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並沒有告訴伏青山他殺馬偉是因爲馬偉曾找人暗暗對胡天擎下過黑手。死者已矣,兩位當事人都已不再人世。說出來,又有誰會去計較,誰會去相信了?“方羽,真要說起來,你和天擎還真像。”伏青山盯着方羽,正色道。
“哦?還麻煩伏老詳細說說。”方羽說道。
“是感覺,說不上來。不過,我第一次見着他和你的情景差不多。不過,他那次是在我家門口站了一夜。”伏青山說道。方羽一陣唏噓,心裡愈發的對胡天擎敬畏。“可惜啊,天擎早些年就查出來身體不好。否則,現在的天擎,誰也無法預料他的成就有多大。一個小小的上海灘,肯定是不在話下。”伏青山繼續說道。
人生就是如此無奈,壯志未酬身先死,太多的羈絆和約束使得那些本該出人頭地的人最終歸於沉寂,早早的殞身,帶着太多的無奈和不甘。“雖然馬偉該殺,天擎和我交情也不淺,但一碼歸一碼。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夠控制這局勢。畢竟,這上海灘的水可不淺啊。一個不慎,可就把你給吞進去了。”伏青山話鋒一轉,收斂神色,又言歸正傳。“不破,不立。這上海灘沉寂的太久,會死的,需要破而後立!”方羽答非所問。
伏青山一愣,內心深處像是被電擊中,忽而眼放精光,爽朗大笑。“哈哈,好一個破而後立。好,我就賭一把!既然我將金碧輝煌交給了天擎,天擎又將金碧輝煌交給了你。幫你一把也算是告慰一下天擎的在天之靈。很多天擎沒有完成的事,我希望你能夠去完成,這是替天擎,也是替我,完成的心願。”伏青山終於點了點頭。
方羽重重的點頭,說道:“以前老闆有太多的顧忌和忌諱,是以放不開手腳。我會把老闆的事業推向巔峰!”
伏青山欣慰的笑笑點了點頭,說道:“第一次和天擎相見的時候,也是在這間書房,他送了我一副字;你的書法遠在天擎之上,如果你願意,也送一幅字給我。”方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筆墨紙硯是現成的,方羽執筆一氣呵成。伏青山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臉上溫醇的笑意好似珍藏了六十年的老窖散發出來的芳香,那微微震撼的雙目也散發出別樣的神色,,緊緊地盯着紙上的七個字。“一將功成萬骨枯”。
十二點還差兩分的時候,方羽拖着疲憊的身子終於出現在慕容林秀的視線內。方羽步伐不緊不慢,臉上除了疲憊難以看出一絲其他神色。“怎麼樣?見着伏老沒?”慕容林秀心裡還存有一絲希望,他不希望方羽這個他同樣看好的年輕人就這樣輕易地夭折。“上車再說。”方羽手一揮,自顧自地上了車。“黃了?”上了車看着不斷搓着臉的方羽,慕容林秀心裡越發的沒底了。點了點頭,揉了兩下臉頰的方羽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燦爛如花,說道:“成了,伏老答應了。”“靠,你耍我!太好了!”慕容林秀的心情瞬間從地獄回到了天堂,激動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慕容,你說伏
老在上海灘能坐上第幾把交椅?”方羽忽然來了興致,想起了梁山伯一百單八將好漢論資排座的事。慕容林秀苦笑的搖搖頭,說道:“上海灘水深,除了那些臥虎藏龍,扮豬吃虎的角,在上海灘論資排輩,伏老坐上頭把交椅當之無愧。但上海灘道上這些年集體陽痿,很是窩囊,被外面打壓的快要擡不起頭了。杭州、蘇州都有更硬的茬子。前好幾年的時候,杭州田豐來上海連挑了兩個場子,整個上海灘竟沒有一個人敢出頭,你說慫不?”這個方羽已經聽慕容林秀說起過了,看來慕容林秀對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啊。“杭州大的勢力有幾個?”方羽問道。
“田豐在杭州最多隻能算是個二流的角色而已,杭州最大的實力是秦家。秦家在杭州可謂是隻手遮天,田豐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慕容林秀回答道。
方羽不由心中一震,田豐一人就敢來上海灘鬧事,卻無人敢出頭,可是他在杭州卻不過是個二流角色,連替別人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這足見秦家在杭州乃至整個共和國的勢力了。方羽不禁感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凌晨兩點多,二人回到了辦公室。方羽卻沒有休息,對慕容林秀說道:“你打電話給各個負責人,讓他們明早到金碧輝煌開會。”說完,又埋頭繼續看那些資料。
慕容林秀應了一聲,走了出去。許正陽也不知道跑哪裡去忙活了,方羽也不擔心,像他那樣半仙級別的人物,估計沒人能夠傷害到他。
次日下午,金碧輝煌的會議廳內,八個人稀稀疏疏的圍坐在圓桌上,大門由內反鎖,氣氛有一絲詭譎。
坐在靠門邊方羽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面沉如水。不經意間輕輕掃了一眼其餘七人,除了張強臉上盪漾着得意的微笑,當年與胡天擎一起打拼的高正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其他五人互相交換着眼神,不安的臉上或多或少還夾雜着疑惑和震驚。早晨五點多天還沒亮的時候,方羽叫起慕容林秀開車趕往高正居住的小區,將車停在高正成晨練跑步必經的一條小道上,兩人下車守候。六點十分的時候高正跑步進過,他先是遠遠地見着有點眼熟的保時捷,然後看到熟識的慕容林秀,心裡便頓時瞭然了。方羽和高正成談了半個多小時,談論結果如何,不得而知。高正是第一批跟着胡天擎打天下的人,在這些經理之中,他的威望也無疑是最高的,只要能有他點頭支持,那麼其它的經理也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方羽故意將這次經理閉門會議放在下午召開,並讓張強有意識放出馬偉被殺的消息。爲的就是看看這些經理先做好準備,心中有數,以免到時候狗急跳牆,難以應對。畢竟發了狂的狗,亂咬人。
張強不愧是做了七八年空殼副總的人物,隱忍的功夫早已是爐火純青,坐在這羣曾經他羨慕仰望眼紅很多年的人物之間,他除了臉上不加掩飾的得意笑容,早已將昨日瞬間充盈的喜悅壓了下來。八年了,媳婦終於熬成婆
。他看着圓桌上的其他六位經理,除了高正波瀾不驚的表情讓他看不透外,另外五位今天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張強當然知道他只能堅定地站在方羽一邊,即便輸了,還能留個全屍,否則,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畢竟,那晚他親眼見識了方羽的手段。
“今天難得把我們大傢伙召集起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時間寶貴,我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長話短說吧。”說話的人叫劉瑞生,他負責的是一家房地產公司。劉瑞生和馬偉是死黨,兩人時常約在一起喝茶聊天密談一些話題。當年第一個響應馬偉“清君側”除掉慕容林秀的經理就是他。劉瑞生負責的房地產公司時常會和林生、獨孤成有些接觸,時間久了,就流傳出劉瑞生和林生、獨孤成勾結坑害胡天擎的風聞。無憑無據的,胡天擎只是一笑置之;又或許,胡天擎心中早有定數。所以,當今天大家陸續收到馬偉被殺的消息時,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還是害怕自己成爲胡天擎繼承人立威的犧牲品。這些人中,劉瑞生首當其衝。或許是做賊心虛,劉瑞生坐在這閉門的會議室裡,如坐鍼氈,他早上就已經收到消息,他的死黨馬偉昨晚就死在這金碧輝煌。
“咳咳,”方羽輕咳兩聲,說道,“今天麻煩各位經理過來開個會,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方羽話未說完,在座的經理都睜圓了眼睛,沒什麼重要的事,還要鬧的這麼大聲勢,召集大夥,開這閉門會議?殺人都算不重要的事,那什麼纔算重要的事?一鍋端嗎?
“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強,原來是金碧輝煌的副經理,現在由他掌管金碧輝煌。”方羽指了一下坐在他副手位置許正陽下面的張強。
張強很有禮節的站起身,說道:“以後還勞各位經理多多照顧,一起將老闆的事業壯大。”說到老闆兩個字的時候,張強很自然地看向方羽。一句話,一個眼神,立場鮮明。
“他現在掌管金碧輝煌,那馬經理哪去了?”毫不顧忌場面指着張強問話的人叫金廣茂,他是一家休閒俱樂部的經理。金廣茂說完話後,看了一眼劉文元。劉文元朝他微微點頭。劉文元現在處在風口,不好說話。如果方羽要繼續拿人開刀,那麼緊接着的刀下鬼便是他。越是風口浪尖,越要懂得低調。所以,劉文元選擇靜觀其變,兵來將敵水來土堰,自然有人出頭。
“馬偉?”方羽冷冷的哼了一聲,心裡暗笑,都是一羣老狐狸啊,明知還要裝作故問。
方羽知道這是他們要給自己這個初生牛犢的新人一個下馬威。如果兵不血刃這羣狐狸就俯首稱臣的話,方羽反倒會覺得不正常。方羽其實是一個很犟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待君。
方羽眉頭一挑,說道:“老闆在的時候曾說過,旗下產業不得染指黃賭毒,馬偉私開賭場,在會所裡提供皮肉生意和海洛因等毒品。我只是按照道上的規矩做了該做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