師爲他們拉了防護屏障,主要是爲了防止術法外泄破壞外部建築和樹木。
杜門主及其他天師在一旁觀戰之外,天寶額外被准許在場,至於其他躲在房頂房子旁邊偷看的學徒道士們,人數不計。
小道士升級試挑戰天師,聽起來就是天師門少有的盛況,每個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去湊熱鬧。
“既然是考覈,我就會盡全力,不要妄圖僥倖過關。”鍾天師取出長劍後,告誡了長生一句。
長生做好了心理準備,對師叔行禮後,雙手合十取了武器。
天寶聽到這句嚇了一跳,“門主,這不過是升級試,難道還是死生不計的嗎?”
杜門主沒有回話,看着裡面對戰的兩人。對翟來說,升級試就是升級試,對長生而言卻非如此,他哪怕死在升級試裡,也是個好壞難辨的事,端看他的命數。
杜門主坐上門主之位前,還不知曉那麼多事,如今他對長生的事瞭解得很清楚,而且前不久還收到了仙界來信,似乎他們對長生也有些看法,目前給到的信息只是——密切關注。
這樣的燙手山芋,又不像翟那樣能帶給道家底氣,留着他不知道到底會如何,杜門主的心七上八下,因而對長生的生死,他們覺得順其自然最好。他死了或許杜門主能鬆口氣,他不死仍舊是個安全隱患般的存在。
天寶捏了一手汗,走近看着競技場裡的人。他平時雖然和長生在一起修煉道術,可長生晚間總會多花時間補課,他其實對長生現在進步到什麼地步也不完全知曉。
鍾天師前幾招試了試長生的深淺,他沒打算低估任何對手,哪怕是剛入門的學徒,他也會認真以對。
長生在三招後自己發動了攻勢,他沒有鍾天師修道時間長,要想贏他,唯一辦法就是智取。
天寶沒想到長生會主動攻擊,看起來他騰躍的基本功早就過關了,平時也不見他用,幾乎都是步行。
鍾天師應付長生的攻擊遊刃有餘,一邊留心他是不是有什麼鬼主意。
長生一直在臺上翻騰,正面攻擊之後會到背後攻擊,而後再輾轉騰挪到其他方向攻擊。與他相反,鍾天師幾乎沒有挪動地方,都是簡單的轉身防禦。
長生這樣很耗費體力,天寶非常擔心,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光是靠速度快和調整攻擊方向,不可能打贏師叔,尤其是鍾師叔,他是出了名的小心謹慎。
而且在鍾天師的防禦裡,他還添了反擊,長生不知爲何根本沒有閃避,陸陸續續中了不少次,因爲他求速度上的快,也沒來得及替自己做修復和癒合。
“翟,彆着急,好好看着就是。”杜門主拉了天寶退回自己身邊,也阻止了他可能要叫出口的話。
天寶是想讓長生換個法子,不行的話乾脆放棄,等他耗盡精氣神,鍾師叔的回擊極有可能創傷他。
“師弟,師妹,你們也是,別多嘴。”
天寶愣了愣,聽另兩位師叔應了是,有些不解。
長生最後翻身回到他最初的起點時,手裡的劍跟鍾天師的劍相擊,被擊飛出去,撞到防護屏障才反彈落回地上消失。
“長生!”天寶握拳低聲叫了聲。
臺上的長生沒有因爲武器被破而慌張,落地後劃破雙手以血結陣做了防護,而後默唸着什麼寫了符咒,最後他伸手指向了正在破除他的防護的鐘天師。
“結。”
這一聲落,三角寶塔型的血陣把鍾天師封印在了裡面,能清晰看到每邊棱角分明的紅色血痕。
鍾天師不以爲意,收劍之後就要破除陣法。
“鍾師弟且慢。”杜門主自己開了口,示意剛纔拉防護屏障的天師撤除屏障。
鍾天師很不解,而長生已經趁這會功夫修復了傷痕,雖說已經流走的血是回不來,不過他臉色比剛纔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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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師弟認真看看,這是五行陣。佈陣的人不需要道行太深,解陣的人卻要耗費與自己道行相等的精氣血,你破陣會損耗很重,得不償失。”
天寶呆住了,“五行陣?”
“門主師兄,這算什麼?長生不該瞭解到這種等級的陣法,就算是前門主張師兄應該也不會教他。”
杜門主看了好一會站直望着他,等他評斷的長生,回了身後人的追問,“師妹,既然規定是獲勝就可升級,長生沒有違反約定。”
長生聞言翻身下臺對門主行了禮,“謝門主。”
“不用謝我,你靠自己取勝。”杜門主臉色不太好,“去把陣法解了吧。”
長生點了頭,轉身畫符後,輕鬆解除了自己佈下的陣法。
杜門主是想試探他是否會解陣,沒想到他如此簡單就做到,“長生,五行陣你是在哪裡學會的?”
“五行陣?”長生重複了天寶的疑惑,“我叫它小五,是我自創陣法排行第五的陣法。”
“自創陣法?還有其他哪些,今天辛苦了,明天行過道長加冠禮之後,來給我演示下如何?”
“是,門主。”
三位天師都看了長生一會,而後跟着杜門主離開了,其他圍觀人羣立刻鳥獸散。
天寶看人都散了,過去扶住了長生,“師弟你怎麼樣,是不是半條命都沒了?還好吧?”
“看來各位師叔不會手下留情,你有把握了再試更好。”
長生對天寶沒追問陣法之事,頗爲感謝。天寶雖則有好奇,但目前更關心長生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