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半夏一直在學習一件事情,就是不回頭。只爲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後悔,不爲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人生每一步行來,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得到了想要的一些,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一些。可這世上的芸芸衆生,誰又不是這樣呢。事無所祈,心有堅毅,儘量的快樂。
從上海回來之後,半夏依舊這樣不緊不慢的生活,用她的話說就是找不到任何變化的理由。上班回家上網睡覺,偶爾和芥子出去溜達溜達,再或是應付一下老媽安排的所謂相親。毅然和他的父母去了美國,韓悅和果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阿德依舊是一個典型的好青年,自己默默在廈門和一羣小屁孩折騰着,偶爾去折騰一下芥子,挺好的,不是嗎?
媽媽的身體一直很不好,病情絲毫沒有好轉的樣子,半夏不得不隔幾天就和芥子一塊送她去醫院治療。
“小夏,你今天下午還有課,還是去上班吧,媽媽自己去醫院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我還是讓芥子送你去吧,他有車,方便得很!”
看到母親沒有再說什麼,半夏稍微安心了一點,她撥通了芥子的電話,“昂……幫我一個忙唄。”
“去醫院?”
“嗯,真的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學校有課,可能走不開。”半夏稍帶歉意地說。
“跟我還客氣呀,切~”芥子一幅很隨意的語氣,“那老時間,老地方見哈~”
掛了電話之後,半夏不放心媽媽,又和她交待了幾句,“那些檢查單之類的都由芥子幫忙拿着,你安心聽芥子的安排去做那天檢查就好了。”
“知道啦!媽又不是老糊塗了!”
半夏知道媽媽雖然表面有些不耐煩,但對於女兒的貼心,還是感覺很溫暖的。
夏日的燥熱讓半夏難受,如果能一直窩在家裡的空調房裡不出去該多好!半夏揉了揉眼睛,準備起牀去學校上課。不知什麼時候媽媽已經出門了,看來芥子還挺早,呵呵。
“同學們,下午好!”
“老師好!”
“今天我們來講第19課,不知道大家提前預習了沒有?”站在講臺上的半夏與生活中大大咧咧的她判若兩人。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老師就要有老師的樣,平時就該生活出自己的樣子。
一節課40分鐘,儘管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但半夏還是覺得有些小吃力,她回到辦公室,靠在椅子上,有點困,是中午沒有睡好嗎?如果能在困的時候美美睡一覺該多好。
“您好,請問是芥子的朋友嗎?”一個電話打斷了半夏的思緒。
“嗯,是的!”
“麻煩您到市醫院急診來一趟吧!”
半夏的腦袋轟的一下就要炸了,是芥子出什麼意外了嗎?媽媽呢?半夏情急之下撥了媽媽的手機,但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無法接通?意味着什麼?半夏不敢多想!記憶中沒有再比這個更慌亂的時候了,不僅僅是因爲媽媽,還是芥子。以前毅然出事,好歹也有芥子陪在身邊,但現在芥子出事,卻沒有人陪着了。
半夏覺得這一天,是生命中最最最黑暗的一天,多年以後,半夏仍不願意再回憶這一天的種種,哪怕她覺得自己足夠堅強。
芥子和媽媽是一起被推出來的,頭上蒙着白布,儘管半夏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她仍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半夏覺得自己的世界轟然倒踏,沒有一點兒的徵兆,昨晚還說今天要給媽媽燉雞湯的,昨晚還在和芥子扯八卦的,昨晚……這個世界好殘忍,沒有一點兒的血色。半夏希望這是一個噩夢,醒來後一切都還好好的。她使勁晃了晃腦袋,似乎就要暈厥過去……